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他乡伊始
第一次扛着个破行李箱出国,原本还有些紧张。安兰托运了行李来到海关,把护照和签证一起巴巴地递给柜台。
高高的柜台里坐着一个穿深蓝制服的女人,她似乎不屑于看她,亦或者是类似于安兰这样的年轻女子她看过太多了,过了一会儿女人突然问:”你是去商务访问还是去学习?“
安兰昨晚一夜未眠,本来头就晕,听了这问题她一愣,老实答道,“探亲。”
她脸上露出一丝惊人的冷笑,表情夹杂着轻蔑和愤恨,把护照和签证甩给了她。
安兰越发得困惑了,不是因为这个陌生的女人,更是因为自己的母亲。为何真到她出国的时候,母亲对自己会越来越冷淡,脸上的表情几乎跟冰块没什么区别?母亲也从未问过,自己为何要提早一天到达上海,感觉就是家里丢了一只狗、院子里的少了一只鸡,动静也比自己离家大。
她在飞机上睡着了。一觉醒来,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还有半个钟头就要抵达樟宜机场。她头混脑胀,用手指按着太阳穴,忽然大梦初醒地问自己,有没有通知何峻自己改航班了呢?她懊悔地责备着自己,真应该打个电话给他。昨天都在忙什么?万一他没来接,万一……唉,算了。顶多就是打道回府。其实,回去也不错。此刻回去,好像对她的诱惑更大。她想到这儿,不禁苦笑一下。到了这个时候,她忽然犹豫不决了。
当东航飞机里的那块行李箱档板,被震得要掉下来砸出人命的时候。轰隆的飞机终于要降落了,震耳欲聋的马达声和不停地颤抖,让活着的人们在各种不适中赫然领悟到了生命的可贵。可是这一庆幸还没在心头多盘旋一会儿,大家就忙着各自搬着行李,各奔东西了。似乎每个人都有自己坚定的目标,唯独她拿行李的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可悲又可笑。
出了海关,推着行李车,安兰站在出站口心神不定地四处张望,庆幸的是,在熙攘的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了何峻。何峻笑着冲她挥挥手里的报纸,安兰立刻朝他嫣然一笑,如释重负。
安兰忍不住多打量了他好几眼,反复确认着他在自己记忆中的模样。走到他身旁的那一刻,她才突然意识到,其实他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坐在出租车里,望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热带城市风光,茂盛如盖的热带树荫,整齐的一尘不染的马路,井然有序的楼房。惊叹已让她全然忘却了旅途的疲乏。
“路上还顺利吧?”何峻问。
“嗯,挺好的。在飞机上,我还睡了一觉。”安兰不好意思的说。“我还担心你不来接机了呢。我应该给你打个电话的。”
“我看到你的邮件了。听新闻说,最近国内雾灾严重,我料想你的航班也会改期。”他淡淡地客气地说。“前面拐角的那栋楼,就是了。”他指着街道旁的几栋楼房。
上了电梯,走进他们临时租住的房子,原本两室一厅的房子据说是政府规定,锁了一间。屋子看上去很干净,摆着最简单的木质家具。
“今晚,我睡客厅。你睡主人房。明天,我们就去领事馆办理登记,你看行吗?”何峻一边搭着单人床,一边小心翼翼地问。
“行啊。我帮你铺床,被子这些都在哪里?”她顺口问,为能多做点事而暗自高兴。
“这里是夏天,哪用得着被子?我晚上盖一床被套就行了。不过,你晚上可以开空调,床上有床我妈带来的空调被。”何峻低头收拾着床铺。
“你妈?她来过?”安兰有点懵,他妈不是家住在北京吗?
“是。她大概一个月之前来过。将来,等我们稳定下来,她还会过来,你把枕头放那边吧。”何峻说。
“哦,好。”安兰觉得飞机降落时的那种晕眩感,现在还滞留在她的血液里。
第二天,安兰穿了件红色真丝连衣裙,戴了一顶麦黄色的圆顶草帽,白色凉鞋。何峻带她来到了中国大使馆,领到结婚证的一刻,他们都颇为兴奋。
多年之后的下午,安兰靠在软椅里,手里捧着书读到这么一句话:婚姻就是两个人做的一个茧,或者是作茧自缚,或者是化蛹成蝶。
安兰合上书本独自畅想:其实,婚姻不用化蛹成蝶,只是一个能安载着夫妇二人共渡生命长河之旅的茧,其实也不错。但,又有多少夫妻可以最后与子偕老呢?
