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风雨桃源》第五十五章(简体)

来源: 舒啸翁 2017-01-17 16:59:40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3586 bytes)

 

第五十五章

“违心票”子骞帮玉凤 “婚外情”仲硕遭殴打

 

杨丽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越是想睡越是睡不着,她索性起来打开灯,看看墙上的钟,已是夜间十一点半。卧室里空空荡荡,一百二十多平方米的大房子只有她一个人住。她走到大厅里,打开装饰豪华的吊灯,坐在沙发上,更觉得空空旷旷。自从慧觉走后,她一个人住在这个房子里,总觉得不踏实,常常心里发慌,她自己也搞不清怎么回事。“玉凤啊,你有了钱也不能给妈妈买这么大的房子啊!多浪费呀!”她想起了当初她和慧觉都不同意买这么大的房子,认为是极大的浪费。可女儿坚持,说要爸妈好好颐养天年,尽尽女儿的孝心。唉,谁知慧觉这么没福气,一辈子吃了苦,该享受时又离她而去。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怎能不感到孤独?她想起在沙林镇两人住在房东外接的小偏厦里,是那样狭窄、昏暗,可两人的生活却是那样充实。可现在,在这大厅里,怎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她站起来走到窗前,顺手拉开窗帘,望着满天的星斗,皎洁的月光,一个多么宁静的夜晚……“慧觉呀,你在天堂里好吗?你能听见我吗?你是不是在想咱们的女儿?一会儿我们在梦中相见吧,我会告诉你……”她拉上窗帘,关闭了厅里的灯,又回到床上。开始她还是睡不着,辗转反侧,过了好大一阵,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突然,她听到门“吱”的一声开了,进来的竟是白慧觉,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她想跑过去跟他拥抱,可是手脚不听使唤,一步也挪不动。“你怎么回来啦?”她问道。白慧觉却大声呼喊着:“我们的女儿呢?她在哪里?她有危险啊,你怎么不救她?外面是暴风雨,她跑出去跌下山崖怎么办?快去追她!”她奋力向前扑去,想两手抓住慧觉一起跑出去,可是慧觉在她的眼前突然消失了。她惊醒了,两只手牢牢地抓着被的一角。“慧觉呀,我知道你牵挂着玉凤,对不起你啦,我没有管好咱的玉凤。”杨丽雅醒了再也没有睡着。

起床后她觉得浑身乏力,懒得去做饭吃饭,便在沙发上坐着休息了一会儿。昨晚的梦让她心里有些不安,一想起玉凤的事她就有气,“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啦?”她在这样问自己。生气归生气,可还是惦记着她。前几天玉凤回来看她,求她帮忙,她没有理她。她有点后悔,还在担心玉凤是否解决了那个问题。她拿起电话问玉凤:“玉凤啊,苏子骞到你那去了没有?啊?没有啊?他是不是你特别需要的人呀?哦,他还成了你们学校升格的关键人物啊?好,妈妈不跟你怄气啦,妈妈这就去找你姥姥。”杨丽雅马上给妈妈拨了电话。

“妈,您起来了?还没吃饭吧?”

“没有啊,丽雅,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事啊?”

“妈,想您啦!您别做饭啦,打个车过来,在我这吃早饭吧。我想跟您谈谈玉凤的事,然后咱们再一起去苏伯伯家,您看好吗?”

“好啊,我也好长时间没到你苏伯伯家啦,正好一起去看看。”

杨丽雅撂下电话赶忙去厨房做饭,妈妈来,得好好给妈妈做两个菜。菜还没有做完,妈妈就来了,杨丽雅高兴地开门。“妈,您这么快就到啦?”罗婷婷说:“‘打的’还不快吗?现在年轻人啊,出门就‘打的’!我还真不习惯呢。”

“妈,您都这么大年纪啦,可千万别去挤公交车啊!有事说一声,我‘打的’去接您,或者让玉凤派个车去接您。”

罗婷婷笑着说:“那可不行!得公私分明啊,我怎么能用玉凤学校的车?虽说是私立大学,那也是学校的,不是个人的,你说对不对?”

“嗯,妈说的有道理!可惜玉凤这孩子,有时候不明道理,”杨丽雅抱怨说。

罗婷婷在杨丽雅的客厅、卧室转了转,无限感慨地说:“丽雅,你这房很气派呀!这么宽敞,就你一个人住,不嫌太空旷吗?”

杨丽雅笑了笑说:“是啊,真用不着这么大房子!让您来您也不来,我一个人怎么能不孤独?”

“唉,咱娘俩都一样呀,我也孤独了一辈子。我都习惯啦,愿意一个人待在一个地方……”

杨丽雅把菜饭摆在桌上,说道:“妈,尝尝我做的菜。好长时间没这样做了,一个人不愿意做,常常是对付对付。”

“好香,味道不错。不过,你一个人也不要对付啊!身体要紧。”

“妈,您和苏伯伯都这个年纪啦,您就搬过去住吧,好互相照应!”

