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下）
在何仁义的卧室里，罗艳芳捋了捋散乱的头发。 「我就想看看你家人的样子，有什么过分？」
何仁义说：「好吧。你把电脑给我。」
罗艳芳把电脑给何仁义。
「你的脾气挺好。」罗艳芳说。
「你为什么脾气这么急？」
「我不知道。」
罗艳芳挪到何仁义的右边。电脑屏幕显示出用户登入的界面。在输入密码前，何仁义说：「你转过身去。不能偷看。」罗艳芳从何仁义的背后趴到他的肩膀上，头挨着何仁义的头。她嘟着嘴说：「我就是要看。」
「怎么跟我女儿一样？」
何仁义把电脑放到一边。右手抓住罗艳芳的右手。左手伸到背后去挠罗艳芳的身子。罗艳芳立刻狂笑地直起身子。仰身倒在何仁义的右边。何仁义毫不仁慈。伸出两只手去继续挠罗艳芳的身子。罗艳芳一边咯咯大笑，一边蜷缩起身子。罗艳芳的两只手试图把何仁义的手推开。但是何仁义没有松手。罗艳芳往右边滚了一圈，终于逃脱??了何仁义。罗艳芳把两条腿放下，露出裙子下面的腿和粉红色的内裤。
何仁义笑着下床。罗艳芳紧张地看着何仁义，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何仁义来到罗艳芳的腿边，两眼笑眯眯地看着罗艳芳。
「你要干什么？」罗艳芳担心地问。同时把掀起的裙子推到腿上。
罗艳芳正要坐起来的时候，何仁义突然伸手抓住罗艳芳的两只小腿。罗艳芳马上笑起来。何仁义双手握着两条小腿开始旋转。罗艳芳的身体像油锅里的油条一样在床上开始翻滚。同时咯咯大笑。她的身体翻滚了好几圈后才停下。看到罗艳芳仰卧在床上喘粗气，何仁义笑道：「你以为你调皮，我就没办法治你了？」罗艳芳娇嗔地说：「你真坏！假仁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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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跨汉口与汉阳的江汉大桥上车水马龙。那辆蓝色的货车在车流中开上江汉大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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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卧室里，何仁义上床拿起电脑，开始登入。罗艳芳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裙子。何仁义想到昨夜的宴会上罗艳芳和她丈夫亲密无间的样子。 「你在你先生面前也是这么调皮吗？」
罗艳芳低下头，没有回答。她的神色开始变暗了。
「怎么了？跟先生闹别扭了？」
罗艳芳说：「我。。。我们。。。」然后就难过地说不下去了。
何仁义想询问罗艳芳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又觉得那样不妥。他知道寻根问底只会给罗艳芳增加压力。而作为朋友，他应该给她自由行动的空间。何仁义在电脑上打开相片集。挪到罗艳芳的旁边给她看。罗艳芳马上转悲为喜。电脑屏幕上是何仁义的全家照。下一张是金咏诗的照片。照片上金咏诗稍微胖了一点。但是端庄贤淑。罗艳芳说：「你太太很漂亮。」
何仁义拿着电脑下床。罗艳芳跟着他。两个人出了卧室。来到餐桌边坐下。
「我们家太太是老板。我是打工的。」何仁义把电脑放在餐桌上。
「真的吗？」
何仁义自嘲地说：「没法说。」
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张何仁义全家在教堂外的照片。罗艳芳问：「你们两个人都是基督徒吗？」
「她是的。我只能算半个。」
「滥竽充数！」罗艳芳的口气里带着玩笑。
何仁义用夸张的带上海口音的普通话说：「得到了这么多神的恩典，还是听不到神的召唤。」
「金咏诗这么说你来着？」
何仁义笑着点点头。 「跟她妈在电话里抱怨。」
罗艳芳说：「你是个很好的网球教练。」
「是吗？」何仁义喜出望外。 「有你这一句话我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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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的武汉长江大桥像一条彩带把长江两岸的灯火连接了起来。宽阔的江面被笼罩在夜色里。一艘轮渡和一艘货船开着灯在江面上行使。大桥上的车都拥挤在一起了。蓝色的货车夹在里面，随着车流缓缓地向武昌方向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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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仁义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罗艳芳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两个人聊起了自己的家庭背景。罗艳芳说她姥爷在1949年前本来有很多地。姥爷把他的地都卖了。到汉口做生意。在租借区买了房子。一家人搬进了武汉。姥爷把孩子们都送进好学校读书。几年之后，姥爷的生意失败，钱财都没了。 1949年后，因为没有钱财，姥爷被划成城市平民。罗艳芳有个舅爷1949年前就加入了中共。有舅爷的关照，罗艳芳的妈妈和姨妈在一九五零年代都顺利地完成了学业，还嫁给了中共的干部。
