第三章 琼浆玉液
屈原的《楚辞》《离骚》中有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离骚》中多用香草比喻君子的志行。饮露是表示作者自己清冽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化用了“凤凰非露水不饮非炼食不食”的典故。而菊花性本高洁，尝秋菊落英也是本着此意。之皑教玉兰子扬这句诗时曾经解释过木兰与玉兰的不同之处，还有成语蕙质兰心的蕙兰也是香草名，是兰花的一种，惠草样的心地兰花似的本质，比喻好的心地纯洁性格高雅。
之皑终于守诺言带着一家四口去庐山旅行。
当他们第一天登上庐山，来到休息的亭子间，白云飘渺，围绕在腰间，松树伸出健壮的双
臂欢迎他们一家。这一景象，令子扬想起了电影《庐山恋》中的台词，男主角跟女主角学的第一句英文：
I love my motherland. I love the morning of my motherland.
玉兰就笑他：“你也会英文？”
子扬骄傲地说：“以后当然会的，我还要去美国呢，你会跟我去吗?”才读五年级十一岁的子扬仿佛自己已经是大人似的，拍着还是有点单薄不那么强壮的身板子。读六年级的已经十二岁的玉兰轻轻地对这个小男孩不屑地望了一眼，便把专注信赖的目光望向爸爸之皑。之皑心里一热接住这目光浑身觉得无比温暖和激动。
之媛身体本来就虚弱，登上半山腰就气喘喘的先回酒店休息，他们父子三人继续寻找他们梦中理想的苏轼绝句：
日照香炉生紫烟，
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
疑是银河落九天。
他们找了在索游地图上显示的地点附近兜圈也没有发现飞流直下三千尺，最后还是玉兰发现了一块刻着苏轼诗词的石碑《望庐山瀑布》 。她高兴地说：“爸爸看，应该是这里了。”之皑确定了地点的准确性，但没有诗中那气势磅礴的瀑布。只有一挂流水在那不急不慢地流淌着。
“这也太令人失望了吧，还不如我的一泡童子尿尿的高呢。”子扬忍不住唉声叹气地表达他的绝望。
之皑告诉孩子们著名的庐山开先瀑布就在鹤鸣龟背两峰之间，西瀑黄岩瀑最为壮观，它
在枯水季节成为涓涓细流，形如一线从崖顶垂落下来，而洪水季节，雨水充沛，在阳光下银光闪闪，蔚为壮观。所以李白写得那么有声有色，淋漓尽致。
其实之皑为了不让两孩子失望，就告诉他们或许作者写这首诗的时候，瀑布就是这个样子的，只不过作者是浪漫主义诗人，不能够囿于常理，只要能够表情达意，言志咏怀就够了，飞流直下三千尺也不能够用常理去算长度的。何况还有文学上的修辞方法呢，夸张想象比喻等，我们现在看到的是枯水季节里的瀑布。
还有上次教过他们的屈原的《离骚》里的“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王安石曾用“西风昨夜过园林，吹落黄花满地金。”的诗句咏秋菊。苏东波则认为秋菊不可能像春花那样落英满地，以“秋花不比春花落说与诗人仔细吟”的诗句加以嘲讽。后来苏东坡在黄州果真看见了秋菊落英，方知自己的主观。所以真理也不是绝对的，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秋菊普遍是不落英的，但也有落英的秋菊。
《离骚》这里的“落英”如果主观上只认为秋菊不会落英，那就失去了欣赏文学作品的意境。而且诗歌也不是科普文章，《楚辞》也不是植物学著，诗歌有诗歌的写法，植物为诗歌中的意象，已经不是植物领域里的物象了，是加入了作者的意象，因为这里是诗歌，是为美而存在的诗歌。之皑把握机会教孩子们文学知识。
过了一会，更加令人失望的事还在后头。玉兰想要上厕所，之皑和子扬就陪着她来到公共厕所，玉兰一进去马上就用手捂着嘴巴鼻子跑出来，她小鹿般受惊的眼睛吓倒了之皑：“怎么啦玉兰？”
玉兰差不多快要哭了：“里面•••里面•••太可怕了•••”之皑也就跑进男厕所看，不看不要紧，一看也下了一大跳，实在是太脏了，可能太长时间没有人清理，难怪玉兰要哭的样子。是呀，她从来都是干净整洁的，在家里因为妈妈之媛身体不好，从小她就把家务抢过来做了，她把家里的卫生间马桶擦得发亮，一尘不染。还带着淡淡的玉兰花的幽香。因为她总是把门口玉兰花树掉下来花和花瓣捡起来放进水杯里了，摆在卫生间。所以不大的空间也是香气缭绕的。
实在是没有办法，之皑就带着玉兰和子扬来到不远处的树林，他和子扬离玉兰不远的地方背对着玉兰为她站岗放哨。