罗婷婷看了看女儿,摇摇头说道,“No,No,那怎么行!你苏伯伯是有头有脸的人,况且林教授、宗立本也常去他家谈天说地,我在那多不方便,让你苏伯伯难堪…… 紫薇经常去照顾,我就放心啦,我常去看看就是啦。”

“一会儿我们就去看看,”杨丽雅说道。

“你说要谈谈玉凤的事,什么事呀?”罗婷婷问道。

“玉凤要提高办学层次,想办个普通高校,这就得聘更多教授,特别是要聘知名教授。这不,她想聘苏子骞,可是苏子骞说啥也不干。她就找我让我想办法。我想这也是好事,正事,得帮这个忙。昨晚做个梦,梦见慧觉…… 他喊着让我救救她,慧觉牵挂她呀!”

罗婷婷感慨地说:“玉凤这孩子又聪明、又能干,能办起这么个大学谈何容易啊!是得支持她呀。好,我们去找你苏伯伯,你苏伯伯说句话,子骞不会不听。”

杨丽雅和妈妈打个车很快来到苏文轩家,杨丽雅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苏文轩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啊,怎么能不支持?好,我马上打电话让子骞过来。”苏子骞也住在柳园,几分钟就来到。见杨丽雅和罗婷婷都在这里,他已猜着了几分父亲找他的用意。

苏文轩把杨丽雅的想法跟他说了一遍,子骞说:“爸,我当然支持,玉凤办大学有声有色,令人佩服。不过,我不太想到外面做兼职。我也帮不了多少忙,只怕会给人家添乱……”

“子骞呀,玉凤也不是外人,我们都是亲戚嘛。再说,她并不需要你做多少实事,不过是想要你的名声和影响,以此助她一臂之力。爸爸老啦,不然也会去帮她忙。”

“子骞,苏伯伯说的对,玉凤主要是看重你在外语界的影响,你就是挂个名对她也很有帮助。她办学也是为家长解忧,让更多的孩子能上大学,”杨丽雅补充说道。

罗婷婷说:“子骞,罗姨求你帮帮玉凤。你们苏家,我们杨家都很看重教育,你就助他一臂之力吧!”

“罗姨,您太客气啦,”子骞谦恭地说,“罗姨都说话啦,子骞哪敢不从,我答应您!有一点要告诉玉凤,不要给我安排任何职务,不要任何报酬,只是帮忙而已。”

苏文轩很高兴子骞通情达理、给罗姨足够的面子,连说:“好,好!那就按子骞的说法办吧。”

“子骞啊,总是这样识大体,谦虚谨慎,难能可贵呀!”罗婷婷高兴地说。

杨丽雅站起身拱手感谢道:“谢谢你,子骞!我替玉凤谢谢你啦!”

“丽雅姐,怎么这么客气!”子骞说话间手机响了起来,“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子骞打开手机,一听是齐荣生的声音。“齐老师你说吧,没事,我在家。啊?省政协委员?哟,不简单呀!她正在省政协开会,噢,她还惦记这事。好,老兄三番五次劝我,我只好从命啦。不用谢,都是为了教育嘛,发挥点余热而已。好,再见!”

子骞把白玉凤刚刚当选省政协委员的事告诉了大家,罗婷婷笑着说道:“你看,我们家出了两个政协委员!我当了十几年市政协委员,因为我父亲是国民党的将军,丽雅她爸又是民国的外交官,不想当都不行,市政协一直找我,校领导也逼着我,我只好当了。想想‘文革’那时候,因为有‘海外关系’差点没被整死。现在都巴不得有‘海外关系’,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玉凤当上这政协委员,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苏文轩笑了笑说道:“是好事,是好事!玉凤也不全是因为海外关系,她自己也干得不错嘛,事业蒸蒸日上,前途很光明啊!你看她的条件多好,年轻、博士、大学女校长,哪个民主党派不抢着要啊?哎,她是不是民主党派的?”

“是,她参加了‘民革’,现在又是省政协委员,那会牵扯不少精力的,能不能影响她办学呀?”杨丽雅担心地问。

“我想不会,”苏文轩说,“这会更有利于她开拓办学的路子。”

“苏伯伯,子骞,谢谢啦!妈,您就再陪苏伯伯唠唠吧,我先走啦。”杨丽雅起身走了出去,苏子骞也向父亲和罗姨道别,罗婷婷把他送到门口,说了声“谢谢你,子骞!”

