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声
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陈佳想做什么事的时候，时机终于及时地来给她排队。
陈佳与汤姆复婚快一年了。这个最佳时机也终于来了。
五月中旬，一个春风沉醉的周末。
汤姆如愿地感冒了。
只是小感冒，所以不必就医，不必看急诊，汤姆按他的习惯又要求喝“中国可乐”来解决他的感冒问题。陈佳在为他冲板兰根冲剂时，多放了一包。
那天汤姆表现得特别温柔特别听话。晚上主动说要多喝点酒。陈佳虽然按捺不住心喜，一边开酒瓶倒酒一边嘴里还是说着：“感冒了是不是就不要喝酒了？”
“小感冒不碍事的。”汤姆却答。
陈佳正巴不得如此，自然不再坚持。
春光正好。自然界的动物们，猫猫狗狗啊，松鼠啊，鹿啊都在进行一场大规模的交配活动。连屋外种在道路两边的开白色花儿的不知名的树都会在这个时候发出一种很强烈的象精子一样的气味。陈佳第一次闻到时，还以为那儿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发现每年到这个时候都是如此，才知道是这种树发出的固有气味。
汤姆说今晚一定要好好地做一次爱。
“正合我意。”陈佳暗暗惊喜。当然脸上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晚上汤姆喝了板兰根冲剂，喝了酒，汤姆又自己吃了治心动过速的药。陈佳假装不知道汤姆已经自己吃过一次药了，又如数给他准备了一份药和一杯水，体贴地放在桌边。
如果汤姆指出他已经吃过了，那么就回说：“还以为你没吃呢。”
没想到汤姆却是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好象在思考什么，不知不觉间就又拿过药来吃了。
好，过量的板兰根，过量的酒，过量的治心脏病药，一一俱备。
现在只需要让时间耗过午夜，让他在午夜后吃过量的春药与陈佳做一场激烈的爱。
陈佳正想提议两人去地下室的电影室看电影。汤姆却比她早先提出了这个建议。而且看的是一部网络三级片。
里面奋斗的场面让两人都血脉偾张。
那是一部无码的多人参与的三级片。每次看三级片，陈佳总觉得看到的是一个兽斗场，里面已经不是一个个有理智的人，而是一个个随本能而扭动的兽。兽与兽的器官交合着，发着只有动物才能发出的声音。那时只有欲望才主宰着一切，理智都已经抛之于云宵。
不用置疑，网上肯定留下了那天晚上他们都看了什么电影的记录。如果警方了解到他们那天晚上看的是这么一部影片，就不会对汤姆吃过量春药的理由产生怀疑。也不会对他们半夜后才做爱的时间产生怀疑。
而周末又恰恰是最好的让这一切都可能发生的时机。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陈佳还保持着冷静。她算计着时间，一直要等到午夜过后，才让汤姆吃春药。
“今晚我想要有一些新的尝试。”她带着梦呓要求着汤姆，要求汤姆吃下比平时更多的春药。
“看我如何把你带到欲仙欲死的巅峰。”汤姆随意地开着玩笑。
他居然完全顺从。
就象即使陈佳不提出来，他本来就要这么做似的。
意识到这一点让陈佳楞了一下。
这难道是天意吗？
汤姆今晚为什么这么顺从，什么都听她的。
反而生出一丝不安来。
在心里重新审查了一下整个计划。没有露出半点破绽啊。
这才重新定下心来。
那天晚上做爱的画面要比以往都来得火爆。
春药带来的刺激加上陈佳有意识地想让猝死的前提铺得更加充分都提升了火爆的指数。
高潮很快就要到来。
汤姆已经快把持不住自己，而陈佳也已经感到一阵阵潮水般的眩晕。
她尽量让自己在内心里保持着镇定和冷静。
“即使这次实验不成功，换来一次难得的高潮也许也是值得的吧。”陈佳的心里突然飘过如此念头。
她第一次有希望这次实验不成功的隐隐冲动。
一夜夫妻百日恩。这晚的欢愉差点改变了陈佳的想法。
就在她心潮起伏的时候，突然，汤姆吻了上来，双手紧紧搂住了陈佳的颈部外侧中段，动脉窦的压力感受器受压。
一阵窒息。
陈佳同时感到自己的心率减慢，血压也降低了。
“不行。这样过一会儿我就会死的。”陈佳心想。
马上拼命扭动了一下脖子，示意汤姆他不小心压住自己的大动脉了。
“脖子，我的脖子。”陈佳已经快说不上话来。
但，汤姆反而马上压得更紧了。
“原来他是故意的。”陈佳惊惧中马上明白过来。
“原来他是要我死。而且要我死于被认为在做爱时的无意不当行为造成的过失死亡。”
低估他了。
彻底低估他了。
陈佳心里一片冰冷。
不光低估了汤姆要杀她的心，还低估了汤姆实施的方式。
虽然两人都用的是在做爱时杀死对方却自己不用负责的方式，但陈佳是把赌注放在概率上，即使在种种条件具备的情况下，汤姆还是有不小的概率可能不死的。
而汤姆却是要她必死无疑。
她将不是死于窒息就是死于反射性心搏骤停致死。
她无从知道自己在哪里做错了。
但她最后一次生出求生的欲望来。
马上现出小动物般可怜哀求的表情，虽然已经说不出话了，意识也快要散失，但还是希望那个表情能打动汤姆那怕还剩下的一点点的温情。