一会，之皑听见玉兰问他：“爸爸有多些纸巾吗？”之皑一向知道玉兰从小就爱干净，所以外出包里总是备着很多纸巾，这时候派上用场了，他从包里拿出一大包面纸直着背后退两步，从后面直着手递过去，也不敢回头：“快拿着。”接着他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玉兰花的香气，就像是回到了家里的卫生间，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他觉得奇怪，这大山里怎么会有这香气！他贪婪地呼吸着。
这时玉兰说好了就走过来，香气更加浓郁地飘过之皑的鼻子。他们走了一阵子，跟在后面的子扬忽然大声说：“姐你流血了，看你裤子上有血，是刚才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了大腿？”
玉兰赶紧嘘了一声：“小孩子就是大惊小怪。”她瞪了子扬一眼，有点慌慌地看了一眼爸爸，看见爸爸正关爱地看着自己，一下子玉白的脸上染上粉红。之皑马上明白了一切。他的女儿长大了，刚才的香气就来自这，这个独一无二的姣好美丽的女孩子的初潮！说她是神女圣女精灵吧没错，月经的味道也是幽香如兰。之皑的心被这柔柔的甜甜的香气陶醉！
旅行回来之后，子扬除了从现场学会爸爸教的文学知识以外，还从姐玉兰身上了解了女孩子的初潮和月经的神秘。也从那次以后他再也不叫她姐，就直接叫她的名玉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
有一天，子扬跟一帮小伙伴在外面疯玩，看见有一台手扶拖拉机装满了粗壮的白甘蔗，那是运去附近的制糖厂榨汁制糖的。想到那丰富浓厚的甜汁被压榨出来，口水也流到嘴边了，子扬和小伙伴们跳上拖拉机，挑最肥美的那根抽出来就往外扔，被人家发现了又赶快跳下去，把路上的战利品隐藏好，然后又潜伏在路旁等候着第二台拖拉机路过。他们忘记时间，当子扬与伙伴们第N次跳上拖拉机时，太阳已经开始落山了，玉兰找他回去吃晚饭了。
她看见子扬正拿着一根甘蔗准备往外扔，就盯着他清晰说：“子扬，把它放下！”
子扬看见玉兰那严肃的脸，马上乖乖地把即将变成战利品的甘蔗放下，然后跳下拖拉机。旁边的小伙伴也不得不跳下来。玉兰就离他们远远地站着望着他们。
这时候子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左右为难，他们还没有分享战利品呢。这个时候有一个男孩说：“子扬，你不是说你不再怕你姐了的，现在为什么不敢做男子汉该做的事呢？”
另一个说：“对，现在就冲上去亲她一下。如果你不敢就甭想分享我们的战利品！”
有一个说：“阿米尔，冲！”（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经典台词）
他们之所以有这么一段对话，是因为之前在等候拖拉机来的空隙里，一边啃着甘蔗一边瞎聊。
只听子扬滔滔不绝地说：“我知道女孩子们每个月来的那个什么的了。我家玉兰就来过了的。”
“那你亲过她吗？”
“你抱过她吗？”
“你长大会娶她做老婆吗？谁都知道她不是你的亲姐。”
“是呀，她多漂亮，我也想追她当女朋友，多威风！”
就是这么一个前奏曲，现在又加了一句阿米尔冲这么一句煽动性极强的台词，子扬年少躁动得热血沸腾，他真的勇敢地跑上去，出其不意地捧着玉兰那青春洋溢的脸亲了一口！
玉兰被子扬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楚楚可怜，不知所措，眼泪在她的明眸里打转•••
子扬不知道自己的举动会让玉兰委屈得眼含泪水，知道自己被伙伴们的煽风点火而犯错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捍卫自己男子汉的英勇顽强的形象，他跑回伙伴们中间，手忙脚乱地把战利品分了，然后大声说了一句：“为了新中国前进！”（电影《董存瑞》经典台词），与小伙伴们一溜风逃之夭夭。
剩下玉兰一个人站在那发呆，她用手摸摸自己刚刚被子扬亲过的还在发烫的脸，含着眼泪偷偷地笑了。
这一年的暑假，玉兰完成了她的小学学业，将要进入中学阶段，那是一个新的转折时期，标志着她走入青春灿烂的人生。
之皑在这个暑期间，带她和子扬看了几场电影，因为他觉得他们都长大了，以后可能再没有很多机会请他们看电影了，所以他非常珍惜这样的时光。他记得玉兰八岁生日那天，也就是自己二十六岁生日，子扬七岁生日，每年他们的生日都是一块过的，省力又省钱，这对于之媛来说最好不过了。一家人出去吃个饭，看场电影，再买一个大蛋糕回来足够。
玉兰八岁生日那天，之皑还是抱着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子扬站在自己的一边，三个人合力把蛋糕切开。表伯这几年虽然很少回来，但是每年玉兰生日都会收到一条漂亮的裙子。