 

白玉凤正式聘苏子骞为学校的顾问,在聘任仪式上她亲手发给他一个红彤彤镶嵌金字的大聘书。仪式后,白玉凤还领他到专为他设的办公室看了看,办公桌、老板椅、书架、电脑、沙发,一应俱全,比他外语学院副院长的办公室漂亮得多。“院长,你何必在我身上花这么大力气,不值,不值啊。我也为你做不了什么,你千万不要对我这么客气!”白玉凤笑着说:“苏教授,您大名鼎鼎,外语界哪有不认识您的?您就是无形资产啊!”这话虽然是在夸奖他,可他听了很不舒服,心想,若不是罗姨相求,他根本不可能来她这里。他不好说什么,只是表了个态度:“白院长,有什么具体事,只要我能做的,我会尽力的。”

苏子骞的“无形资产”很快就发挥了效用。在桃源经贸文化学院的几个退休教授听说苏子骞到“玉凤外事外语职业学院”兼职,都很吃惊。因为他们知道院长尤虎准备聘他,可想不到让白玉凤捷足先登。贾天亮、谢晓娟、吴雅芳早就对尤虎不满,认为他独断专行,听不得意见,过分倚重那些退下来的干部,对教师不够重视,讲排场、乱花钱,分帮结伙风气不正。听说苏子骞去了“玉凤外事外语职业学院”,他们也动了心,纷纷给齐荣生打电话询问。齐荣生则大谈白玉凤的能力和学校未来发展的宏伟目标以及对教授的可观报酬,并说他可以举荐他们来这大展宏图,三个人都表示愿意和苏子骞、齐荣生合作共事。齐荣生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白玉凤,白玉凤高兴地连连称赞他立了一大功。齐荣生说:“千军易得,帅才难求!你得了苏子骞这个‘帅才’,所以才有这么多‘将军’来投奔你。”白玉凤说:“你是立了头功的,帅才也是你举荐的嘛。周五下午你把苏教授和这三位教授请来,让他们参观一下学校,你和郝副院长陪同,我要到东湖宾馆宴请他们。”

白玉凤在宴请中侃侃而谈、口若悬河,把学校的未来描写得天花乱坠,不时地给这几位教授各种口头许诺,在觥筹交错中轻松地把这几位教授拉进了她的学校。桃源师大的经贸文化学院失去了几位重量级教授,名声大受损失,尤虎气得跺脚大骂白玉凤是“挖墙脚的地老鼠”,并发誓绝不会让她如愿以偿。白玉凤听说后哈哈大笑,十分得意,对郝立仁说:“‘丛林原则’、‘适者生存’,目的就是一切,谁还在乎用什么手段!你说尤虎可笑不可笑?他骂我是‘地老鼠’,我看他是‘断了腿的壁虎’,一定会摔在地上爬不起来!哈哈哈哈……”郝立仁见白玉凤如此开心,说道:“是啊,我们旗开得胜,第一步就很成功!第二步就是你的教授问题啦。把苏子骞聘来做顾问,这对你评教授很有利啊。”白玉凤兴奋地说:“这就看他肯不肯帮忙啦,他是省里的评委,他要是能给活动活动,那就很有希望。省政协、省人事厅、教育厅我都有人……”郝立仁说:“我夫人要办的事,没有办不成的!我再找找黄莉,让她给你准备材料。”

 

人事厅组织的外语系列教授评审工作在严肃、认真、有序地进行。两天来评委看了大量材料,每个申请的人都有一个厚厚的材料袋和一摞刊载文章的杂志和著作,唯独白玉凤的材料袋是瘪瘪的,仅有两本刊载她文章的杂志。评审组组长、北方大学外语学院院长石岩教授在评审组讨论时说:“这个白玉凤的材料这么少,怎么能参加评呢?”另一个评委接着说:“白玉凤在表上填的是博士,可是博士证书的复印件在哪?论文题目是什么?她的讲师、副教授证书都没有,怎么评?就是因为她是私立大学校长这一条,恐怕条件不充分。”苏子骞看过材料直摇头,心里想,这样的申报材料还能参评?碍于和白玉凤的关系,他没有说话。高俊豪提出个建议说:“这样吧,至少要让白玉凤把博士证书和博士论文补上,不然,连起码条件都不够。”其他评委赞同高俊豪的意见。

中午休息时,人事厅厅长把石岩叫到人事厅小会议室。“石教授,怎么样啊?进展还顺利吧?”“嗯,还可以,王厅长。不过有的人材料太少,没法评,比如那个‘玉凤外事外语职业学院’的白玉凤院长……”王厅长说:“我就想和你谈谈她,她是我们省‘21世纪优秀人才’的后备队,只要评上教授,我们马上就把她列入正式名单。还有,省政协副主席跟我打过招呼,还准备让她在政协里担任点角色。你看,白玉凤是非常值得培养的青年才俊呀!教育厅也很看重她!得想办法让她上去,所以还得请石教授帮忙。”石岩沉思了一会儿,苦笑着说:“王厅长,这是评教授,主要看学术水平,恐怕不能太看重其他条件。”“石教授啊,”王厅长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说的是有道理,可是你想想,为什么评教授?还不是为了培养人才?为了事业的发展?要从这个根本大计出发,就容易想通啦。评教授也得看看实际能力和对社会的贡献呀!我们做人事工作啊,就是为党和国家培养、选拔人才。怎么有利于党的事业,就要怎么做,这是个原则问题呀!她缺什么材料,你们就帮助补上。你多费心,在评审会上多做做工作。好啦,谢谢你啦!”

