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你究竟在哪儿?
已经离家快一周了吧?少了你的房间变得空荡、冷清。午后的阳光给百叶窗胡乱剪过,不经意地洒落在地板上,白色的窗台显得愈发宽大;水和干食依然满满的,仿佛已在那儿放置了一千年;瑞又弹奏起肖邦的叙事曲,如泣如诉,希望熟悉的琴声能指给你回家的路。
也许这一切都是命里注定。
五年前你第一次来到这个新家的时候,我就得到警告:她友善,她恋人,但她需要自由,她来自一个高贵而又血性十足的家族,她们享受追逐和捕获。然而你是多么胆怯、娇小啊,你躲在地下室落满灰尘的的箱子后面偷偷往外看,喵喵地叫,不敢出来。让我第一次领教你的野性是在当年冬天的一个傍晚。本来蜷伏在窗台上睡觉的你象是突然发觉了什么,一下子弓起身来,紧张地盯着窗外,尾巴变得象碗囗一般粗,迅速、敏捷地前后移动着脚步,喉咙里发出凶狠、低沉的吼叫。原来你看见一只野免在后院雪地上跳跃。你已准备战斗。
你真的准备好了吗?次年开春我开始尝试着 给你自由。起初是几分钟,慢慢变成几小时大半天,再后来你竟夜不归宿。每当夜不能寐,等你到天明才见你没事儿人似的跑回来,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想上去揍你一顿。整个夏天,你尽情享受着阳光、旷野、追逐和杀戮,你快乐,你健康、疾如闪电。你一个箭步跃上两米高的院墙,翅首远望,就象一个仗剑独行的侠客。你还知道感恩。一有捕获,你总要带回家来,扔到我面前---- 我想是礼物或是show off。老鼠、飞鸟、松鼠、野兔....,大都还活着。那天你刚一进门,从嘴里放下一只半大兔子,受伤又受惊的兔子在屋里狂奔起来,淌着血,发出厮心裂肺的惨叫... ,那情景....没把我气死。当然你也有走麦城的时候。还记得那次让那只凶狠的大灰猫追的屁滾尿流跑回屋的事儿吗?这个咱就不多提啦。
冬天里你安静许多。你不是趴在宽大的窗台上晒太阳,要么就是蜷缩在书房的软椅上听瑞弹琴或看他写作业、偷偷给女朋友发短信----他的秘密你一准儿门儿清。窗外呼啸的寒风和漫天大雪让你唏嘘、敬畏,喉咙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咕哝声。严冬的夜晚你睡在不管谁的脚下,四仰八叉,占据一大块地方,舍我其谁的架式,反正不睡自己小床就是。逢上好天儿你也要闹着出去玩儿一会儿,可你的前爪刚刚碰到门前厚厚的积雪,就象触了电似的缩回来了,你转身跑回屋,从此消停。你一点儿都不儍。
这是你来咱家后的第五个春天吧?也是咱们去年秋搬家后的第一个开春。也许是让这个罕见的严冬憋闷得太久的缘故,你我都有些急不可待和大意。这里美丽、朴实,自然,然而也更接近自然的严酷和四伏的杀机。你终于沒能回来。你在哪儿?还能回家吗?你随心所欲、独步江湖,你象风、象梦一样自由,你是大自然的宠儿,今天你终于又回到了自然母亲的怀抱,不管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也许并这不是一个太差的结局。生命是如此美丽,又是多么短暂和脆弱!每一个生命都是一个偶然,一种幸运,都是时间长河中的匆匆过客。我们在为新生命的降临而欢呼雀跃的同时,更应感谢我们刚刚度过的每一天,并为那些逝去的、曾经美丽的、哪怕是短暂的生命而喝彩,祝贺他们完成了自己的旅程,魂归自然。生命是一场狂欢,猫猫明白这个。
夜已深。我独自坐在门廊里,聆听四周小虫的低语。萤火虫不时从黑暗中一闪而过,留下短暂而明亮的轨迹,就象一个个轻盈的舞者从宽大的舞台上飘然滑过;满天的繁星眨着眼睛,讲述着亿万年前悲欢离合。猫猫,今夜你在哪儿?我真的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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