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旗風雲錄第十二回

来源: 荊小刀 2016-04-27 03:04:59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21708 bytes)

第十二回 三合會官匪一堂 白蓮教聖女飄香

 

  張務本在,在大櫃院落的大屋中坐鎮,那些賬房書辦不時把文卷送到他桌上。一瞧是月餘不見的陳壇主歸來,他自是起身相迎。

“陳壇主這一趟可是勞苦功高,聽公孫香主說,六旗幫結盟啦?”

“是啊,我在給公孫香主的信裏面都說了,總算是不辱使命。張大哥,那個紅旗幫的一哥還托我帶了些禮物來送給眾家兄弟,都是些借花獻佛的夷物。”

“哦,這怎麼好意思,鄭幫主太客氣了。”

“友舵之間,來往的意思。他送了兩擔玳瑁,五十斤檀香,五十副魚翅,一擔燕窩。回頭得麻煩您派輛大車送我回去,順便把東西取回來。”      

“唉呀,這麼多好東西,咱們可是生受人家的重禮了。”

“他們紅旗幫這不就是想在陸上多交些朋友,互相幫襯嘛。”

  這跑腿送人搬貨的差使,當然是派櫃上最年輕資淺的去。張務本想都沒想的就喊道:

“張保,張保仔,小崽子又溜那去了?”

“沒事,不著急,我到分舵公孫香主那兒拜會一下再過來。”

  公孫楚的瞇瞇眼依然沒事就發浪放電,一見陳道薌進屋就滿臉堆笑迎了上來,互相作揖問好。還沒等陳道薌開口客套,公孫胖子就搶著說道:

“陳壇主,這一回海上的六旗幫會盟,可給了咱們陸地上的兄弟很大啟發。”

“啊,公孫香主,此話怎講?”

“有跡象顯示,廣東總督正在從湖北往廣東調兵,水師又在擴軍,看來滿狗打算在廣東用兵。所以我未雨綢繆,來個東施效顰,聯合陸路幫派,成立了一個荔灣工商總會,還跟廣州府登記備了案。辦得好的話就立刻擴大成廣州總會。”

“荔灣?”

“噯,荔灣管著廣州西南面這一大片地,包括南城和拾翠州。六旗幫如果有興趣,可以找人頭登記個黃埔工商總會。那裏是廣州東南面,廣東水師的老窩,咱們陸路兄弟是沒什麼興趣。後天是咱們荔灣工商總會正式揭牌之日,廣邀各路英雄豪傑,到時候你可一定要來。”

“香主您就是荔灣工商總會的會長吧?”

“我?我只是出點小主意,樹大招風,咱們天地會不出頭。會長是廣州三合會的坐館,鐵面獅子黃亦強。”

“黃亦強?”

“他們會裏的人稱他鐵獅大哥,兩廣江湖上也有人叫他鐵屍。你一聽這外號就知他的手段了。”

 

  從臺灣安平分舵轉過來的小帥哥套上大車,載著陳道薌回南城悅興客棧取禮品,這一路上兩人談了個夠。

  那個公孫楚平常幾乎不來大櫃,都是張務本把旬帳月帳送過去。張保在發大櫃員工月例銀子的時候,看到名冊上廖正乙的名字被杠掉了。隨口一問,卻招來幾句好罵,叫他不要多事。不過,既然廖正乙的名字曾經錄在名冊上就好辦,張保開始摸排那些名字在冊而少在櫃上走動的兄弟,結果找出十幾個人。這些人多是負責巡迴各個生意檔口的帳務人員,每個月總會回大櫃幾次,張保進進出出的遲早能碰著。另外還有兩人上個月的月例是存櫃待領,換句話說,這兩人一整個月沒回來過。一個是四節竹司事頭目許宗發,另一個是三節竹帶班頭目連牯