评审组正式通知白玉凤补交博士证书、博士论文等材料。白玉凤不得不把她的“博士证书”和“博士论文”交上去,同时让院办马主任回到他们原来工作的学校开个假证明,到省教育厅办了个“高级讲师”的证书。在评审组讨论时,有的评委对她的“博士证书”提出质疑,没有听说这个国家有这样一所大学。有一位评委说,她曾去过这个国家讲学,东南亚的这个小国就那么几个大学,这个学校很可能是个“野鸡大学”,不可能有资格颁发博士证书。还有一个评委觉得这篇语言学的论文应是硕士论文,离博士论文的要求相差甚远。其实在此之前人事厅就收到了两封匿名揭发信,指出白玉凤的博士证书是花钱买来的,其论文也涉嫌抄袭。人事厅没有将此事通告评审组,而是以“证据不足,无从查证”压了下来。高俊豪向尤虎透露过白玉凤的博士证书和论文的信息,尤虎也派人研究和查证过,提出了强烈的质疑,认定论文是抄袭一个硕士生的毕业论文。尤虎答应高俊豪一退休就来经贸文化学院接替郑毅做副院长,并给他高报酬,希望他在评审会上提出强烈反对。高俊豪也认为论文是抄袭的,他还记得几年前去北方大学参加硕士论文答辩,石岩的一个硕士生写的论文就是这个内容。他觉得很奇怪,石岩明明知道这篇论文是他的学生写的,为什么没有提出呢?这里必有什么奥秘。想到这里,高俊豪只是一般地提出质疑,而没有提出强烈反对,毕竟不想得罪合作多年的石岩。苏子骞也对白玉凤的文凭提出过质疑,但没有深究。在投票前,石岩又强调了一下省人事厅的要求,希望大家全面考虑,既注重学术水平,也要看实际能力和对社会的贡献。苏子骞觉得左右为难,一边是罗姨、杨丽雅的嘱托,一边是对白玉凤“博士证书”的质疑。在一刹那间,他的感情战胜了他的理智,支配他在票上画了圈。投完票,他闭着眼痛苦地思索着…… 当评审组组长正式公布通过的名单时,白玉凤的名字排在最后一名,苏子骞愕然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悲哀。高俊豪笑嘻嘻地对苏子骞说:“恭喜你,白玉凤通过啦!”苏子骞脸色很难看,木木然地望着高俊豪,一句话也没说。

评审结束后,人事厅设宴招待评审组成员和工作人员。省人事厅一位领导在祝酒时称“这次评审很顺利、很成功,体现了公平、合理的原则。”高俊豪坐在苏子骞旁边小声说道:“听石岩说,白玉凤上下就差一票,如果少一票就上不去啦,你那一票可关键呀!”苏子骞反问道:“你投了吗?”高俊豪用手指在苏子骞面前划了个叉,说:“我坚持了我的原则!”苏子骞像被针刺了一样,轻微地抖动了一下。高俊豪对苏子骞十分了解,知道自己的话刺痛了他,便略显歉意地换了个口气说道:“苏教授,我很理解。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苏子骞痛楚地说:“咳,人在闪念之间会做出后悔莫及的事!”

黄莉当晚就跑到她的硕士导师石岩家打探消息。石岩知道黄莉的用意,见面就说:“黄莉,你们院长白玉凤通过啦!”“真的?”黄莉惊喜地问。“真的,不过是很勉强,很危险,如果少一票就上不去啦!”黄莉说:“那太谢谢您了!”黄莉心想,院长托她给石岩送去的代金卡是起作用啦!虽然她不知道里面有五万元,可猜想数目肯定不小,她哪里知道院长在省里的“人脉”起了更大的作用。黄莉是石岩当年比较喜欢的学生,很重情义,对老师十分敬重,虽然是在职生,论文写得很不错。石岩说:“黄莉,你们院长恐怕也得感谢你呀!”“嗨,我没做什么,就是帮她跑跑颠颠地办事,评上就好啊,我们学校就可以更名啦!”“你可是帮了大忙啦,”石岩说,“她的博士论文百分之八十是你写的硕士毕业论文,我看了,绝对没错。”黄莉望着她的老师笑着说:“石老师,可别开玩笑!”“玩笑?哪里是玩笑?我亲眼看到她的论文,真真切切,哪会错,就是你当年的那篇论文,只是题目、格式做了些改动。”“啊?”黄莉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得好半天没说出话来。石岩严肃地说:“这事可是哪说哪了啊!再说,评上总是好事,对事业有利嘛!你就不要太在意啦,你还在她手下工作嘛……”黄莉说了声“谢谢老师的提醒”便离开了石岩家。在回家的路上她只觉得心在怦怦跳,她没想到堂堂的白玉凤竟做出这样欺世盗名的勾当,其形象顷刻间在她的心中倒塌……