吃完蛋糕，之皑就对玉兰说：“玉兰，今年是最后一次骑高高了，因为你已经八岁了，长大成女孩子了。来吧好好记住和享受这最后一次。”说完他就蹲下自己高大健壮的身体，挺直他那本来就直直的腰板，用手拍拍他宽厚的肩膀，示意玉兰骑上去，玉兰听他这么说最后一次，她心里怯怯地犹如着，她咬着下唇没有动窝，之皑眼神给她鼓励，子扬心急地催她：“快点姐，我还等着呢。”七岁的子扬也知道每次姐姐骑完以后，就轮到他了。
之皑已经看到她的眸子里全都是泪水，自己眼睛也是热辣辣的，鼻子也是酸酸的，他赶紧低下头。当玉兰小心翼翼地张开她那双开始长成娇美的双腿，骑在他的脖子上时，他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玉兰花的清香，令他心旷神怡。
之皑带他们看的电影是《五朵金花》《阿诗玛》《渡江侦察记》《侦察兵》。他们是一同看的电影，可是要交功课给爸爸的。前两出当然归玉兰完成，后两出当然是归子扬完成。
玉兰交功课了，她邀请子扬跟她合作对唱《五朵金花》的插曲《蝴蝶泉边》 ：
大理三月好风光，
蝴蝶泉边好梳妆。
蝴蝶飞来采花蜜，
阿妹梳妆为哪桩？
蝴蝶泉水清又清，
丢个石头试水深。
有心摘花怕有刺，
徘徊心不定哎咿哟。
有心摘花莫怕刺，
有心唱歌莫多问。
有心撒网莫怕水，
见面好相认。
阳雀飞过高山顶，
留下一串响铃声。
阿妹送我金荷包，
哥是有情人哎咿哟。
燕子衔泥为作窝，
有情无情口难说。
相交要学长流水，
朝露哥莫学哎咿哟。
祖传三代是铁匠，
炼得好钢锈不生。
哥心似钢最坚贞，
妹莫错看人。
送把钢刀配妹身，
钢刀便是好见证。
苍山雪化洱海干，
难折好钢刃。
橄榄好吃回味甜，
打开青苔喝山泉。
山盟海誓先莫讲，
相会待明年。
明年花开蝴蝶飞，
阿哥有心再来会。
苍山脚下找金花，
金花是阿妹。
之皑想不到子扬会配合得那么好，唱得也很有感情，于是他高兴地说：“我们明年一家人到云南大理旅行好不好？”
这个鼓舞人心的提议把家里这个气氛提升到极点。接着玉兰邀请爸爸与她合作《阿诗玛》插曲《一朵鲜花鲜又鲜》，这首歌也是对唱，玉兰觉得子扬唱得好，爸爸也会唱得很好的，甚至会比子扬胜一筹，因为他的感情有成年人的成熟和款款情深，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感到爸爸的眼睛很有男人味，也很温婉，他望着自己的时候会感到他的眼波就是一池温软的湖水，情不自禁就会被他陷入湖水里。
一朵鲜花鲜又鲜，
鲜花长在崖石边。
有心想把鲜花摘，
又怕崖高花不开。
一朵鲜花鲜又鲜，
鲜花长在崖石边。
只要有心把花摘，
哪怕崖高哪怕崖高花不开。
只要鲜花把头点，
哪怕崖高路儿险。
不知你心爱什么人？
什么样的人儿你才喜欢？
青松直又高，
能断不弯腰。
上山能打虎，
弯弓能射雕。
跳舞百花开，
笛声白鸟来。
这样的人儿，
这样的人儿我心爱。
哎阿诗玛呀阿诗玛，
你是我心上的花。
天上的星星多又多，
我只爱最亮的那一颗。
春天的鲜花开满坡，
我只爱最红的那一朵。
山茶花红似火，
你是最美的那一朵。
撒尼姑娘千万个，
我只爱你一个。
“真棒爸爸！简直是声情并茂绕樑三日啊。我说了两句成语也应该奖励我吧。那我们又可以去云南阿着地还有石林参观阿诗玛的故乡了？”子扬迫不及待地说。
“要的要的。”儿子的赞扬把老爸也弄得激情满怀热血沸腾。
“儿子到你了，看你的了！”老妈之媛也被他们感染了，她知道她儿子的才华和表演艺术，她最为他骄傲的了，他是她一生最有成就感的杰作。
子扬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说：“我看你不像种地的，你是扛枪打猎的，嗯？”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个道具，一顶国民党军官的旧军帽，一幅金丝眼镜。原来他在扮演《渡江侦察记》里面的敌情报处长，就那么一句台词，那腔调那表情把演员陈述的经典复制到无与伦比的地步。一家人哄堂大笑。
接下来保留国民党军官帽子，脱下金丝眼镜，戴上白手套，语气傲慢表情泰然自若：“大炮离炮位太远了，太麻痹太麻痹了！”
他在演《侦察兵》里面的郭锐假扮的敌军参谋长。
这一场面这一片段简直把之媛醉倒了，她看到当年的之皑就是王心刚，现在她儿子子扬也是一个年少的王心刚！虽然子扬还是嫩嫩的，不竟他还是一个孩子。但是他的帅气他的才气已经逼近他的老爸了。其实老爸也只是一个刚满三十岁的年轻的爸爸，想到这之媛暗自庆幸当年自己被妈妈推进了之皑的房间，才有这么一个帅气和才气兼备的老公和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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