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而何欢》谈小说的虚无性结尾

《生而何欢》的第十一章结尾，所有矛盾遭遇，冲突爆发之后，女主人公何欢倏然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故事以一个没有结局的结局落幕，引发了读者极大的好奇，无法释怀，甚至不满。。。有人欣赏这种充满各种可能性的遐想式结尾；而有人则强烈要求一个答案，一个极致高潮后的安全着陆。。。

对这样的结尾做出优劣判断，可以从回溯两个飞行员的命运开始：

1. 《Vol de Nuit》Saint-Exupéry   （《夜航》圣埃克苏佩里）

作者圣埃克苏佩里，以另外一部更脍炙人口的作品《小王子》闻名。在《夜航》这个故事里，三架试飞的邮政飞机之一卷入风暴，虽然地面指挥Rivière拼尽洪荒之力，爱妻亦在焦灼等待，但飞行员Fabien仍旧无力回天，结尾处，飞机的操纵失灵，地面指挥部门失去了飞机的无线电联络信号。。。Fabien 一直持续飞行着。。。

人们可以根据常识去判断，飞行员坠海失事的必然性。但这一结局并未在故事的结尾处得以揭示和确认。 没有人知道Fabien 究竟魂归何处。

更神秘诡异的是，作者圣埃克苏佩里，本人亦是一名飞行员，1943年参加盟军在北非的抗战，1944年起飞执行第八次飞行侦察任务时失踪，一去不返，音讯全无。。。

主人公突然的消失，使整个故事坠入虚无的结局，充满了命运无常，生命旷远的美感。

2.    《The Razor's Edge》Maugham  （《刀锋》毛姆）

毛姆《刀锋》中的主人公Larry Darrell，一位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美国青年飞行员。故事描述了Larry 对生命意义的追问以及心灵完善的追求之旅。而结尾处，Larry 同样是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除了“我”的若干假设，“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拉里已经如他自愿的那样，藏身在那片喧嚣激荡的人海中了；而这片人海又是被那么多的矛盾利益困扰着，那样迷失在世界的混乱里。。。”

生活本身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循环往复，暂短又永恒。。。

 

回到《生而何欢》，抛开故事本身的局限性，仅仅着眼于文字结构，不同形式的表现与美感，来评价这个虚无式的结尾：

1. 跳脱是非离合的巢窠。从现实结局里zoom out, 将人物虚化，升华。
2. 消失的主人公，一种象征意义的“死亡”与“重生”。
3. 把选择的枪交还给读者去扣动扳机，让想象力的子弹飞一会儿。。。向着不同的，未知的方向。
4. 呈现一种未完成的，留白的，虚无的，悲剧之美。。。

所有跟帖： 

• Robert McKee 在 《Story》里说：好的结尾要让所有的冲突都得到解决。不能让观众离开电影院的时候，还在讨论， -章興國- ♂ (414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01:54:21

• 商业电影当然有很多ambiguous endings。。。 -雪伊- ♀ (763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0:14:28

• CS interviews McKee -章興國- ♂ (254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02:07:48

• 我没有写过小说，所以不能从比较高的角度来评论。但是就你举的这两个例子，飞行员， -原创看客- ♂ (377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05:13:13

• 假如作者知道最后结局，还是再交代一下吧，免得 -唐婉- ♀ (9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05:57:05

• 还是那句话 -movie999- ♂ (92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07:26:48

• 应该 -碧蓝天- ♀ (89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07:40:30

• 《生而何欢》的7个可能的结局。。。欢迎接龙。。。 -雪伊- ♀ (2232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0:35:08

• 8，关加净身出户。李丽没想到关加会一无所有，关加光环褪去，李丽开始后悔。两人吵架分手，关加孑然一身 -hongjieyang- ♀ (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0:54:23

• 可能9 .关加回国，没有见李丽，只换了新环境专心事业，多年后事业有成但一直寻找何欢未果孤独终老 -御宅的风儿- ♀ (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1:52:43

• 打倒第四！哈哈，阿觅有儿有女，儿子当时还在学步的年纪，有那么没出息表白关加吗？ -垄上客- ♀ (86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2:07:23

• 我又俗性子又急，看小说先看开头再看结尾。不是花好月圆皆大欢喜 -废话多多- ♀ (263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07:37:51

• 你太有才了，这小说太闹心了，气得我狠狠扁了关加一哈。我是看见开头那么逗给骗进去了。 -Sunflower28- ♂ (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0:20:12

• 多多简单三句话，平抚了所有人的心呐，好厉害！ -雪伊- ♀ (605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0:42:31

• 我是先看几天回贴，只要有出轨，让人闹心和赚人眼泪嫌疑的故事，尽量都跳过去了，就算结尾好， -fpxjz- ♀ (38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1:32:38

• 生而何欢 -狮子羔羊- ♂ (102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07:46:40

• 是的。虽然虚无，但结局显而易见。无论是病态的婚姻，还是幼稚的何欢，都已经“死亡”了。。。 -雪伊- ♀ (107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0:45:23

• 解读非常正确，谢谢。关加的名字是由管家化来，说他是家里的大掌柜，包揽一切。 -垄上客- ♀ (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3:31:44

• 谢谢，谢谢 -狮子羔羊- ♂ (68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4:08:17

• 我没有跟读，只看了最后一篇，从作者的文字感觉不像小说，更像纪录一个真实故事，结尾也许确实失联了 -卜兰子- ♀ (23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07:49:21

• 作者说何欢的原型现在很幸福。。。证明没有失联。。。 -雪伊- ♀ (341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0:48:49

• 《生而何欢》的优点，和 infinite possibilities。希望垄上客再接再厉 -章興國- ♂ (1413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1:01:13

• 这算接龙, 结局10. -雪伊- ♀ (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2:06:51

• 谢谢你的专业点评，非常受教。我原本的设想只是写一段男人出轨后夫妻之间既不能果断离婚，又无法回到以前的纠结，结局就是女方在混乱中认 -垄上客- ♀ (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3:23:27

• 结局就是女方在混乱中认输退出，愤然离家出走的故事。到何欢出走，故事就应该结束了。后续不敢轻易写，不过一个交代还是会给大家的。 -垄上客- ♀ (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3:28:01

• 整部小说的亮点就在这最后的那个结尾，你非要讲出来，将它变成一个极平庸的故事了！ -亘古未见的笔名- ♂ (101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21:25:26

• 这个小说俺就读了最后两集，但根据大家各集的回帖，我脚着何欢一定是进了精神病院。关加回来卖了房子， -fpxjz- ♀ (393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1:39:17

• 非常同意，何欢最后两章已经有精神病，不是一般写手能虚构出来的，不忍对它再作文艺评论。 -Sunflower28- ♂ (236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2:46:11

• 不负我心。删了这个结局11，等着你们谁揭，我好驳，哈哈。。。 -雪伊- ♀ (20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3:05:33

• 我们每个人都有精神问题（mental issues)，就像我们每个人身体里都有炎症一样。 -章興國- ♂ (418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5:17:09

• 9494，俺本来就神经兮兮的，老婆要是跟人跑了，俺立马神经病。 -Sunflower28- ♂ (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16:13:46

• 雪伊，你不写故事真可惜，还好，你一直在写评！: ) -西窗下- ♀ (0 bytes) () 10/09/2016 postreply 21:38:13

• 那就请雪伊写个故事吧！ -若妖- ♀ (0 bytes) () 10/10/2016 postreply 09:19: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