 

“玉凤外事外语职业学院”获得省教育厅的批准,报教育部备案,正式更名为“玉凤外语学院”,和普通高校一样可录取高考生,可发国家承认学历的高校毕业证。白玉凤圆满地完成了她预期的三个目标,在新校名揭牌庆典大会上,她用清脆而响亮的声音正式宣布:“‘玉凤外语学院’,今天正式成立啦!我们学校经过八年的艰苦卓绝的努力和奋斗,在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和帮助下,终于走到了今天,跨入全国私立大学的前列,并正在朝着全国一流私立大学的道路上奋勇前进!……”

黄莉望着大会主席台上的省市有关领导和各界的头面人物,再看看和她一样坐在台下的她的导师石岩教授、顾问苏子骞教授以及副院长齐荣生教授,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不想再听下去,她要去看望住在医院里的马世臣主任,她和他同是白玉凤创业初期的干将,深得白玉凤的信任,在别人看来他们是白玉凤身边的“红人”。马世臣和白玉凤曾在同一中学工作过,是一位体育老师,后来跟着白玉凤创业,作了白玉凤的办公室主任。由于长年工作辛苦、体力透支,尤其是最近的操劳让他病倒在床,送进了医院。黄莉一边往校门口走,一边观看着路两边的大宣传栏,院长白玉凤的大照片以及和国家、省市领导人的合照十分显眼。旁边还有各类报纸对她的报道:“全国青年优秀企业家、省十佳青年企业家、省政协委员、博士、玉凤外语学院院长白玉凤教授创业八年,终于走上了社会办学的最前沿……”“外表温文尔雅、秀外慧中的白玉凤博士、教授,年轻时出国打拼,放弃国外的优厚待遇,毅然回国办学,做出惊人成绩……”下一个宣传栏里的一首赞美诗更是吸引了她。“我们敬爱的院长——美丽、优雅、智慧,中华教育的希望,社会办学的中坚,站在教育‘航母’的船头,挥手引领我们乘风破浪、奋勇向前……”黄莉实在看不下去,匆匆离开学校来到了医院。

马世臣的妻子看到黄莉就哭诉道:“黄老师,你看老马在你们那累成啥样啦?气喘得厉害,不停地咳嗽。最可恶的是,刚给白玉凤弄完那些假材料,人事处就通知要解聘他。你们那个白玉凤是什么东西?这不是‘拉完磨杀驴’吗?老马还不到六十岁就解聘他,给她拼死拼活地干了这么多年,没功劳还有苦劳吧,就这么打发走啦?”“咳,不要说啦!”马世臣说着咳了几声,“谢谢你,黄老师,你还来看我……”“马主任,我们差不多是同时来这个学校的,也算共事的老同事啦。学校怎么会解聘你呢?”黄莉第一次听说马世臣要被解聘,觉得不可思议。马世臣让妻子把自己扶起来靠在床头上,大喘气地说道:“黄老师啊,解聘我也可以,你院长应该跟我谈,怎么让一个人事处长通知我呢?当年白玉凤找我帮她办学的时候,可是亲自找到我家,甜言蜜语地劝我,又给了我那么多承诺,而今却这样对待我,寒心啊!”马世臣又一阵咳嗽。黄莉听了心里酸酸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马世臣妻子气愤地说:“老马当年是辞职跟她干,现在可好,连‘劳保’都没啦,这不是坑人吗?”马世臣满脸泪花的看着黄莉,说道:“黄老师,我说句——说句不当说的话,趁着自己还年轻,找条后路吧……”黄莉知道这是马世臣的肺腑之言,感激地点点头。“马主任,好好休息吧,改日再来看你!”黄莉走出医院,眼泪不由自主地往下流,心想马主任的今日很可能就是她的明日。她似乎已经感觉到白玉凤是个“可与其共患难,不可与其同乐”的人,用完了你,她就会把你一脚踢开,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她知道白玉凤很快就会听到人们对她的假博士、抄袭行为的议论,到了那时,她岂不成了第二个“马世臣”吗?她深知白玉凤的城府,一起创业的人,知道她底细的人,她会一个一个地打发掉…… 她刚走出医院的大门,便看见苏子骞气喘吁吁地往这边跑,她很吃惊,忙问道:“苏教授,什么事这么着急呀?”苏子骞只说了声“我去看病人”,便匆匆钻进了医院。

