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难为人妇
三 仲卿供职
建安年间，汉献帝的统治名存实亡。朝中外戚官宦专权，他们骄奢蛮横，以权谋私；挟天子以令诸侯；强占农民的土地，建造豪华府邸，腐败不堪。同时，叛军四起，军阀势力各据一方。天下不宁，百姓生活疾苦不堪。
仲卿在乱世中任庐江郡一文部官吏。他忧患国家，体恤百姓，希望自己能多帮助苦难中的下层民；但他总觉得自己是杯 水不济车薪。他把世道看得清楚，却也只有无奈。每天阅览那些投诉的折子，令他愤慨。可是腐败的贵族权势却有恃无恐，继续着他们无尽贪婪的势力扩张和土地扩 展，另百姓民不聊生。
这一天，仲卿在审阅一个申诉状子。一个吴姓人家，九口人在庐江郡世代居住几十年了。因为一个朝廷命官得到的封赏是 一片吴家土地在内的地块，吴家和那里的住户被勒令在三十日之内搬走。吴家有二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夫妻和五个儿女，最小的不满周岁。妻子又有身孕，在两个月 内临盆。三十天期限已近，申诉状请求再宽限三个月；等胎儿出生后，全家再去迁移逃荒，因为他们无处可去。可他们家的锅被砸，灶被拆，并被勒令在十天之内务 必搬出。申诉状中没有更多地描述，只求宽限三个月。仲卿阅后对他们的苦境能想象出来，非常同情。他十分气愤，他本应把 3 天送来的状子阅完，再去禀报太首，可他感到此案有关母子两条生命，不能让孩子生在冰天雪地的露天里。他拿起折子去禀报太守。
仲卿轻扣太守厅堂的大门。太守独自一人也在阅览卷宗；他见是仲卿，忙让他进来。仲卿拜见太守后，道：“太守大人，下官刚刚看了一个申诉状，觉得事关紧要，所以急切来禀报。” 他呈上状子。
太守接过状子，仔细阅完，放在卓上。他无可奈何地笑了。“ 仲卿，你的用意我知道。可这件事我亦无法作主。”
仲卿对太守很了解，太守一向正义磊落，主持公道，支持仲卿的建议。可今天太守的话实令仲卿诧异。仲卿道：“ 大人，吴氏妻子很快就要生产了，那时将是寒冬腊月，他们无处可去，岂不要母女遭难。事关两条性命，大人，我们岂能坐观其难而不管啊？”
太守叹息道：“仲卿，你忧民所忧，我何尝不和你一样想啊？！” 他拿起手边的一道朝廷御指递给仲卿。“仲卿，你看，这是朝廷御令。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召你来。这封赏是给袁卓的，袁卓的势力可否称得上是横盖天下？哼，御指？！还不是挟天子令诸侯！可是你我能“抗旨”吗？！”
仲卿愤然道：“这天下二字，不过是那几个姓氏的天下！” 太守的正直使得仲卿敢于直言对朝廷的不满，可他也深知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御令谁敢不服从！？ “大人，我们这样按朝廷指令行事，只怕要把吴家逼得走投无路； 更何以让百姓心服啊！？”
太守感慨道：“ 仲卿，朝廷无廉政，为官难哪！朝廷不清明是你我和天下人的不幸。我们身为父母官，当为百姓做事。可胳膊拧不过大腿，抗旨的结果是死罪。你我都得在夹缝中做 人。依旨行事吧。” 缓一口气，他又接着说：“拨给吴家十五两银子，让他们暂度饥寒。我几日后到朝廷去请愿，为百姓申诉，请求朝廷拨放每户一些搬迁救济金。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啊？”
仲卿见太守亦无可奈何，又做如此努力，十五两银子也够吴家熬过一年半载了。他点头道：“ 总算给他们一条出路。可大人您又将在朝廷上为难了。到时候不知有多少权贵要与大人对抗。”
太守自嘲道：“ 我是葫芦僧卖葫芦药。自己都知道不高明。但又能如何？ ” 他把状子交给仲卿，道“你去办理吧。”
“遵大人旨意。”仲卿答道。他转身预离去。太守叫住他。“ 你还需把 “御旨” 传抄下去，告之百姓。”
仲卿不情愿地接过御旨，他讥笑到：“ 我们真是朝廷的工具，千般不情愿，还是要做。做人了无趣味！”
太守劝慰道：“ 仲卿，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你我总还会替百姓着想。换了心狠的官吏，把人赶到大路上，也不会愧疚。姑且得过且过吧。勿太苛求自己了。”
仲卿答道：“大人，仲卿明白，感谢大人教诲。”
太守道：“谈何教诲？无解之解，无策之策吧。 是非混淆，清浊不明，老夫惭愧啊！” 太守用力地按着自己的前额，连连摇头。
仲卿拿了御旨、状子回去办理。他一边抄写，一边愤愤地责骂自己平庸无能，碌碌无为。他长嘘短叹，难压愤恨。他直到很晚才抄完那些御旨，感到整个人都坐木了。
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夹着闪电。夜已深， 这时候他更思念兰芝。“ 兰芝，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吗？你此刻在家里做什么？你还在织布么？在这样的雨夜里，你在想我么？”
卓上有一幅兰芝秀秀的‘月下牡丹’ 丝画。仲卿把它放在木框里，摆在桌子上。他拿起丝画， 凝视良久。自语道“兰芝，我可怜的人，我动听的风玲，虽然远隔千里，我依然听得到你遥远清灵的声音。兰芝，心爱的人，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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