“今天,我们该去吃顿大餐,庆祝一下。”何峻拉着安兰的手,兴高采烈地就往外走。
“还是我们去拍几张婚纱照?”安兰提醒道。
“也行。我知道个地方,可以既吃大餐庆祝,又可以拍婚纱照。我打算半年后,我们回国再两边办婚礼。我妈已经在那边筹备了。”何峻打量了安兰一眼。“暂时,只能委屈你了。”
“哦?”安兰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不会呀。”她从未把婚礼看得太重,只是他能这么说,她已经觉得很欣慰了。但,为何他每说三句话,就有一句会提到他妈呢?
接下来的日子是在漫长的等待中迷茫地渡过的。
其实,热带绝不适合人类居住——这是安兰得出的结论。热,是一种质地厚实又无所不在的物质。它紧紧地贴着人的每寸肌肤,细细地钻入每个毛孔,孜孜不倦地焚灼着五脏六腑,扰得人心神不宁。
热更是煽情而果断的,常常勾引着大风扯来雷鸣电闪,大雨滂沱。热带的雨更是性格张扬。来时,紧锣密鼓,气壮山河,雨更毫不含糊,像个随时备战奥运的运动选手,每个动作、每滴雨都饱满而沉重。下完雨了,又像个志向高远但又软弱的小媳妇,表面上天空湛蓝凉风宜人,但,转眼,就无可奈何地请来了太阳。太阳则怀着一腔的愤恨,一站出来,就狠狠地把大地里外烤个遍,热浪更胜与前。
何峻帮安兰投递申请资料。因为安兰所学的专业几乎没有给外国或本地学生的奖学金,联系了当地两所大学,情况也差不多。商科类的研究生不但不提供奖学金,反而要交高昂学费。
“要不,我还是先找份工作,等有了钱了,再继续读书。”这个问题,她思考了几天了,她不想再这么毫无目的地耗下去,每天蹉跎光阴。
“其实,你原本的专业也不错,只是,没有奖学金。”何峻说话总是斟词酌句的,“也许先工作比较适合。这里的永久居民容易申请,等拿到了身份,你找工作还容易些。”
凭着国内那点英文底子,也只能找类似于办公室助理的打杂工作。她在家里对着墙壁,用英文背诵自己的简历。打开电视机,想练练听力,里面叽里咕噜的英文,根本听不懂。她一直觉得自己的英文挺好的,托福、GRE的成绩都不差,为什么到了这里居然觉得自己连话都不会说了?
简历投出去了许多份,都石沉大海。最后,盼来了一个宝贵的面试机会。原本何峻说要陪她去面试的,可是早上他突然说有事,她就一个人转了三趟巴士,估计还下错站了,大太阳底下走了几十分钟,才找到那家公司。幸亏去得早还没迟到,但已是臭汗淋漓了。面试的时候,她根本不明白人家唧哩咕噜地在问什么?她凭猜测,胡乱回答了几句。看着面试官对她一脸失望和不耐烦的模样,她的第一次面试就这样草草结束了。她垂头耷脑地从那家公司走出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又走了很长一段冤枉路,才发现自己搞错了方向。这时原本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狂风骤起了。风夹着雨像个讨债的狂徒,追着安兰。她撑着一把摇摇欲坠的折叠伞跑到附近的巴士站。
荒凉的郊区工业基地,巴士站后面是比人还高的杂草地,远处有一个陈旧的加油站。加油站白花花的影子晃动在赤道灼热的太阳光下,让人不由地担心它随时会爆炸,化为一团火焰。
灰色的水泥路上,碎石子被狂风掀起,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在安兰的身上,她呆呆地站在这个破旧的巴士站台里。狂风卷起匍匐在地面上被骄阳储蓄了半天的热浪,夹带着泥土炙热的气息,飘散在潮湿的空气里。马路上没有车辆,更不见一个行人。雨则越下越大,仿佛是个发怒了的将军,指挥着千军万马直向这一片小小的天地冲杀而来。豆大的雨滴砸在地上飞溅着,沾湿了她的衣裳。
安兰抱着膝盖蜷坐在巴士站里一张褪色了的长条塑料凳上,傻傻地看着地上的雨水慢慢地连成了一片,渐渐地向她聚涌而来,一点一点地向她的座位漫涌上来。路上的垃圾、石子都荡漾在浑浊的积水里,四周被大雨冲刷地只剩下白茫茫的一大片,身后是不知有多深多远的荒草地。“这是噩梦吗?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我的家呢?这,倒底是哪里呀?我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会到这个田地?”她把脸埋在膝盖里,随着滂沱大雨,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的眼泪终抵不过大雨的滂沱,脚下洪泽一片,一只死老鼠的尸体不知从何处浮游了过来,在她不远处随波荡漾着,死状惨不忍睹。让安兰惊恐得也忘了哭泣,似乎这白茫茫世界也只剩下这个破旧的巴士站给她立锥之地,和这只曾经的活物与她为伴。
雨一直在下,就如她已经选择的路一样,却再也无法挽回。领悟到这点,让她忽觉得这场雨里,洗涤过的是过去的自己。
雨终于停了,奇怪的是积水立刻消散了。太阳又撑到了半天上,虫鸣四起,炙热重新回归。那只令她惶恐的老鼠尸体不见了踪迹,远远的,白雾蒸腾中,驶过来一辆红白相间的巴士。安兰掏出纸巾又擦了脸,脚踩到巴士踏板的那一刻她觉得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庆幸。
一次次无情的打击下,终于在第四次面试,她拿到了OFFER!这是一家生产化学助剂的小工厂。因为之前的工厂采购兼生产计划员,一名叫莲庆的中国的女子举家要搬往加拿大。老板就招了安兰进来,让莲庆带她两个月。
其他,很快都学会了。最难的是英语,那口只有自己明白的英语可是最大的挑战。每天最害怕的就是接电话,电话机一响,那种在暴雨里被逼无路可逃的感觉就涌到心头了。每次说完,还特别留意对方的反应,每晚临睡前还在琢磨,是不是自己哪句又说得不对了?