 

苏子骞跑到急救室,看见妻子婉贞站在床边拿着手帕在擦泪。床上躺着儿子仲硕,头上包扎着绷带,脸上和衣领有斑斑血迹。“这是怎么啦?”子骞看到儿子这般模样非常震惊。“你怎么才来?”婉贞抱怨道。“我正在参加白玉凤学校的更名庆典,接到你电话我就赶紧打车过来。仲硕怎么弄成这样子?”婉贞说:“我也不知道,是这位邻居给送来的,我来到这里,医生就给包扎好了。”站在旁边的那个邻居说:“我下班刚到家,就看见有三个男的一个女的来敲苏仲硕的门,我也没在意就进屋了。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苏仲硕家动静很大,好像在打架,还听到有人喊‘救命’,我就跑出去,看见来访的那几个人匆匆忙忙跑下楼。我赶紧到苏仲硕家里看看,一看吓我一跳!他躺在地上,满头是血,衣服上也沾着血,好像昏了过去。我赶忙打‘120’,跟着急救车就来了医院。医生处理完,他醒了,我赶紧问他家里电话,这才给他妈妈打了电话。她妈妈来看他的时候,他又昏过去啦。”苏子骞向仲硕的这位邻居连声致谢说:“谢谢你啦,谢谢!”“不必客气,都是邻居,”那个人说道,“好了,那我就走啦!”

急救医生又来到急救室,看了看苏仲硕,对苏子骞说:“你是家属吧?”苏子骞说:“我是他父亲。”那医生说:“你们办理住院手续吧,他伤得不轻,还有些昏迷,得住院治疗。”苏子骞马上去办理住院手续,然后把苏仲硕推进一个两人间病房。苏子骞望着仍然昏迷的仲硕,心里很难过,孩子在自己的手中从来没受过委屈,长大成人了,当了官了,怎么会被人殴打?“这伙暴徒是哪来的?”苏子骞问。婉贞说:“不知道啊,怎么跑到家里来打人啊?对啦,裴菲菲哪去啦?怎么不来看看?快给她打电话!”子骞说:“我没有她电话,你有没有?”婉贞拿出个小电话本飞快地翻阅,终于找到了裴菲菲的电话。

“菲菲吗?你在哪里?”

“你是谁呀?”对方在电话里不耐烦地问道。

“你没听出来?我是你妈。仲硕被人打啦,你知不知道?”

“哦,你是仲硕的妈呀!你没问问他为啥被打?”

“你怎么这么说话?他现在躺在医院里,你怎么不来看看?”

“我去看他?我凭什么看他?他挨打是活该!”

婉贞气得脸色发青,拿着手机的手在抖动,大声训斥说:“你还是不是他老婆?你丈夫躺在医院里你都不来看看?你们就是吵架,也不应该这样!”

“他早就不把我当成他老婆啦,你儿子有了新欢,你应当为他高兴才是!”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婉贞急切地问,“怎么回事,你说说。”

“你儿子有了新欢,他没有我这个老婆,我也没有他这个丈夫。”

“菲菲,你不要乱说!不要赌气就乱讲一通!夫妻吵完架谈谈就好啦,你怎么能赌气不来看看?”

“我再叫你一声‘妈’,你好好了解了解你儿子吧!我已经决定和他离婚!”

“哎,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想知道?那好,明天下午四点钟在罗兰咖啡厅见面,我会告诉你。”对方说完便挂了电话。

“这个菲菲真不像话!哪像个儿媳妇样?怎么这么刁蛮?”婉贞气得手直哆嗦。“怎么回事呀?她知不知道仲硕被打?”子骞忙问。“听她那话她是知道,她说她要离婚。”“啊?他俩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为啥呀?”婉贞气嘟嘟地说:“她说仲硕有了新欢,谁知道是真还是假?”苏子骞听了这话,心里就明白了,连连摇头说道:“咳,仲硕呀,仲硕,你准是没走好道儿……”

苏仲硕睁开了眼,看见爸爸、妈妈在跟前,哆嗦着嘴唇说:“这——是什么——地方?”婉贞连忙蹲下来,用手轻轻地摸着缠着绷带的头,泪如雨下,心疼地问:“仲硕,仲硕,还疼不疼?”仲硕咬着嘴唇说:“不,不……”“硕儿呀,你在医院里,我和爸爸守在你身边,你不要怕。”这时,一位护士来给换药。揭下绷带,前额、太阳穴和脑后都有血迹,额头上缝了好几针。“怎么这么狠?简直是土匪!”婉贞嘟囔着把脸扭了过去,不忍心再看孩子的伤。子骞问:“这伤要不要紧啊?”护士说:“看外表,只是伤了皮肉,不知里面怎么样,明天照相就知道啦。”

