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云到家,已是月冷星稀,整幢大楼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户灯火,自家的客厅还隐隐发出微弱的亮光,在清冷的冬夜像燃烧的火温暖路人,难道他们还没睡,还在等自己,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暖意与愧疚。
拖着拉杆箱出了电梯,走到自家门前,健云从风衣里掏出钥匙,插进钥匙孔里轻轻拧了几下,防盗门开了,正要换钥匙开屋门,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内。
门开了。思华穿着一件浅色宽松毛衣站在门内,一见健云,脸上立刻堆起了笑容。文生 裹了睡袍也紧紧跟了出来。
妈,爸你们还没睡。健云有些吃惊又有些幸喜地看着眼前的二老。
快进来。思华招呼健云进了屋。吃饭了没有?思华又忙着要为健云张罗饭菜。被健云阻止了。
快,让我看看瘦了没有?思华疼爱地上下打量健云半天。
妈,你看,我是不是比原来还胖了。健云放下箱子和随身挎包,转身看着思华和文生问。
文生仔细打量完健云扭头对身边的思华说:怎么样?健云比原来胖了白了,这回放心了吧!
喝口热汤。思华笑而不语地从厨房端出一碗鲜虾混沌放在健云眼前。在深圳吃的晚饭经过一路奔波已消化得差不多了,碗里散出的袅袅香气勾起了健云的食欲,健云深吸一口端起碗,呼噜呼噜几下就吃完了。
妈做的鲜虾混沌就是好吃。健云放下碗不忘赞扬一下老妈。
你只说今天晚上回来,也不说几点,也好给你留饭。思华有些心疼地责怪健云。
我想多看看内地的变化,特意从深圳入关的,所以时间上也算不准。我也有钥匙,你们不用等我。健云解释道。
你还不知道你妈的脾气,听说你要回来,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坐在客厅等你。文生插话道。
还说我,你不也一样,听见门响跑得一点也比我慢。老两口互相揭发。
健云不想影响二老休息,故意打了个哈欠。文生知趣地劝思华,健云奔波了一天,累了,有话明天在说。思华这才不情愿地跟着文生回了自己的卧室。
健云简单洗漱后也进了自己的房间,房间还保持着自己走时的样子。躺进温暖的被窝,看看时间,已是子夜时分,盼盼一定也睡了,只好打消了给盼盼再打电话的想法。辗转良久不能入睡,自己这趟带回来的消息不知会掀起怎样的狂风巨浪,不知舅舅听了该如何决断。
等健云醒来已是日头高照,下了床走到窗前拉开帘子,高天下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林立的高楼,纵横交错的道路,奔驰的汽车,快速穿梭的人流。健云在窗前站了一会,洗漱后换了衣服来到客厅。
客厅静悄悄,竟无一人,健云在屋里转了一圈,还是没看到人影,爸爸妹妹上班了,弟弟放假还没回来。怎么妈妈也不在?
桌上思华留了张便条,健云按照便条到厨房吃了早饭。
坐在空荡荡的沙发前望着窗外,流云朵朵,变换着投下几块淡淡的影儿。健云正想着心事,电话铃响了,健云疑惑地拿起电话,会是谁的电话那?
Hello 。
小健,回来啦?电话里中年男人的声音低沉稳重。
舅舅。健云心里一惊,自己前脚刚到家,舅舅后脚电话就来了,这么急,自己都来不及和妈妈商量一下。
休息好了吗?到舅舅这儿来一趟。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我叫老刘来接你。声音貌似温和,但健云听来却是有种难以抑制的悲哀让人陡生怜悯。
一定是自己的犹豫让舅舅产生了误会,他也许以为自己带来了云贞不幸的消息。
舅舅,我有好消息告诉你,等我收拾一下自己过来。健云急急地解释。
好,好。你快点过来。电话里的声音变得迫切而充满希望。
健云把箱子打开,取出照相包,把照片塞进自己随身挎包,又给思华匆匆留了张便条,拿了外套反身出了门。
宽大的写字台摆放得整洁有序,恩华放下电话,笑容轻松地靠在椅背上轻轻阖上双目,健云回来了,还带来了好消息,一定带回来了云贞的消息。
陈总,李经理问,关于内地投资的计划报告您是否看过了?秘书Amy进来轻轻问。
看过了,你约个时间我要当面和他谈一谈,有些地方还需要仔细确定一下。恩华继续闭目靠在椅背上,脸上却是少有的喜悦轻松。
秘书快速地翻动着手中的记事本,后天下午您没安排。
好,就后天下午。一会Ryon来了就叫他直接进来。
是,总经理。Amy 轻声答应并礼貌地退了出来。
Amy 走后,恩华从皮椅上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远处空水氤氲的海面,银光闪闪,尽头就是故园。
就要知道云贞的下落了,二十几年的牵挂终于要有结果了。恩华就像小孩子一般沉浸在巨大的兴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