莲庆笑着对安兰说“一开始我也是碰到语言障碍。英语就要多练。反正我们是中国新移民,不说错,怎么学呢?” 莲庆临走前,笑着与安兰道别。多年后,才发现当时的那份友谊其实贵过纯金。
工作和学业上的压力已让安兰应接不暇。但,她不知道真正富有悬念的是她那不堪的婚姻。她进入的是另一个黑暗的沼泽地,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第二十五章 众里寻她
林瑞呆呆地望着茶几上的一堆女孩的照片。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只跟他促膝长谈过一次,当时他决定大学毕业直接跟着叔叔去创业。第二次,便是昨天晚上。父亲跟他东南西北地说了很久,并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了,今年他也已经三十三岁了。林瑞明白,父亲没有说出的言外之意,像他这般的同龄人,孩子都抱在手里了,现在当务之急,他必须结婚。用结婚来消除家人对他的顾虑。他撸了撸散乱的头发——结婚!为了自己的父母亲,他必须马上结婚、生子。
一峰婚礼的第二天早上,他醒来却赫然发现安兰已经人去楼空,他惊愕地起身,看到白色床单上她留下的初夜的斑斑血迹。她说过要嫁给自己的,就这样一声不响地消失了?他简直无法置信,他大声呼唤着她的名字,连洗手间、桌子底下、床底下他都找了。他怎么都不相信,她居然走了,留给他的只是一夜的春梦?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就这样走了呢?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只有洗手间的梳妆台上她留下的一支镶着红宝石的发簪,表示昨晚的一切不是梦。他握着那支发簪,真想戳向自己的心窝。他懊恼万分,自己怎么会轻易相信她的鬼话,他明明知道她要走,只差一步,他就可以留住她。她到底去了哪里?
一峰和丽颖正在一楼的大堂带着两对老人去吃早饭。一峰扭头,却看到林瑞疯了似地从电梯间冲到前台。
“帮我查入住名单里,有没有一个叫安兰,安静的安,兰花的兰。”林瑞气喘吁吁地赶到前台询问。
“安兰?住2012房间。今早,她5点半就退房了。对了,她留下一张纸条给一位住2010房间叫林瑞的先生。”前台小姐微笑着递给林瑞,安兰留下的那张便笺。
一峰安顿好老人,回头去找林瑞。林瑞正坐在大门口的沙发上发呆。
“瑞,发生什么事了?”一峰拍拍林瑞的肩膀,在他身旁坐下来。
“她,走了。她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为什么?”林瑞蹙紧双眉,呢喃道。一峰叹了口气,关切地望着他。
“也许还可以把她找回来。我去打听一下,看看有谁知道她去哪儿了?你,要我送你回房间吗?”一峰想安兰多半是乘酒店门口的出租车走的,问问门口的服务生也许会有线索。
“我自己上去吧。”林瑞把安兰的纸条塞进衬衣口袋里。原来她曾经就住在他对面的房间,为什么他没趁早发现?自己太大意了。怎么会如此粗心?他曾坚信自己可以留住她的。想到这儿,他趔趄地走向电梯间。
一峰给林瑞买了碗粥和两只包子,走进林瑞的2010房间。
林瑞正坐在窗前的沙发里,手里捏着一只酒瓶,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瑞。我查过了,她早上5点半乘车去了浦东国际机场。”一峰把早点放在茶几上。“别光喝酒了。吃点早饭吧。”
“浦东国际机场!”林瑞重复着,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了。还叫我忘了她。她,这么狠心,伤了自己,也狠狠地伤了我。还说:我幸福就是她想要的幸福!幸福?”他咧嘴苦笑了。
“瑞,别难过了。”一峰叹气。
“我难过地都想从这20楼跳下去。”林瑞苦笑着,仰脖猛灌了一大口。“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就不能原谅我呢?我太傻了,居然相信她的鬼话,她本就打算离开。却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告诉我,她爱我,但却无法原谅我。她这样做,无非就是告诉我,她的爱有多深,恨有多深,我该有多愧疚!多自责!她用这样温柔的刀来捅我,我死都不瞑目……”