罗艳芳喜欢摄影。她的作品都在一个网站里。她把何仁义的电脑拿到茶几上。在电脑上展示她的作品。罗艳芳展示了一些她在黄山拍的风景照。摄影也是何仁义的爱好之一。何仁义对照片的构图，光线的巧妙运用赞赏了一番。罗艳芳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异常高兴。罗艳芳又展示她女儿的照片，和她们的母女照。其中一张合影照，母亲搂着女儿，两张喜悦的脸贴在一起。
何仁义看着照片：「真是幸福的人啊。」
* * * * *
罗艳芳发现时间已是十点钟。 「我要走了。」
「是不早了。」
罗艳芳故意问：「要赶我走啊？」
何仁义笑了。 「没有那个意思，没有那个意思！」
何仁义送罗艳芳到门口。何仁义关切地说：「开车小心！」罗艳芳轻轻地握起何仁义的手说：「你的性格太好了！真是仁义君子。」何仁义害羞地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罗艳芳突然在何仁义的脸颊上亲吻一下。有些不舍地说：「再见！」然后优雅地转身离开。何仁义突然伸手把罗艳芳拉进自己的怀抱。他的手在罗艳芳的背上抚摸着。罗艳芳顺服地把头枕在何仁义的胸口上。这么漂亮的女人喜欢自己，何仁义感到了男人能够得到的巨大满足。上一次有这样的满足是十年前勇斗抢劫拉面馆的黑人的时候。十年过去了，何仁义感受了很多失落。他已经失落地太久了，以至于在今晚之前，他都忘记了男人还可以有满足的时候。
罗艳芳能够感受到何仁义手臂的力量。她是多么需要这样的力量啊！与何仁义度过孩子般的欢快的夜晚，是罗艳芳多年来没有过的人生体验。两个人都感到自己回到了当年恋爱的时代。异性之间的既神秘又亲密的感觉又回来了。他们陶醉在两个人的世界里。不过，何仁义心里有个疑问：昨晚宴会上金童玉女的亲密无间难道是假象？
* * * * *
何仁义的手机响了。想到林剑寒会打来电话，何仁义放开罗艳芳。转身拿出手机。打开手机后，他看到是金咏诗打来的电话。何仁义的脸色顿时变白了。糟糕！何仁义突然被笼罩在恐惧和内疚之中，同时犹豫要不要接电话。罗艳芳看出何仁义神情的变化。她悄悄地挪到何仁义身边，看了看他的手机，是金咏诗来的电话。正好符合她刚才的预感。罗艳芳碰了碰何仁义的手臂，一边转身往大门走，一边与何仁义挥手再见。
罗艳芳走后，何仁义一边关门，一边接电话。金咏诗问：「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何仁义不知道如何回答。迟疑地说：「我，我，我刚才在洗手。刚上完厕所。」金咏诗问：「你是不是在做什么偷偷摸摸的事情？」何仁义故作冷静地说：「没有啊。」
「你是不是跟林剑寒一起做不该做的事情了？」
谢天谢地！何仁义悬在空中的一颗心这才放下来。他说：「没有。没有。我跟他联系了两天了都没联系上。」何仁义两天前一兴奋，就把林剑寒找到曾德全和纪南山的事情跟金咏诗讲了。想不到在金咏诗那里，新的信息马上就变成了新的担忧。
金咏诗问：「没联系上？他干什么去了？」
「我也不知道。」
「他可能做违法的事情了。他要是逃了，你怎么办？」
「我还是办我的公司啊。」
「这么轻松啊？你以为你是在美国呢？人家想抓你，就可以抓你。想关你多久，就可以关你多久！」
「他们抓我干什么？」
「抓你要线索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
「人家会拷打你。即使不把你打死，也会把你打个半死。」
「你说的越来越没边了。」
「警察打死人的事情还少啊？」
何仁义没话说了。他感到自己是个小学生。金咏诗则是老师。而且是把严厉作为爱的最高形式的老师。何仁义也曾是老师。几个小时以前，他还是罗艳芳的网球老师。区别是，罗艳芳喜欢做他的小学生。而他不喜欢做金咏诗的小学生。
与金咏诗的谈话结束后，何仁义马上用手机给林剑寒打电话。结果听到的是录音：「您拨打的用户已经关机。请稍候再拨。」何仁义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然后给林剑友打电话。何仁义发现给林剑友的电话也打不通。他知道事情已经不对了。何仁义后悔自己没有早点打电话。现在时间已经太晚。他后悔晚上的时间都花在罗艳芳身上了，没有亲自去林剑寒的住处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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