  櫃上有個老書辦是新安同鄉,幾天老大哥叫下來,張保才對此二人打聽出一點輪廓。許宗發也是櫃上的老人,平常比較少言語,一路跟著張務本。那個連牯吃喝嫖賭樣樣都沾,是五六年前從地黃壇調過來的。這人會一點武功,否則也當不了地黃壇的帶班頭目,剛來櫃上的時候挺橫的,卻不知如何後來竟然被許宗發給收服了。

  近兩個月不見張保,竟又長高了一點,人也似是打磨的成熟了些。此時時辰尚早,車子經過華林寺,陳道薌卻是叫停了車,拉著張保進寺溜搭。

“陳大哥,你教的心法我每天早晚照作,是覺得身子靈便了些。”

“這內功是鐵杵磨成繡花針的功夫,練一輩子是有益一輩子,一嫂教你的二十四式散手怎麼樣了?”

“早就滾瓜爛熟了,練過內功以後,再練散手時覺得看得清,手腳也利落到位了。”

“嗯,你人在大櫃上不適合練兵刃,我再教你一路劈掛拳吧。”

  這若論海上拼槍鬥炮,此時的張保已能指揮一支小船隊,他陳道薌只能算是隻瘸貓;可講起一對一的武功,卻是大嶼山四萬多幫眾無人能及。張保大喜,一面喊謝一面就要跪下磕頭。陳道薌連忙攔住。

“保仔,論輩份咱們只能兄弟相稱,再說我陳門家傳也不好正式對外收徒,咱們是友朋切磋,別亂套了。你只需記我一句話,功夫未成,千萬別跟人動手。他日功夫有成,行走江湖也得以和為貴,忍讓為先。”

  這劈掛拳其實是拳掌並用,所以又稱劈掛掌,而且招術中留有很多加入兵械的餘地,發展潛力頗大。張保身在大櫃,練功夫不宜太過張揚,先練這拳掌正是最適合不過。於是陳道薌就在荷花池畔將基本套路教給了張保。這和尚廟中練拳健身再普遍不過,偶有凡夫俗子在此夢想成為大俠,過往僧侶倒也是見怪不怪,視如不見。

  如此一個半時辰下來,陳道薌和張保將基本套路從頭到尾演示了幾遍。張保生性聰穎,在陳道薌的指點下自己又走了幾遍,將套路記熟。陳道薌將這路拳法的精要訣竅反復說明,兩人已是額現汗漬,坐在荷花池畔休息。陳道薌怔望著池中的荷影,淡淡問道:

“保仔,今天初九?”

“是啊,再六天就是中秋,陳大哥你想家了?”

  陳道薌若有所思,今天都已經初九了,如果才是初七那該有多好!說不定就能見著那一道荷影?他歎了口氣說道:

“莽莽江湖,多事之秋,那來得及想家啊。”

“看你發呆的樣子,不是想家那就是想一個人了唄?”

“小毛頭你啥都不懂,愣充什麼大人你?”

“我怎麼不懂?你這叫做睹景思人,如果你心裏有了一個人,那是聽鳥鳥不語,聞花花不香,眼見諸般物事,盡皆化為此人身影。陳大哥你是在想誰來著?”

  陳道薌回過神來,聽了張保的話不禁好笑,正是少年十五二十時,為賦新詩強說愁。於是笑道:

“唉呀,我們的保仔長大了,識得愁滋味了,是不是心裏有人啦?”

  張保倏地漲紅了臉辯道:

“在說你哪,怎麼扯到我身上,我那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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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荔灣工商總會會長黃亦強具名廣撒英雄帖,遍邀廣州地面的大老闆和各路英雄豪傑,今天中午十三行和各大商號的老闆幾乎到齊。能坐進易牙居兩層樓面的都是各級頭頭,跟班屬下就只能坐在外面露天的流水席了。流水席靠大門處還設了兩桌素齋,以供方外的武林同道。這時門外鞭炮鑼鼓喧天,老天爺頗給面子,再三天就是中秋,晴空朗朗。其實,這些大老闆背後撐腰的正是廣東各大堂口幫會,連廣州府的錢師爺和三班捕快頭頭鮑起靜都便服與會捧場,官匪合夥做生意,和衷共濟,共聚一堂。

