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之旅（二十五）
程起深陷在沙发里，头脑一片混乱，他暗暗责备着自己在北京那个凌晨的荒唐，也不知道一向沉静的那个人怎么就会那么冲动，尤其是这些年来心里确实早没了顾小茜。但发生了那样的事，局态的发展显然已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力所能到达的地方。
他努力回忆着那个“茜茜”阁楼里的谈话，突然想起了里面有顾小茜给他发的他们两个在北京中轴线上的那张头靠头的逆光照，又记起了顾小茜说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不会怪你什么，也不会怪自己什么，发生的都发生了。”
想到这里，程起真的是欲哭无泪了，成年人能干什么？难不成还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那些话心怡怎么理解都不为过；而他程起，怎么辩解都是此地无银。而顾小茜的最后一句“若真惺惺相惜，那就纽约见吧” 会给心怡怎样的遐想，就算他程起有一千零一张嘴，也无法给自己澄清，况且他本就没那么清！
程起多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时心怡就躺在他的臂弯里。他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祷告着，然后慢慢睁开，发现自己还是孑然一身，诺大的沙发支撑着他那个没有了生机的躯体。
他想了想，还是艰难地把自己拽了起来，往楼上的卧室云里雾里地走去，他没想好要干什么说什么，他就想着要看看心怡。
卧室的门关着，程起转了一下把锁，是松的，心里舒了口气。他走进房内，看见心怡坐在床头的沙发里，手里拿着他的手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贼溜溜开门进来的他。程起心虚发慌，但想着心怡肯与他有眼神交流，总比冷若冰霜，视他为空气好。
他在心怡的注目下诚惶诚恐地走向她所坐的沙发，到离心怡还有三尺远的地方，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你靠床坐下吧。”
程起丝毫不敢违背指令，乖乖地沿着床边坐了下来。他紧张地看着心怡，不知道是该主动开口还是等着她的发落。心怡估计已经过了最初歇斯底里的阶段，平静了下来，她没有太为难他，声音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地说：“程起，看在这些年我们两个的情份上，我给你说话的机会。”
程起赶紧坐直了，心怡的眼神和他对上的一刹，程起条件反射地躲开了。他不敢再看心怡一眼，低着头语气沉重地开始讲述他和顾小茜相遇，伴游，聚会和同房的整个经过。讲到他和顾小茜的亲密接触时，程起本想轻描淡写，但怕心怡想象的比实际发生的更不堪，还是选择全盘托出，于心于身都安。
心怡始终没有吭声，但程起能感觉她刺骨的眼神一直未从他脸上移开过。他说完了，抬头偷偷瞄了一眼心怡，正好碰上了心怡的目光，这回程起没有再躲闪，既然都说出来了，也没什么好逃避了。
心怡盯着他沉默了很久，几乎到程起快屏不住呼吸时才开口：“程起，假如她没问你那个爱不爱太太的问题，你会怎样下去？”
程起心里又是一个咯噔，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当时的举动是欲望驱使还是愿望驱使。可他不敢瞎说，欲望和愿望，哪个罪名更大，真不是能乱说的，而且他自己根本就想不起当时是什么心念。
他想了想为难地看着心怡：“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
心怡忽地站了起来，吓了程起一跳，他大气不敢出地看着心怡走向窗口，马上站起来跟了上去：“心怡，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说罢就想把手扶上心怡的肩。心怡厌恶地躲开了，狠狠地说：“别碰我，你让人...恶心！”
程起一下子惊呆了，平时柔柔弱弱的心怡还是第一次这般尖刻，那句“恶心”仿佛瞬间甩了他一个巴掌。他岂止是恶心！他突然希望心怡真给他几个巴掌，让他彻底忘了北京之行。
程起鼓足了勇气，上前抱住了心怡：“对不起，心怡，我...” 心怡急得想从他怀里逃脱，可程起就是不松手，突然心怡干呕了一声，死命叫着让程起松手，程起一愣，心怡捂着嘴冲向了洗手间。
程起呆呆地看着心怡消失的背影，猛然想起她说的有个秘密要告诉他，难道她...
这下程起心里更不淡定了，要是心怡的情绪受到波动而影响到身体健康，他程起就是下第十八层地狱都不能饶恕自己。他一边骂着自己混账一边急急地走向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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