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啊。
就象刚刚她也曾飘过一丝希望这次实验不成功的念头。
难道竟然不能让汤姆生出那么一丝放过她的念头来。
这时，与死相比，那几套别墅都已经是烟云。
她愿意把所有财产都出让给他来换回这一条性命。
而汤姆却一点都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原来，汤姆比她狠得多了！
谁说最毒妇女心，真的狠起来，最毒的妇女也狠不过一个男人残酷的心。
汤姆一丝都没有放松压着她脖子大动脉的手，相反，压得更紧了一些。
不过，陈佳也不是完全的失败。
就在两人的身体还纠缠在一起而她的神识就要离开她的身体之前，她听到了一声惨叫，那一声在她欲离还尚未离开她的神识听来是最动听的声音。
接着她的神识感到压着她的手离开了她的脖子，转而悟住了他自己的胸部。
当一个人在计划要把对方置于死地的时候，竟然都没有料想到对方也在计划把自己置于死地。
而两人的计划里都需要这么一场激烈的，做足了所有前戏的，留下了所有证据的做爱。
汤姆心脏病突发。
他最后所做的恶是加大心脏病突发概率的重大因素，再加上陈佳所做的种种铺垫，他竟然没能逃过这个概率事件。
这一次，陈佳也不用考虑如何打911电话的问题了。
因为没有人再可能拨打911了。
陈佳自己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没有人会来救汤姆。
汤姆在除去陈佳的同时也等于把自己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也除去了。
当神识正式离开陈佳的身体前，陈佳已经知晓她的实验虽然压注于大概率事件，却也竟然一次性地取得了成功。
到警方最后发现他们两人祼体相向的做爱姿势，查到当晚看过的电影上过的网，汤姆胃中的春药及混和的治心脏病的药，肯定会认为这是一次意外的死亡事件。
两个相爱的人儿在春药等的作用下，这场午夜十二点后的做爱过于激烈，致使男方无意采取了对女方颈部有不适当的压迫的性交姿势，导致刺激女方迷走神经且因窒息而死亡。
男方则在各种刺激下心脏病突发因心肌梗塞而死亡。
虽然作为一个知性美女死后让人看到祼体有点不雅，这是留给陈佳的最后一丝遗憾。但这是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和对的人一起出现的祼体，反而证实以前秀出的夫妻恩爱是真的。
他们的玉体橫陈将最后成为相爱的证据，而不是谋死的证据。
警方断然不会猜到这是一起双重谋杀事件，他们两人都是杀人犯。
既然怎么都要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至少能保住一个死后的好名声。
自己的名声至少是可以保住了。这是陈佳最后的想法。这个想法让她稍稍感到欣慰。
汤姆其实在女方露出可怜哀求的神态时，是动摇了一下的。但马上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识破了自己的企图。如果这一次放过她，下一次则是轮到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这是一个可怕的女人，高智商，自私，冷酷。他知道既然她已经识破了自己的企图那么他只能继续做下去，他别无选择。
而且汤姆还有新的计划要执行，他不想让陈佳拥有这几套房产。
她不应该在给足他耻辱与他离婚后再回头来找他。
她以为他可以随叫随到，随时倒在她的裙下，她以为她可以步步利用他，她太高估自己了。
意外而不负责任地杀死陈佳只是第一步。
怎么可以在第一步上就停止呢。
但是没想到自己最后心脏病突发，而由于陈佳已死，却不可能有人拨打911，没想到杀了她的同时也等于杀了自己。
也许当时真应该放过她，说不定心脏病也不会突发，而且即使发作，她为了开脱自己一定不会不打911的。
等等，这次心脏病突发搞不好就是她一手操纵的。
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低估她了，没想到这个女人居然可以残忍到这个地步！
自己重新接受她等于是给了她一个重生的机会，她不但心里不生感激，原来反而是想让自己死，而且死于意外。
多么可怕的女人，幸亏当时没有手下留情！
汤姆在神识离开时的最后想法却是与陈佳一样的：
警方看到他们相祼而死的样子，一定认为是相爱的两人做爱过度造成的意外死亡。
他们的玉体橫陈是最后相爱的证据，而不是谋死的证据。
既然怎么着都要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至少在死后能保住一个好名声。
自己的名声至少是可以保住了。这是汤姆最后的想法，这个想法让他稍稍感到欣慰。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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