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旅（二十七）

逆光之旅（二十七）



第二天一早心怡没开口说一句话，程起只一眼就知道她没睡好觉，心疼得厉害，其实他也是辗转反侧了很久，终于疲倦占据了上风，昏睡了过去，但因为时差，醒醒睡睡，本是春宵值一刻的夜晚，却弄得今夕不知何夕，异床两清梦的地步。

程起小心翼翼地探问：“心怡，要不今天就不上班了，一起在家好好休息吧。” 心怡没有搭理，自顾自地吃着早饭，自顾自地整装出门。程起最怕不出声的心怡，想想前一晚至少还有点对话，怎么过了一个晚上，反倒沉默了，不知她那个脑袋瓜里一晚上想什么了，夜长念杂，想偏岔了就回不来了。

程起一肚子的话只能化作心中无声的叹息。他默默地看着心怡眼中无人地忙着自己的事，谁说此时无声胜有声，明明是冷暴力，古人还真是用词用得美绝了。

程起这次提前回来，但事实上假期还没完，本可以在家再休息几天的，但想想心怡坚持去上班，而他一个人在家，怕会胡思乱想闷出病来，倒不如也上班去算了，可以分散一下注意力。

因为旅行途中一路都在查看工作邮件，所以公司里的事基本没落下，程起一两个小时就处理完了他不在的这几天的所有事项。大家都知道他一个人去北京的事，看到他提前回来了，都开着玩笑说是不是放心不下太太紧赶紧地回来了。程起打着哈哈点着头，使劲绽放着小别胜新婚后的灿烂笑脸，苦水却好似雨水打在漏了缝的毛毡房，一滴一滴地往下流。漫不经心地跟老板和手下打过招呼，就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坐在旋转的皮椅上，有眼无珠地盯着屏幕前几个国家经济指数的曲线图，脑海里交叉着的却是心怡嬉笑、哀怨的眼神。

然后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心怡说的那个秘密。到底会是什么？程起定了定神，拨打了心怡办公室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好久没人接，进了语音箱，程起沮丧地挂断了。过了十分钟，他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想了想便不甘心地拨打她的手机，居然也是没人接听直接进了语音箱，这下程起坐不住了，心怡会去哪儿，难不成一直在会议中。

他急忙给她发了个短信 - 心怡，接到我的短信马上回一个好吗？让我知道你一切好就行。

短信发出去了程起忐忑不安，担心心怡压根儿没去上班，一人想心思溜达去了。果然等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没回音，程起不得不又发了一个短信  - 心怡，你要不回，我就到你公司来找你了。

这一招果真有用，程起马上收到了心怡的回音 - 在会议中。 程起不确定这是不是心怡的托辞，但至少她回了，说明她没事。程起厚着脸皮得寸进尺 - 中午一起吃午饭好吗？我十二点到你公司门口等你。

然后又是一阵焦心的等待，终于心怡回了一个字 - 好。 程起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差点打翻了桌上的水杯，心里嘲笑着自己，这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跟初恋似的，担心被人拒绝。但这顿午餐约会来得这么顺利，确实有点出乎他意料，兴奋之余不免有点惶惶然，总觉得顺利得有点不大对劲，但转眼一想心怡肯见他总比不肯好，这意味着她至少是愿意跟他沟通的，前进一步是一步，就不杞人忧天了。

程起十二点准时到了心怡的办公大楼底下，不，准确地说，提前5分钟就到了。他心里的紧张决不亚于当初和心怡第一次的约会。不安兴奋期待担忧，各种心情都来了那么一点点儿。

心怡晚了几分钟，程起看到她从办公大楼外面匆匆走进来的身影，就百分之百地肯定她一早根本没来公司上班。心沉了下去，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征兆，心怡不是认真，而是非常认真了。

程起强打起精神迎上去，心怡看到他，勉强笑了笑。

“想去哪里吃饭？” 程起故作轻松地问。

心怡想了想，小声说：“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吧。”

语气平静得让程起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安宁还是风暴过后的恬静。他想了想，这中午吃饭的时间几乎哪家餐馆都是爆满，不过他以前带心怡去过一家美国餐馆，因为比较正规，人稍微少些，便跟心怡说那走吧，我知道去哪家了。

一路上心怡没再讲话，程起在没摸清心怡心思前也不敢乱说，怕言多必失，只是走路时故意不经意地碰一下心怡的手臂，心怡不知是没感觉到还是不介意，没有躲闪，程起胆子大了点，过马路时干脆把手绕过了她的腰，心怡稍稍扭动了一下就顺势了。程起的信心一下子大增，过完马路自然忘了把手缩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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