“林瑞……也许她没这么想。你在瞎猜。”一峰着急了,他最担心的就是林瑞会想不开。
林瑞苦笑着,“现在,我到哪里还能够找到幸福?我真希望她是个诡计多端的坏女人,我就可以把她忘的一干二净。可她却不是。她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来惩罚我,回头却跟我说,让我忘了她,让我去找幸福……”林瑞使劲儿拽着自己的头发。
现在,坐在沙发上,拿起一张张女子的照片,没有一个人会像当初的安兰那样,让他一见倾心。没有她那样困惑的眼神,温婉的笑容。他不能再去伤害这些笑颜如花的女孩。他不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会是什么结果。他需要找一个跟他一样的女人做老婆。这个人必须是成熟的、混沌的女人。
他捏起一张照片,这个漂亮时髦的女孩是他新的投资人——穆总的孙女,N大传媒系硕士毕业,26岁,叫穆纯嘉。他见过几次,穆总有意撮合他们,她开朗大方,一副女强人的模样,现在在市电台做一个儿童节目的副编导。纯嘉有阵子还一直打电话给他,嘘寒问暖的,但,他实在无心去得罪穆总的宝贝孙女,假如,他们之间要有任何争执的话,这将影响自己跟穆总的合伙人关系。他不想让自己的婚姻跟生意扯到一起。他需要一个单纯的婚姻。他看看照片上穆纯嘉灿烂自信的笑容,只可惜,他喜欢传统类型的,像安兰那样心思单纯又倔强,不会笑得整个餐厅都听到,不会说话总夹着英文,不会总有一大套高谈阔论让人觉得咄咄逼人的女人。
他随手翻着父母亲、亲朋好友们找来的要来相亲的女孩的照片。有一张照片引起他的注意,她面对着镜头妩媚地笑着,但双眼深处却蕴含着冷漠,嘴角咧着一个僵硬而虚伪的笑容,她看上去长得很漂亮,带着一些世俗与献媚的表情,他翻过照片背面,上面写着——秦镜姗,29岁,某知名品牌服装店副店长,某艺术大学服装设计专业毕业。他把她的照片摆在茶几上,正对着自己。这个女人,给自己的直觉是:爱钱、世俗、擅交际。29岁,早过了安兰那种纯真小女孩的阶段。他想找一个跟安兰完全不同的成熟的女人,不再计较他的过去!
想到这儿,他顺手拿起茶几边上放着的水果篮里的一只苹果。他执起插在一旁的水果刀灵巧地削着皮,然后抽出两张面巾纸,熟练地把苹果放在上面,去核切成一片片的月牙型。“兰,吃苹果。”他突然喊出了声。眼前浮现的是安兰第一次嬉皮笑脸,非让他给她削苹果的模样。“既然你都买了苹果了,就好事做到底,削好了给我吃。我最最怕啃苹果了,嘴张那么大,还嘎吱嘎吱的跟老鼠似的。你切成月牙型我才吃,否则,你自己把苹果拿回宿舍吧。”
“真难伺候啊!”林瑞笑着取出钥匙串上的水果刀,慢慢削着苹果皮。安兰端起饭盆,到旁边的水槽洗干净了,放在食堂桌子上,林瑞在饭盆里把苹果切成月牙型。“吃吧,这下总行了吧?大小姐,我真把你给惯坏了。”
“一起吃吧。”安兰得意地笑笑。过了一会儿,她拉着林瑞的衣袖,“快看,蚂蚁都爬到苹果皮上了。那边还赶来一群,证明你买苹果的水平还不赖嘛。你看,它们这办事效率可真高。我们系的那些老学究整天谈论管理机制,为什么不研究一下小蚂蚁们的协作管理体制?天,居然成群结队地奔来了,它们会不会把整条苹果皮搬回到洞里。”
“一大群啊,这个鬼食堂里到底有多少蚂蚁窝?”林瑞吹了口气,几只蚂蚁被他呼出的强风掀翻了,它们蜷着身子,但很快又爬了起来。两人趴在食堂餐桌上大眼瞪小眼地讨论了半天。最后,安兰把一条沾满蚂蚁的苹果皮扔到林瑞身上,得意地哈哈大笑,飞快地拿起饭盆扭身就消失在人群熙攘的食堂门口了。林瑞拿起书包,在后面紧追……
此刻,林瑞慢慢地咀嚼着嘴里的苹果,却觉得苦涩难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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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剧剧情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