  陳道薌來廣東是為了聯繫六旗幫,理所當然的和李三朱共坐一桌,同席還有另外五旗派在岸上的掌事。只見各路招待穿梭,都是些三合會的頭目。人家是今天檯面上的主人,躲在幕後的天地會來的人並不是很多,只有兩位壇主和幾位四節竹的頭目,像賬房的張保這種小嘍囉在廣州有數千人,當然就只有窩在家裏喝粥吃魚蛋了。

  這時鑼鼓聲停了下來,黃亦強打扮得一身光鮮,和錢師爺一左一右,率領三合會的一干執事,簇擁著伍秉鑒走到易牙居大門口。李三朱這一桌小號掌櫃的席次排得靠門,正好就在門旁邊。只見那伍秉鑒倒是氣派不凡,中氣十足的一開口,易牙居門裏門外登時安靜下來。這位伍大班說起話來四平八穩,無非是說今天大好日子,眾家兄弟捧場,一起合作生意。今後人人有飯吃,有好飯吃,子子孫孫有更好的飯吃等等。一堆廣東吉祥話,聽得閩南陳道薌頭昏眼花之際,忽然場裏場外爆起熱烈的掌聲,原來伍大班的演講發表完了。

  陳道薌揉眼一看,只見黃亦強接過旁邊遞上一樣物事,很客氣的交到伍大班手中,伍大班雙手捧著往門外天空用力一拋,剎時間鑼鼓聲又響了起來。李三朱等人眼前一花,忽然一個人影箭一般的射出,伸手撈住那物事半空中一扭腰,竟是一隻手搭上易牙居二樓的屋簷。此人將那物事系上簷下伸出來的一根竿子,接著飄然落地,向伍大班躬身行禮,然後又走進屋來站在黃亦強身後。這時眾人才醒過來爆出掌聲,六個獅隊浩浩蕩蕩的扭身進場,原來方才伍大班拋的是今天聚會舞獅的彩青。 

  李三朱等人只是眼前一花,陳道薌卻是看得清楚,此人站在黃亦強身後早已蓄足了勁,只等伍大班一出手便拔地而起,接過彩青系上高樓。雖是早有準備,可此人縱身之時雙膝幾乎完全未彎,只稍一頓便騰空扭腰,陳道薌看得暗自心驚。李三朱見陳道薌雙眼從那人身上移向自己,會意的點了點頭。只見那伍大班又客氣了幾句,三合會諸人擁著他落座首席,其他執事也紛紛招呼各席賓朋落座。李三朱這才說道:

“方才那人是潑風刀安俊義,陳壇主,刀稱潑風那該是何等之快!當然輕功也是好的了。”

“潑風刀安俊義!”

“是啊,他就是三合會的雙花紅棍,一身武功廣州城裏城外無人能敵。給黃會長遞彩青那人是智多星鐘無用,三合會的白紙扇[1]。”

  粵人喜慶宴會多有舞獅助興,然而幫派之間必有嫌隙,往往于舞獅時產生事端。今天是三合會的好日子,黃亦強顧全大局,三合會自己不出獅,那六個獅隊都是其他道賀幫派出的。事先還打好招呼,以和為貴,點到為止,通通有獎,可謂是面面俱到。江湖群豪開懷暢飲,好不熱鬧,一些自認為有身份的大哥紛紛擠上前來,想跟伍大班敬酒。

