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怎么了,别忘了,我们可是战友,柳树林不是说了,战友是不分你我,不分彼此的,二十五个俯卧撑算什么?以这个精神,真在战场上,我跑不动了,你们还得轮流背我,现在我自己去坐车,已经很体谅你们了,你们应该感谢我。”
“谁有你这么又懒又蠢的战友是八辈子的晦气,真在战场上,我一枪先毙了你,否则一定被你害得死不瞑目,”洋洋的声音从上铺悠悠传来,“你这种人,不是当逃兵就是做叛徒。”
“哇,女侠,看来军训残酷得到位了,你说话还那么恶毒,口气却温柔很多,”容儿叹气,“几乎有点女人味了,好。唉,对了,今天柳树林说他那个患难与共的小母猪妹子脸尖尖的,眼睛大大的,双眼皮,长睫毛,长得像谁来着?女侠,我记性不好,忘了,你记得吗?像谁呢?像谁呢?像谁呢?”
“神经病。”洋洋冷冷地不知是在骂柳教官还是在骂容儿。
“你们这些人啊,总的来说还是缺乏谋略,你们想,假如明天拉练我们一起坐车,坐完了车回来,豁出去做俯卧撑,等于剩下了拉练的力气做俯卧撑,其实还是合算的,因为二十五个俯卧撑绝对比拉练省力,对不对?唉,这不是跟那个,谁谁赛马的道理差不多吗?”容儿激动起来,“我太聪明了!”
“算了吧,别忘了,规矩都是徐伟和柳树林定的,我们是他们砧板上的肉,他们要是改改规定,说做五十个俯卧撑,或者索性改做男式俯卧撑,我们更惨,”晓曦叹口气,“我和方越洋倒还算了,最倒霉的是时翠萍,人家天天床铺整理得那么好,本来应该得‘三优’的,落在我们宿舍里,托你大小姐的福,已经一个多星期‘三差’了。时翠萍,你说对不对?…时翠萍,你睡着了吗?”
翠萍全身酸痛,面朝里睡着,望着墙上一副黄果树瀑布的风景画海报发呆。舍友在说话,她全然没听进去,脑子里翻来覆去的,是前几天和孙教授的一席交谈。
那天,翠萍在系主任办公室前徘徊了很久,才鼓起勇气敲门。
开门的正是孙教授,看他的神情,仿佛正在等她。
她向孙教授问好,孙教授示意她进去坐下。
“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孙教授亲自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看看孙教授,吸一口气,“我…考虑好了。首先,谢谢学校和系里录取我,这一点我很感激。然后……我想,如果系里能够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可以…转专业去英语教育。”
孙教授专注地听着,“条件是?”
“毕业后让我留校或者留在本市的学校当老师。”
“这个……”孙教授踌躇片刻,像是有些意外,“你现在才刚入学,谈毕业,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翠萍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当然,关心毕业后的走向,这种心情,我完全理解,而且觉得是好事,一般来说,关心毕业去向的同学,往往更有学习的主动性,”孙教授亲切而审慎地说,“关于留校,我们的政策是透明的,通常在每年十到十二月间,以需求和意向为基准,在应届的大四学生和三年级研究生里面选拔的。现在,要谈四年后的留校,实在为时过早。”
那就是不可能了,翠萍心想,对于这点,她并不惊讶,“那么留在本市学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