婉贞用湿毛巾轻轻地擦了擦仲硕的脸,鼻子和眼眶有轻微的肿胀,仲硕可能感觉到疼痛,咧了咧嘴,婉贞便用嘴轻轻地吹几口气,像哄三岁孩子似的说:“不疼,不疼,硕儿……”“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对面病友家的一位老人叹道,“孩子多大了也是孩子啊!”苏子骞看了看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也感慨道:“是啊,我这孩子都三十多了,在妈妈面前还像个孩子。”婉贞对仲硕说:“仲硕,你闭上眼好好休息吧,我回去给你做饭,你爸爸在这守着你。”苏仲硕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像小孩子似的望着妈妈。

第二天下午,林婉贞按时来到罗兰咖啡厅,裴菲菲已经坐在一个桌旁等她。林婉贞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所以见面很少。这次见到她,觉得她憔悴了许多,虽然才三十岁,脸上缺少光泽,眼神也有些呆滞。“来啦?”裴菲菲抬头望望她问道,林婉贞一脸的不快,心想,这还没离婚,连声“妈”都不叫,实在太过分。林婉贞也没好气儿地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为啥要和仲硕离婚?”裴菲菲眼里含着泪说道:“好,那我就给你讲讲你的那个好儿子……”

“刚结婚的头一年,我们过得还不错,第二年我爸爸从领导岗位上退下来以后,他对我的感情就渐渐疏远了。我喜欢孩子,可是自己偏偏不争气。”

林婉贞插话道:“菲菲呀,妈妈也真想要个孙子呀!你们结婚三年多了,怎么没有啊?”

裴菲菲叹口气道:“咳,也不知道是我的毛病还是他的毛病。我想让他去检查一下,他不愿意,他对要孩子不感兴趣。问题还不在这,他渐渐对我也不感兴趣。一让他做那事,那就说很累,没精神做。一开始我还以为他白天工作太忙,到了晚上可能要好好休息,我就不强求他啦。谁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有一次我到外地出差一周,回来后发现卫生间、卧室有女人的长发。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说是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是黑色,而这头发是淡黄色,这分明是别的女人的头发。他硬是不承认,还说我疑神疑鬼。有一回他洗澡,把手机放在了客厅,正巧有人给他发短信,我就打开了看,天哪!‘宝宝,我想你啦,你在做什么,在想我吗?你闻到我身体的香气了吗?兴奋吗……’我气得不行,去踹卫生间的门,让他马上出来。他匆匆洗了洗就出来啦,瞪着眼看着我。我拿手机给他看,他狡辩说,那是他的同学跟他开玩笑,我气得把他的手机摔在地上,我说‘你跟她过吧,不要回家啦,’和他吵了一夜。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了‘冷战’,谁也不想和谁说话,你想想,这日子怎么过?”

林婉贞听了也觉得自己的儿子做得过分,便说道:“嗨,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呀?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他是本性难移,不可救药,我就是告诉了你也没用。常言道‘捉贼要捉赃,捉奸要捉双’,终于有一天让我撞到了!有一次我告诉他我要出差五天,其实我是回自己家住了两天。第三天半夜我突然闯回家,门开不开,里面上了锁,我叫门也叫不开,听见里面有女人声音。我向屋里大喊‘再不开门就报警。’门打开后,一个二十几岁十分妖冶的女人还在系上衣的纽扣。一切都明白啦,我扇了他们耳光,哭着跑回了家,我爸妈也气得要命。后来我才知道,那女孩是法律系的研究生,他们相好了一年多,她逼着他和我离婚,他们好名正言顺地结婚。我家的人和亲戚都气不过,知道他是副市长的秘书,还是未来副市长的后备人选,告他也没用,只有自己动手教训他。好啦,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啦,念我们曾是婆媳,我就不和你吵啦,再见!”裴菲菲站起身就走,林婉贞本想再安慰她几句,也只能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不住地叹息……

 