  廣東幫派之間有的是以行業地域或武林宗派劃分,但是更多的是以鄉党宗親而分,多年恩怨,豈能是大佬黃亦強三言兩語所能化解?雖然三合會安排今日盛會時已儘量分開彼此有怨的幫派,可真正上場耍獅者多是年輕氣盛的徒弟,那六個獅隊搶青時終於碰撞出了火花。佛山獅和廣州本地專營連鎖煙館的合勝興獅團首先踢咬撕拼起來,在兩幫大哥的喝罵之下彼此橫眉豎目的勉強退下。可是遠從惠州七女湖過來的獅隊碰上世仇的潮汕醒獅團,那可就難以善了了。

  黃亦強和安俊義忙著在裏面招呼伍秉鑒和官府中人,那裏顧得上外邊,三合會的幾個管事頭目上去拉架,卻被兩個獅隊的鑼鼓場給攔住了。原來這惠州和潮汕雖然各有地盤,可潮汕由陸路往廣州必經惠州,僅是這煙土過境就夠一說的了。何況潮州幫與廣東幫的歷史恩仇真是說不盡道不完,平常日子裏彼此能避則避,今天這鬥獅卻是狹路相逢,避不了了。

  兩隻獅子你衝我咬,是皮也花了尾巴也禿了,當惠州獅的獅頭和獅身之間被撕裂時,七女湖隊索性把獅子一拋,直接衝了上去。潮汕隊也放下獅子,鬥獅終於變成了群架。惠州鑼鼓陣掀起大鼓,抽出鼓架下的兵刃,眼看就要血濺會場。

  就在這時,場上靠門的一桌素齋席上忽然縱起兩道白色人影,電也似的射向鬥獅場中。流水席上的頭目們眼前一花,只見兩個白袍人劍指兩個獅隊,鎮住了準備廝殺的兩幫小夥子。這時眾人才看清楚了,此二人長像相若,當是孿生兄弟,面無表情,頭上還帶著白帽,如不是袖口帽沿繡著明黃徽飾,還真當是那家服喪的來攪局。可是此二人白帽白袍,似僧似道,一時諸人不知所以。

  那兩個獅隊在眾人面前那肯示弱,登時嘴裏不乾不淨的叫駡起來。兩名白袍客彼此對望,眉頭一皺手中振劍,只見滿場白光繚繞,一陣輕脆的刀劍相擊聲中,那兩隊鑼鼓陣手中的刀械竟然已被白袍客點落地上。陳道薌本是使劍高手,坐在靠門邊看得清楚,那兩人使的劍法一氣呵成,腳下如行雲流水一般快速邁出,點完眾人兵刃後又快速回位,確是浸淫多年之功。

  這時那潑風刀安俊義才應酬完一輪酒,聞報趕了出來,連聲喝住兩幫嘍囉,開始找兩幫大哥分別說話。忽然對面商棧中飄出一道人影,白悠悠的綾帶劃過半空。眾人喝采聲中,只見一名絕美中年女子已落在安俊義身旁。她也是身著白袍,纖濃合體,袖口繡著更繁複的明黃徽飾,胸前還掛著明黃絲線串著的扁圓木珠。

  陳道薌的位子離安俊義較遠,聽不清那名女子與安俊義低聲交頭接耳的話語聲,只見兩名白袍客向那女子一禮,分立兩旁。安俊義又跟那兩幫的管事排解了幾句,兩個獅隊悻悻退下。這時那安俊義才向場中一抱拳朗聲說道:

“不好意思,這位是在下的堂妹安宛若,向來在北地遊歷,此番來粵探親,倒無意間幫忙排解紛爭。方才擾了各位的興致,都是在下招待不周,先請各位喝酒用飯,待會兄弟再來敬酒賠罪。”

