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河（153）

   妈，我太高兴了，终于要有自己的房间了。盼盼得知要去看房，欢快得像只小鸟。

床放这儿，桌子放这儿，盼盼高兴得脚不着地在屋里跑来跑去，比划着如何布置自己的房间。以前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屋里，都不好意思带同学到家里来，妈妈还以为自己没有朋友，这下好了，有了自己 的房间，也可以邀请同学到家里做作业了。

 这两年，云贞的生活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邂逅玉娇，转干，涨工资分房，接二连三的好事挡都挡不住，像雪片般飞来。

看，钥匙，吃完饭我们就去看房。云贞从包里掏出两把明晃晃的钥匙高高举在手中。给我，给我。盼盼和乐乐同时跳起脚想抢钥匙。

不行。云贞手一合，把钥匙宝贝似的放进了衣袋。你俩快做作业，吃完饭我们就去看房。云贞催促完孩子转身淘米做饭去了。

姐妹俩互相瞄了一眼，飞速地拿出书本，你追我赶地做了起来。

 

厂里新修了一批房子，由于云贞是单身又刚从工人编制转成干部编制，积分比别人少了不少，本以为这次调房没戏了，没想到刘副厂长了解到自己的情况后，特调了一套两居室的房子，虽然是旧房，但云贞已经很满意了。

吃了饭，云贞带着孩子来看房子，拐过几条街，眼前是一溜灰色的平房掩映在巨大的香樟树下，每家都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云贞按门牌找到了自己的房子，瓦灰色的院墙爬满了一朵朵紫色的喇叭花，云贞掏出钥匙，打开油漆斑驳的院门，进到小小的院子，院子中央一条石板铺成的走道连着屋子和大街，墙角一株茂密的玉兰遮蔽了半个院子，墙角还有几株小辣椒，嫩嫩绿绿的泛着光。显然主人搬的很匆忙，院子到处散落着纸屑烂步。就在云贞扫视院子的时候，孩子们早已跑到前面，手拢在眼前趴在玻璃上贪婪地看着室内。

妈，快开门。盼盼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云贞开了门，孩子们嗖地窜了进去。刚才还欣喜若狂大呼小叫地，一下子变得悄无声息，愣愣地站在门口，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借着门口斜射的光线一看，云贞欣喜的心也凉了半截，不好好打扫如何住人？屋里满地狼藉，黑魆魆的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云贞伸脚淌了两下，走到屋子中央，握住灯绳一拉，卡塔响了一下，云贞又拉了一下，卡塔又响了一下，灯却没亮，云贞仰头仔细一看，没有灯泡。

我们今天先看看，明天再来打扫。云贞转头安慰两个失望的孩子。

盼盼，看看你的房间去。云贞领着两个孩子进了里屋。说是两间，实际是一间半，只是这个半间比较大，在大屋的里端突出去半间，云贞这是大半间，隔壁就是小半间，同样屋里也没有灯。原来的主人连灯泡都卸走了。

三人在屋里转了半天，见外面的天幕渐渐黑了下来，一钩弯月已爬上了云端。云贞对孩子们说。走吧，明天再来。

笃，笃。就在三人转身要开门时，传来了敲门声。三人面面相觑，会是谁那？

孟桐。

马海明。

门开了。马建军和儿子小明赫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张木凳乐呵呵地看着云贞母女三人。

小马，怎么是你？云贞吃惊地看着门口父子二人。

一束耀眼的手电筒光在屋里扫过，小马提起腿边的木凳走了进来，把凳子放在光秃秃的灯罩下，抬腿迈了上去，从兜里掏出灯泡，回头对小明高声说，给爸照着点。三下两下就把灯泡安上了，又跳下凳子，灯绳一拉，柔和的灯光立刻充满原本昏暗的房间。小马又到里屋把灯泡也按，出来拍拍手才说。

小明告诉我的，你们今天要来看房。

云贞扭头瞟了眼盼盼。肯定是盼盼说的。自从上次小明帮盼盼出头打架后，小明就成了姐俩的保护神，处处维护着姐妹俩，姐俩也把小明当大哥哥看待，想来定是盼盼告诉小明的了。

你奇怪，我怎么还会带着灯泡？小马得意地笑笑看着云贞。

你忘了，我可是这一带的片警，哪家那户多少人，脾气秉性我最清楚。这家老赵头最会过日子，节俭的很，平时连根树枝都会带回家当柴火烧，把灯泡下走也很正常。

原来如此。云贞心中的疑团终于揭开了。

别急，等周末，我找人先把墙上的洞补了，再从所里叫个人来，弄桶白灰把屋子刷了。到时，这屋子就大不一样了。小马说时不断地指着四面的墙。

我还带来了扫把。小明，小明。小马冲里屋大喊。

三个孩子在小马和云贞说话之际早跑到里面屋子去了，不是传来叽叽咕咕的嬉笑声。听见小马的喊声，三个孩子才止住笑声跑了出来。

几个人七手八脚一会儿就把屋子干净了，把垃圾堆在院子的树底下。锁上门，已是满天星斗，云贞谢过小马带着孩子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马叔叔好，小明哥哥好。盼盼乐乐一路走一路叽叽喳喳地争论着。云贞走在两个孩子身后，隐隐约约地听着两个孩子的谈话，心情跌宕起伏。

每每需要帮助的时候，偏偏都是小马，难道冥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