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微微向后靠去,绕有兴趣地望着孙主任,“请问,您对于这件事情打算怎么安排呢?”
孙主任放下手中的笔,“我和政法学院的马院长初步接触过,据他所说,林少峰受伤后经医生诊治为…骨裂,上了石膏,严重影响了学习和生活,所以,他提出要三千块赔偿费,我感觉,这还是合理的。我的想法是,这三千块钱,由我来付,然后,由我和徐老师出面,让你和林少峰同学,还有政法学院的马院长以及他们的辅导员见个面,算是正式赔礼道歉,然后,必要的话,做一个……”他斟酌地看看洋洋的神情,“全系通报批评。”
“全系通报批评?”
孙主任点点头,“林院长和马院长对这件事都很重视,认为它关系到林少峰同学的名誉,希望能够至少在一定范围里…起到一个澄清的效果,至少说明…你们不是由于恋爱纠纷而…..”
“那我的名誉呢?”洋洋立刻反问。
“那你为什么要打伤他呢?”孙主任的声音依旧温和,却透出一丝不耐,“既然打伤了人,就不可能指望全身而退,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系里的通报批评,听上去不好听,但相对来说最容易撤销,从长期讲,不至于影响你的学业前途,已经是很留情的了一种方式了。”
洋洋不再说话,过一会,点点头,“好。就照您说的办吧。不过您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将来帮我出国,”她抬起澄澈明净的眼睛,微微一笑,“林少峰有一个愿意为他出头的爸爸,而我没有,对吗?”
两人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孙主任叹口气,“何必把自己逼到这么一个处境呢?你其实并不相信我,又不得不照我说的做。”那一瞬间,他心里很感慨。
洋洋没有回答,慢慢打开书包,从里面取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拿出几叠崭新的钞票,数了三叠,放到孙主任的办公桌上,“这钱,我自己付。”
“我来吧。你还是个学生。”
洋洋坚决地摇头,“这点钱我还有。”
“你---真有吗?”孙主任问。他当然知道经贸英语专业的学费是全系所有专业最贵的。
她点点头,“我妈给我留下一笔钱,而且,我在长青旅行社找了一份工作,过两个星期就开始。”
“算了吧,你的钱还是自己留着,以后的日子长呢。”
“不,”洋洋把钱推到他面前,“爸,这样我比较心安。”
沉默了一会儿,孙主任接过信封,“那好,这钱我明天就交给马院长,希望这件事能尽快了结。不过,我有个想法。”
“什么?”
“我希望,”孙主任终于把话说出来,“在系里,至少在别人面前,你我之间,始终保持师生关系,好吗?”他补充一句,“否则,我们的关系,万一被人利用,对你,对我,都可能很不利。比如这件事,你想,假如林院长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你觉得他会轻易放了你吗?”
洋洋轻轻一笑,“你是怕他不会轻易放了你吧。”
“也是。”孙主任坦诚地点点头。
“我明白,”洋洋也点点头,“如果我没记错,从开学到现在,连刚才的那一声,我一共叫了您十四声爸,您是我三岁那年离开我的,到现在,一年一声,已经叫完了。从今以后,您大可放心,我不会再叫您爸爸,您是孙主任,我是方越洋,我的父亲在我三岁那年已经死了。除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再没有别的。”
说完,洋洋径直拿起书包,走出了孙主任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