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动的四滴爱–1 LOVE (50)
【十七、两面真相 作者：黎童】
在城里漫无目的地漂了两天，拍桂花醇广告挣的那点银子彻底销声匿迹，兜里空空如也。我又飞回二十街影镇，没料到推开临水别墅门先看见卓森。他背靠沙发，面冲雕花玻璃屏风，整个人疲倦地瘫在沙发里，扭头看我进门的眼睛里有好多血丝，眼珠红的，有点吓人，像苦熬后等待宣判的犯人。
我没说话，走到沙发前蹲下，像当初救了我之后安慰受惊的我那样，我给卓森的肩膀一个拥抱。在飞回二十街镇的路上，我想到卓森也满可怜的，在法国初识露洁的卓森只不过是个留学生，可能比我现在还年轻，却不幸牵涉进一个乱七八糟的家庭。看看眼前瘦黑无力变态的斯清，想想当年精神帅气的蓝眼睛男子，人的变化完全不可预知，太可怕了。
我松开胳膊转身要上楼的时候，卓森拉住我左手，贴在他额头上。很快我整只左手被眼泪浸湿了，泪水从手背往手心流，滴落在地上。
我安慰他说：“我们家就这样，我妈和露洁都太软弱。我这次骂得我Dad炸肺，而且我问了，他说并没对露洁怎样，他恨你，所以我敢打赌露洁是真喜欢你。露洁早就跟我说过，一定要吸取我妈妈的教训找一个和Dad不同的人。”
“你父亲对我不是这么讲的。”卓森松开我的手，低头抹干眼泪，“你知道你父亲当初是怎么对我说的吗？”他愤然色起。“你父亲说让我放心，从你姐姐出生起他就爱抚她，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还特意重复‘无微不至’！你明白吗？知道我听了之后想怎样吗？”卓森撑开手掌然后又用力攥成拳头。
“不是自杀就是杀人呗。”我比画“手起刀落”，冲卓森一笑，想令他开心些。果然他的脸色从激愤回到正常，人松散在沙发里。
“你爸爸，”卓森说，“不是屠夫，是个猎徒！怀里揣着无形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谁几颗枪子。”
我坐到卓森对面，说：“我就不怕他的枪子!”。
“他怎么舍得给你枪子！”卓森嘴冷笑，眼盯着我：“你是他掌控的宝贝。”
“宝贝？哪个‘包’，哪个‘背’？我说怎么从小我在家里就没地位，原来Dad希望我是男的，感谢老天爷跟他对着干，我偏生成女的。”
卓森这次是真挂笑了。
“天下唯钱是命的人多，以女求荣的人多，可你父亲更贪婪、更阴险、更变态！凡他喜欢的东西，一定要牢牢掌控。如果当初我知道露洁不是你父亲亲生，知道你父亲对她…我宁死也不会让你姐姐去求他帮我出版小说。想起来，我就恨！”熄灭的打火机扑地重新点燃，卓森用要冒火的红眼睛直视着我。
“对待你也一样。也许他确实曾经希望你是男孩，可现在你是你们家唯一能让他联系起你妈妈和露洁的人，他对你 - 自己的亲生如此狠毒！”卓森说“狠”字的时候咬出白牙齿。
“你性情倔强，你父亲非常了解，捆住你也驯服不了，所以一毛钱不给，让你身无分文，你就不可能远走高飞来去自由。他把你看守在这么个二十几条街的小镇上。你是名媛，以你的条件，天下男人任凭你选，可是你父亲却从来不让你跟任何与你身份稍配的人接触，因为他心里很清楚，那么做等于把你送给别人，他可舍不得把你们家任何一个大美女送人，宁可把你困在四平米的小黑阁楼里，在街上差点被人强暴，他都不肯给你一点钱和自由！”
我十二分震惊地瞠目听。坦白说，对卓森这一番话，我不是十分确信。我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自己是受害者，而且竟然一直也被Dad掌控着，我一直觉得自己离家就是为了自由生存。
“我觉得我很自由！”我争辩。
“我也以为海象创作间是最安全的地方 - 对我而言。”卓森用干裂的嘴唇自嘲，“直到看见你手里攥着电子卡。”
“出入我创作间的通行卡只有两个，备用卡存放在海象物业管理保险柜里，只有我有权索取。看见电子卡攥在你手里，我终于明白，在这儿，不管东西南北，只要你父亲想掌控的，没有什么能逃脱。当初我发现你姐姐的日记本，反复追问你姐姐才了解一点真相，真希望没发现那个本子！”卓森两手揉搓额头和通红的眼睛，“为它，我和露洁闹得很凶，后来她说把日记本扔了，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拿到？”
“我确实是在你卧室的床头角柜上看见的，通行卡就夹在日记本里。”
卓森阴下瘦脸来红着眼睛哂笑。“老家伙这次是因为你吧，大概睡觉都担着心。”他用舌头舔下干裂的嘴唇，“要是我碰你一根汗毛、动你一根筋骨，说不定明天上路就被撞死或者不知在哪儿挨两三刀！”
这话让我联想起绑架我的孙萍、说话嘴歪的局长和他两个手下。
“那你敢不敢碰我汗毛、动我筋骨？怕不怕明天挨几刀呢？”
没想到我的这个问题让卓森整个人瞬间触电似的，他惊讶地睁眼望着我，带血丝的目光突然灼热，连脑门神经都紧张地暴起来。
(待续，故事接下来高潮悬念迭起，多关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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