经过一番细致的检查,苏仲硕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住了三天院,妈妈便把它接回家里疗养。林教授和蔡晓璨看到自己的外孙被打成这样都很心痛,但听说是因为他有外遇,林教授便气得再也不来看他。姑姑紫薇一向很疼她这个侄子,仲硕在医院里她就去看过,现在回到家里,她又来家里看望。她进了仲硕的卧室,看见仲硕那痛苦的表情,很心疼。便到客厅对婉贞说:“你们怎么这么老实,不去告裴菲菲?打人犯法,要负法律责任的!”婉贞用眼瞟了瞟子骞,小声说:“你弟弟不让告,说自己不占理,还告什么?”紫薇对子骞说:“子骞,裴菲菲指使人打仲硕是犯法的,应该告她!怎么能让那帮暴徒逍遥法外?”子骞说道:“仲硕坑了人家菲菲,人家出出气,也情有可原嘛。仲硕干那事还不够丢人?还要张扬张扬?幸好还只是轻微脑震荡,不碍大事,就算幸运啦,就别再没事找事啦!”“真是便宜了他们!”紫薇愤愤地说,“再说啦,仲硕这事也算不了啥,不喜欢菲菲,再找个人,也情有可原。现在当官的哪个没有三个两个情人?你没听老百姓说吗?当官的个个是‘握着老婆的手,好像左手握右手。握着小姐的手,好像回到十八九。握着小秘的手,直往怀里搂。’那当大官的更是‘二奶’成群,挥霍着民脂民膏,花天酒地。仲硕这点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子骞听了紫薇的话很生气,说道:“姐,你不能这么说!别忘了我们家是书香门第,仲硕玷污了我们苏家的名声,他应该受到惩罚!别的官我们管不了,可仲硕就不准有这种行为!这是道德败坏,我们绝不允许!”紫薇见子骞很动气,便笑着说:“子骞,我不过是说说而已,看见我侄子伤成这样心里很难受。我也不赞成他的做法,可既然发生了,就好好处理吧。我看他也不可能再和裴菲菲过下去啦。”子骞说道:“这事我和咱爸说了,咱爸也来看过仲硕。咱爸说家门出此丑事,他对不起列祖列宗,深感遗憾,让我们好好教育他。我想好了,第一,仲硕要正式和菲菲办好离婚手续;第二,净身出户,房子归菲菲,还要尽可能对她进行经济补偿;第三,仲硕要和那个女研究生断绝一切来往;第四,仲硕暂住在家里,以后有条件自己搬出去住;第五,等他病好后,婉贞要带他去原‘知青’插队的地方,到他亲生父亲的坟上祭奠、忏悔。你们俩看看,有什么意见?”紫薇和婉贞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妥,便点头同意。

半个月以后,仲硕的伤完全好了,子骞和他做了一次长时间的认真的谈话,仲硕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觉得对不起爸爸妈妈,并表示悔改。上班以后,在本单位的党支部里作了检查,取得了同志们的谅解,不久和裴菲菲办理了离婚手续。按着子骞的意见,婉贞带着仲硕去了她原来的“知青点”。

 

内蒙古的一个边远的小山村,三十几年没有太大的变化,东山坡依旧长着松树、桦树和低矮的灌木。深秋时节,风刮得树叶飒飒作响。两人吃力地向山坡上走去,不时地听到乌鸦“呱呱”的叫声。“哎呀,”仲硕惊叫了一声,原来裤脚被灌木荆棘刮了一个口子。“妈妈,你年轻的时候就在这个鬼地方生活呀!”“三十五年啦,弹指一挥间啊!”婉贞感慨万分。他们走到一棵松树下,婉贞指着一个小坟堆说:“这就是你爸爸的坟,五年前我们这个户的知青聚会,还特意来过这里。就是那次我让当地的石匠做了个碑刻上了字,好让他的后人能够找到他。你看,上面的字很清楚:上海知青童子健之墓。你还没有出生,你爸爸就被迫害致死。”婉贞让仲硕先把四周长满的野草拔掉,然后在墓前清理出一小片空地,母子把鲜花、供品摆在墓前,倒了一杯酒浇点了四周。仲硕双膝跪地,连续磕了三个头,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哽咽着说:“爸爸,爸爸,不孝的儿子看您来了…… 妈妈告诉我你们在极其艰苦的岁月孕育了我,我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您就惨遭不幸。爸爸,儿子会永远感激您给了我生命,儿子也感激养育我的子骞爸爸。妈妈和子骞爸爸让我在您的面前忏悔,爸爸,儿子做错了事,对不起您,对不起妈妈和子骞爸爸…… 儿子再也不会做那些荒唐事,儿子一定像您那样堂堂正正地做人!”婉贞把儿子拉起,在童子健的墓前静默了片刻,说:“子健,咱们的儿子长大啦,成才啦,偶尔犯了错误,但他能知错悔改,他在你面前做了忏悔,你就原谅他吧!我和子骞会把儿子培养教育得更好!”说完把带来的冥府纸钱摊开,仲硕点燃了那些纸钱,纸灰慢慢地随风飘散,当最后一团纸灰飘飘摇摇地飞上了天,仲硕向父亲的墓深深地鞠了一躬,深情地说:“爸爸,您安息吧,希望您在天国里快乐,儿子走了,儿子还会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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