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斌神秘地笑了笑，随后拉起我的手，放到他的两腿之间。我像触了一根电棍似的立刻把手收了回来，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儿里出来了！
“你不怕你们宿舍的人回来吗？”我说。
“他们不会回来了，他们一起去那个北京的同学家里玩通宵。他们还骂我重色轻友呢！”
“哈，原来你早有预谋了。”
他的床上有一种男人特有的味道。坐在床上时，我的头几乎顶到上铺的床板。两个人同时坐着，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如果时间能够静止在那一刻，如果我从此失去自由，只能呆在那个狭小的空间，我愿意，只要他在我身旁。
他的吻像夏夜的清风，令人陶醉。他已经不像第一次在湖边那么生硬了。我躺到了他的床上，像躺在温暖的沙滩上，任凭欲望的海水淹没，几乎不能呼吸。此时传统的观念像一阵冷风吹过，我羞愧地颤抖了一下。我不能这样堕落，我父母花钱供我读书，我怎么能和一个男生这样在一起？我推开他，坐了起来，说，“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要等到我们结婚的那天晚上。我先走了。”
“我送你。”他跟着我走到宿舍楼前，一句话都没说。我其实希望能和他吻别，看他阴着脸，只好作罢，便扭头径直回到宿舍。
那时的我，不理解男人到底想要什么。我甚至以为他们和我一样，只是想找个看着赏心悦目的一起聊天而已。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没有见过虞斌。
周末，为了惩罚他不理我，我和附近几个宿舍的女生一起花枝招展地去跳舞。方草有好多漂亮衣服。她的父母去了香港继承遗产，她的衣服都是从香港买的。她借给我一条白裙子，我穿上后照镜子，连我自己都惊呆了！裙子的质感有点像白玉兰的花瓣，我长长的黑发像瀑布一样搭在白裙上，脸也显得更加粉嫩。眼睛又大又亮，难怪有人说我很像博士伦广告里那个女孩！
舞会上请我跳舞的男生络绎不绝，我看着不顺眼的一律拒绝。只有一个男生感觉很有个性，棕色的皮肤，中等个子，瘦瘦的，看着很精干，舞也跳得比较有节奏感。他是人大法律系的彭军。
“你是南方来的吧？”他问我。其实几乎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这么猜。
“为什么？”
“因为你有着江南女子的灵秀。”
“你猜错了，我来自黄土高坡。”
“你猜我是哪来的？”
我扫了他一眼，从个头身材，不是出自两湖就是江浙，总之是南方人无疑，不过从他的卷舌音分析应该是四川的，和我的乒乓球搭档一个口音。
“四川人。”我用十分肯定的口吻说。
“哇，你真是太厉害了！”他以惊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
我因为看他还算顺眼，整个晚上一直和他聊天跳舞。舞会结束后下起了大雨，我们站在学三门口。彭军以祈求的眼神看着我说，“这么大雨我怎么回学校？”我只好说，“去我宿舍拿一把伞吧。”
彭军拿着伞刚走雨就停了。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平常任何时候都漂亮。我应该让虞斌看到才对。一个星期的分离终于赶走了我的骄傲。我像只白蝴蝶一样轻盈飞去了虞斌的宿舍。我到的时候，他刚好在门口，见到我像是已经等了我好久。
夜色下，雨后的燕园清凉宁静，连花香都感觉是透明的。我们就近来到燕南园。燕南园据说住过很多名人，在我的记忆里不过是一座古老破旧的院子而已。那天晚上，燕南园里漆黑一片，偶然有几许灯火，微弱得像是萤火虫。我和虞斌来到房屋之间的一处小竹林里。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勾出一个明亮的轮廓。他看上去有些难为情地说：“上次我是不是冒犯你了？我一直担心你不再理我了。”
我使劲地摇摇头，“怎么会呢？我还担心你生我的气呢！我不是不解风情，我。。。”还没等我说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吻住了我。
。。。
周末过后的星期一，我下课后往宿舍走，在银杏树下碰到方草，她神神叨叨地说，“有人等你。”
是彭军，他来还伞，我出于礼貌陪他聊天。他属于那种内向型的，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他看上去很紧张，不像舞会上那么自如。我没话找话地说了几句，实在没意思，便推脱说期末考试马上到了，我要去上自习，很快就送走他。
那段时间我走到哪儿都能认识人，只要不和虞斌在一起。我在图书馆上自习，会有男生递纸条给我，问我哪个系的，住哪儿；我去上大课，有别的系的跟我借笔记趁机从我笔记本上抄了姓名地址；还有我参加学校的活动，登山，摄影等，每次都能认识一大堆男生。我那时候已经开始学坏，不怎么学习了。每天晚上都排满了各种各样的现在连我都记不起来的课外活动。
大学里除了打扮这门必修课外，还有一门选修课，就是打牌。我们宿舍经常有牌局，连男生也掺和进来。他们通常四家打三副牌的升级，声称玩牌玩到三维空间。因为牌太多，抓不住，通常一男一女一家，各拿一半牌，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玩过一局后，有人还要把思路倒回去，总结经验教训。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本来不屑于打牌，感觉那不该是大学生玩的。但也禁不住这种热闹气氛的感染，加入了进来。
面对一批又一批想要和我交往的男生，我感觉自己在玩升级，手里拿了一大把牌，全是电话号码，老也摸不着主，偶然摸个分，还送给了对家！把这些破牌扔了，重新起牌，还是一大堆电话号码！
虞斌是我手上紧紧攥着的一张大猫！他不是那种天天粘着我的人，也从来不低眉折腰地给我们宿舍提供打开水服务。他越这样高贵，我越喜欢他！我没问他要相片，我把他的整本影集都搬到了我宿舍的床头。翻一遍他的影集是我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后和晚上闭上眼睛前必做的功课。我记得我妈说过文革期间连我姥姥都得拿着红宝书对毛主席像早请示晚汇报。我对虞斌的崇拜不亚于当年红卫兵见毛主席时的狂热。
他的影集也会不时地被我们宿舍和邻居宿舍来串门的女生翻看。你的男朋友好帅啊！每次听到这样的恭维话，我都会得意地想他的美貌是我的财富，是我在人前炫耀的资本。也有个别眼力不佳的，比如方草，会说，你男朋友长得有点太清秀了！男孩子嘛，稍微粗旷点好。吃不着葡萄就说葡萄酸，该不会是妒忌我吧？
吃过晚饭后，我正准备去上自习。四个本系男生敲门进来，拿着几袋锅巴、土豆片。牌局又要开始了！老式的录音机里播放着郑智化的《堕落天使》：
。。。
高高的高跟鞋踩着颠簸的脚步
浓妆艳抹要去哪里 你那苍白的眼眸
不经意回头却茫然的竟是熟悉的霓虹灯
在呜咽的巷道寻也寻不回你初次的泪水
就把灵魂装入空虚的口袋 走向另一个陌生
。。。
拔尖！拖拉机开出来！下大猫！歌声，笑声，吵嚷声，伴着摔牌的噼啪声，沸腾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在这样的气氛里，我感觉自己彻底堕落了，把书本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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