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梗概：留美学者邵晓阳放弃美国大学教职，携妻子柳晴回内地某大学任教，事业发展势头良好。柳晴与该校校长发生婚外情，联手对他打压。他忍无可忍，借助黑道扳倒校长，与怀有身孕的柳晴离婚，返回美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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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响，邵晓阳对妻子说，我去开。妻子手臂抱着女儿，给了他一个不悦的脸色。
进来的是系里的同事陈教授，事先约好，过来谈他申请终身教职的事。陈教授本科毕业于大陆的清华大学，拿到杜克大学博士学位，在美国国家医学研究院做了两年博士后，进这所大学已快5年，正是申请终身教职的冲刺年。
妻子的不满可以理解。他们两口子都忙，晚餐过后，难得一家三口在家，尽管女儿还得让人抱着。妻子需要休息，他需要休息，就是互不说话，温馨的家庭气氛足够让人放松。
他将陈教授请进客厅，妻子抱着酣睡的女儿过来，微笑着对陈教授打招呼。他说，打搅你们休息。妻子说，没关系，你们慢慢谈。他奉承道，你的女儿真可爱，将来不得了。妻子听了，换个胳膊，开心地笑了。
他们进入主题。陈教授的条件不错，教学、研究、服务等三大项表现出色。不足之处，跟系里几个头面人物关系一般，跟系主任的关系接近紧张。邵晓阳是正教授，业务上是一把好手，人事关系处理得很好。他是生命科学院院长从中国直接挖过来的。院长是本校的大牛人，从不掩饰对邵晓阳的欣赏。凭这层关系，他的地位不可谓不坚固。
陈教授准备了几套申请材料，邵晓阳粗粗扫了一遍，印象不错，答应这几天会仔细阅读。他帮陈教授分析了系里诸位教授可能投票的方向，宽慰道，赞成票过大半不是个问题。陈教授说，说是这么说，我还是有点紧张，尤其对这几个人。
他将几个人点了出来，说，他们怎么投票影响力大，搞不好，会影响大局。他望着邵晓阳，邵晓阳沉吟片刻，说，别想太远。我会做他们的工作。我们是搞学问的，绝大多数人相信学术成果，成果是硬道理，所以，投票会秉持公正。人际关系固然重要，教学和研究永远是压倒性因素，来不得半点含糊，这两方面，你达标了。难能可贵的地方，你已经拿到几项国家医学研究院的连续资助，这年头，太不容易了。我不代表他们，我代表我自己，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的票铁定给你。如果人事委员会的组成教授挑毛病，我会为你力争，请放心。
陈教授面有喜色，感激地说，有老邵这句话，我哪里还有不放心的？
正事落实，陈教授换了轻松的话题。他问邵晓阳，知不知道谭教授的事？邵晓阳听过谭教授，未曾谋面，因为他来这所学校就任，谭教授已经海归去了内地一所大学，担任一家新成立研究单位的头头，比邵晓阳当年海归的风头还健。
陈教授说，上个月我回大陆，谭教授请我喝酒，叫了两个女研究生作陪。他喝高了，手搭在一个女生肩上，说话有些色有些放肆。他说，国内好哇，混出个头脸，要什么得什么。我觉悟得晚，最好的岁月蹉跎掉，现在面对满汉全席，拼老命只能吃几筷子。
邵晓阳笑笑，心有不屑。
陈教授说，听他说了一个笑话。他被一家私营饲料公司聘请当科学顾问，费用给得很高。他列席公司高管会议，老板进场，大家要全体起立，高唱厂歌。他不会唱，嘴巴闭着。老板发现，问他是谁，弄他进来的总经理说是谭教授，国内外知名教授。老板说，我不管国内外知不知名，到我的公司做事，第一条，要懂规矩，厂歌算一条，不会唱就是不把我公司当家，我不花这个冤枉钱。
邵晓阳问，老板真的把他轰走了？
陈教授说，那倒没有。会议结束，总经理苦着脸，请谭教授委屈一下，顾问的事缓一缓。老板记人的面孔特别准，下次再碰上，大家的日子会不好过。谭教授说理解理解，甩手就走。他甩得起，多渠道赚钱，比一般生意人赚得多多了。他还劝我海归，说美国当教授就那么回事，饿不死，日子得算计着过。
邵晓阳说，说的倒不错。不过，他的一套我不是太认同。
陈教授说，说的也是。大陆官场有个说法，叫贪腐的官员 “五毒”干部，我觉得，学术圈的“五毒”教授不在少数。
邵晓阳说，难怪，大环境嘛。
陈教授说，老邵，你两头都滚打过，你怎么看？
邵晓阳说，实话实说，相比之下，美国的环境单纯一些，学术氛围浓厚一些，接近理想中的学术圈，所以，更容易做出成果。我喜欢这种说法，做学问是一种选择，没有兴趣最好免入。天下之大，一个聪明人可以谋生的路有N种，为求功利，大可避开学术圈，一旦选择进场，就要抛开功利的心态。钱多钱少，永远是个相对的概念，我觉得，差不多就行了。
陈教授站起身，说，不多打搅。我一定按您的吩咐，把申请材料加以完善，争取零失误。
邵晓阳说，不客气。别忘了，外校的评审专家尽快安排好。
陈教授再问，还有，您说，那几个人我要不要跑一跑？
邵晓阳说，我个人意见，不用。还是那句话，用成果开路，用成果说话。
走到门边，陈教授客套地问，老邵最近有打算回大陆吗？
邵晓阳顿了一下，说，没有。最近几年这边忙不过来，等忙完再说。
回到客厅，妻子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读杂志。他问，女儿呢？妻子说，已经睡了。我希望，女儿一觉睡到天明。
他挨着妻子坐下，手放到她的腿上，轻轻摩挲。妻子说，你改不了中国人的习惯，把公事带回家里。他说，抱歉，改不了。陈教授是我的同事，是我的同胞，我要是对他讲，有事几点几点在办公室谈，一本正经，他会生气，我也讲不出口。公事在家里谈，增加了亲近感，比较容易谈成功。
妻子说，他的机会不错吧？
邵晓阳说，不错。当然，他有不足有缺点。谁没有呢？我的信条是，只要大的方面过得去，我一定帮忙，与人为善。再说，他是中国人，我有责任提携人家。我就是这样走过来嘛。
妻子的身体贴过来，轻轻捏着他的耳朵，戏谑地说，我跟我丈夫不能讨论中国讨论中国人，一讨论，我的丈夫就迷人得像罗伯特· 德尼罗。
邵晓阳说，你是犹太人，应该懂得为自己的文化自豪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携手走进女儿的小房间。女儿睡得深，眉头微蹙。他亲吻了她的额头，说，陈教授说她将来了不得，不是无谓的恭维。你看，她已经为世界担忧了。
他们携手进了大卧房，相互除却衣衫。他在上位，那儿却挺不起来。妻子用手帮忙，无济于事。她说，今天累了，我们睡觉吧。
不久，妻子进入梦乡，发出轻微的鼾声。邵晓阳拿起她的几丝长发，在鼻子底下捻着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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