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少年挥手自兹去（1）
二人收好王长道长留下山形图，往山外走去。
俗谚说，望山跑死马。另外则是二人有了山形图，不再担忧出不了山，索性松了口气，也不着急赶路。一路上，王芊见着树木花草，顺手摘来。刘秀知王芊久居深宫，此时能知道如何走山路已是不易，也不强求，路上王芊考刘秀些古字，猜测着刘秀爱听，顺嘴说些朝中趣事，走走停停，第二日夕阳渐沉才走出了重山。
走到三岔路，图上标得往邯郸方向，要经这蟒首前山同马山寨。王芊一听，又怕起来，道：“再没有别的路可走吗？”
刘秀猜着王芊心里害怕，说道：“室主，我们只是经过，并不上山去。若是走另一条路……”刘秀低头看了图上所标的，接着道：“怕要多绕百十里了。”刘秀仔细看了图说道。
王芊叹了声道：“那还是快走吧。”
二人沿着路上渐近了蟒首山。刘秀不停地向上张望，只恐碰到同马山上的贼众，二人几乎走到山寨下，也未见得一个人，只闻着从山寨方向飘着些烧焦烟尘味道。
刘秀皱着眉头道：“室主，似是前方打过仗了。”
王芊一惊，问道：“你怎么知道？”
刘秀道：“这味道似是人、兽烧焦了。莫非是山上农夫和官兵又打过仗了？”
王芊心里害怕，想着快离了这是非之地。忙道：“将军，还是快些走吧。”
二人快步向前，走不多远，果见到了远处残烟缕缕断树破旗，映在斜阳下。王芊心跳不已，前几日被捉到山上，这里人马鼎沸，同马领着上万人盘踞着，若想经过这路必有无数盘查，只过了几日，便荒凉如此，悄无人迹，不知这些人都哪里去了。
二人正向前走，刘秀忽回头道：“室主，有人来了！”
王芊忙回头看去，顺着来路，果有几匹马飞快而来，扬起尘烟闪出一道金黄光亮。
刘秀也不再问，一把拉住王芊向路侧跑去，找了一丛灌木，蹲下身来。二人才隐在矮丛后，马已奔了过来。最前面这匹马上一人，持缰的手里倒握拿着剑，身着半衫，俊眉朗目满意脸灰土，似是远道而来。那人近了二人藏身之处，口中低声喊着：“刘秀将军，将军？”
刘秀听着声音耳熟，却不相识，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历，为何喊自己名字？刘秀一头雾水，看着王芊，王芊目光也是问询之意。刘秀轻摇摇头，意思是“不用管他。”
那人骑了马圈着缰绳来回转了几圈，四下瞭望，见无人应声，拨转马头，喝道：“再追！”三人催马，又向前赶去。
二人听那人走得远了，才慢慢转出树丛。刘秀望着他的去路道，“这人是谁？为何声音这么熟悉？”
王芊也是心生奇怪，问道：“公子，会不会是同马的人？”
刘秀一听，略一沉思，惊道：“正是，正是那个见过的少年头目！”
刘秀话音才落，王芊道：“公子，快看！”
刘秀回头看远处，一匹快马从路尽头飞奔而来，王芊忙道：“公子，定是那贼人赶回来了！”
刘秀苦叹一声，急道：“快躲起来！”
二人忙又折回灌木丛中，侧耳倾听。王芊悄声伸了手拿出匕首，递给刘秀。
刘秀接过，指尖触到王芊手上轻颤，知王芊定是心里害怕，自己二人空手赤拳，如何斗得过这三人。刘秀眼睛看了王芊道：“室主，有我在这里。”
王芊虽怕极了，听他这话心中一热，看他手中拿着匕首，转又担忧起来，如何斗得过长剑。
那人骑着的马近了，转着圈大声叫道：“就是这里！”
刘秀大惊，向着王芊作了一个“别动”的手势，小声道：“若是我与他打起来，你万不可出来！”
王芊才要答话，刘秀转身自己弯着腰向侧走了几十步，离着王芊远了些，靠近路侧。
远远另两骑也飞驰而来。刘秀心道，若是这三人同时到了跟前，无论如何是斗不过了，现在能抢过马或是杀掉眼前这人或许还有机会，想到这里，刘秀从藏身处一跃而起。
手中匕首冲那人腰腿扎了过去。
马上那人大惊，向后一仰，侧身拨马抬剑一气呵成。只听得当一声响，那人剑未出鞘，已挡住了刘秀的匕首。
那人大声叫道：“住手！”远处来的两人前边那人也大声喊道：“将军住手！”
刘秀向后一退，半截断剑连着剑鞘落在地上。
马上人大惊，急忙拱手道：“快住手！你是不是刘秀将军？”
刘秀正在答话，另两匹马已到了跟前，前边那人跳下马，大声道：“将军，且莫误会，我是来接应将军的！”
刘秀仔细看他，正是在同马山寨上见过的那位白脸少年。断剑这人大声叫道：“大哥！”
来了的少年向刘秀一拱手，施礼道：“刘将军，在下上谷耿弇，专程来找将军。”说罢，耿弇拿手一指断剑之人，道：“这是在下二弟耿舒。”又指另一个道：“三弟耿国。”
说罢，耿弇指着刘秀道：“都来见过刘秀将军。”
二人急忙躬身施礼，刘秀忙回礼道：“耿将军，这里得罪了。”边说边看着耿舒手里的断剑。
耿弇一笑道：“将军好身手。”刘秀脸上一红笑道：“耿将军，我先前见你在同马寨中，方才事出突然，不知是敌是友，幸好未铸成大错。”刘秀说完，冲耿舒一拱手道：“小将军，得罪了，你出手也机敏之极。”耿舒忙欠身回礼。
刘秀又道：“耿将军，还有一人在树丛后藏着，我去叫来。”刘秀快步走到灌木丛后，说道：“室主，请出来吧。”
王芊藏在后面，已听了个大概，知道这几个是找刘秀，自己在树丛后也不好站起来，便等着刘秀过来。
王芊到了几个跟前，耿纯、耿国一愣，不知这是王芊是什么来历。耿弇正要仔细分辩清楚。刘秀说道：“耿将军，这是黄皇室主。”
三人俱是一愣。耿弇眼睛一亮，忙施礼道：“小弟见过黄皇室主。”未等着王芊答话，耿弇又急忙向耿纯、耿国吩咐道：“快见过室主。”
二人忙行礼。王芊虽是发呆，见面前这人似曾相识，礼数如此周到，忙轻施一礼，却是满脸不解。
耿弇待二人施完礼，又微一拱手，笑道：“室主，我们曾见过面的。”
王芊虽觉此人面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一时也想不起来，不敢乱答，虚虚一笑。
耿弇猜王芊是想不起来了，毕竟只见过一面，自己记得，王芊贵为室主，天下之尊，哪能记得许多一面之人。耿弇接着道：“室主，家父是朔调连率耿况。”
王芊哦了一声，隐约想起这少年是谁，只是他样子变化颇大。王芊笑道：“公子不要见怪，适才不敢相认，实在是你比从前加倍英武，已是将军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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