  當下安俊義攜著安宛若走回大廳首席,只見那安宛若容顏姣美如三十許人,神態凝穩卻又似四十有多。一身素妝難掩麗質,顧盼之間妙目流波,看那髮式,雖已有了年紀,卻仍是未嫁之身。那架式寶像莊嚴,似僧似道似俗,令人捉摸不清。眾人舉杯之際竊議紛紛,沒多久就又亂哄哄的熱鬧起來。這一熱鬧可就熱鬧了好一陣子,陳道薌忽然隱隱感到地面震動,他舉目四顧,門裏門外亂哄哄的鬧成一片,卻也無甚異樣。正在納悶之際,只見遠處那位雙花紅棍安俊義推桌而起,越過陳道薌這一桌走到門邊。這時逐漸可聞馬蹄之聲,才有少部份人回頭觀望。又過了一會,第一批二人二騎衝到街口,李三朱倏地站了起來。

  此二人正是鳳來商號的夥計,李三朱忙走出門對兩人喝道:

“出什麼事了這麼著急忙慌的?”

  這時有幾批幫會的人馬正在陸續趕到,那兩名夥計看了裏廳一眼,聲音不大不小的說道:

“掌櫃的,三角山海面一個半時辰前沉了一艘葡萄牙商船。”

“這八月中秋的又沒颱風,既不颳風又不起浪,是航道不熟觸礁了吧?”

“不是,是被大炮打沉了。”

“什麼?是那一條船?”

  那兩名夥計壓低聲音說道:

“是佛朗機火炬號。”

  李三朱聞言臉色大變,回身和另外幾旗的管事低聲商議了幾句,大家紛紛起身。李三朱向陳道薌和安俊義等人告了個便,六旗幫人竟是匆匆離去。這時一小隊衙役也匆忙奔來,一時亂成一片,黃亦強只好放下酒杯走出來,喝問到底怎麼一回事。這麼大的廣州灣偶而沉條船有什麼大不了的,開張的好日子,竟敢攪三合會的局?

  佛朗機火炬號可是葡萄牙最大的一艘商船,達一千六百噸,雖然比不上英吉利近三千噸的奧蘭治親王號,可也是當前在全中國海域排前五名的巨艦。上面載滿了準備運回歐洲做漆的桐油和豬鬃,沒想到今天一大早才離港出海就被海盜截住了。廣州灣就在官面的眼皮子底下,一般這種打劫只要交買路錢了事,除非船上的西班牙銀幣不夠,否則海盜通常不會劫貨,去搞後面一大堆處理船貨和銷贓的麻煩事。更沒想到的是,海盜只發了一回六響排炮,警告截船。沒想到好死不死,其中一炮該不准的時候偏偏神准,竟然正中船後段三分之一的大架椼梁結合處。偏偏佛朗機火炬號這一趟還超載,結果後桅傾倒船身破洞,竟是不到半個時辰就沉沒了。死了四十幾個葡萄牙水手,澳門總督博納多法瑞亞(Bernardo Aleixo de Lemos e Faria)已經下令,兩艘葡國兵艦直上黃埔,要求大清緝凶賠償。

  直上黃埔?這豈不是打到家門口來了,大家聞言面面相覷,白紙扇鐘無用站出來一步問道:

“知不知道是那一路兄弟幹的好事?讓他們出來講數就好了嘛,何必動刀動槍?”

“聽說是紅旗幫一嫂帶頭幹的。”

  一聽是那位辣手美娘子,大夥兒莫不點頭明白,怪不得,理應如此。這時一隊廣州府衙差已經下馬奔進飯莊,向伍大班和師爺拱手稟道:

“方才總督吳大人已經下令封港封艙,所有華夷船隻禁止出入。府兵和綠營都已經出動,我府奉命配合,全城搜捕海盜。”

  這些年來廣州靠華夷貿易發展成為中國第一大商埠,封港無異于封市,大家這才知道事態嚴重。伍大班和錢師爺鮑起靜等人連忙辭出,趕回家換上官衣,奔赴衙門。黃亦強這才注意到,六旗幫的賀客早已不見人影,其他人議論紛紛,好好的一場荔灣工商總會揭牌大宴,卻也就這樣不了了之的被攪黃了。

 

[1]  紅棍是三合會的武裝力量,以雙花紅棍為首。白紙扇是三合會的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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