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年华》之《痴狂》(下)第六十七章:雯迪告彪筹钱因

来源: yuchengongwu 2014-04-15 10:04:46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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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雯迪告彪筹钱因

   

    同天。费城某康复中心。


    雯迪早退了。早晨,黄锦彪从康复中心打电话到龙潭找她,说有张他左腿的X光片,没有从宾大医院转到康复中心,拜托雯迪抽空取了送过去,第二天复查时要用。所以,雯迪晚餐前就请假收工,去往宾大医院取病历,没想到在院门口正撞上秦朗馨出院。


    雯迪的确不知道朗馨住院的事:一来,龙潭上下,朗馨被毒害,除了顾宇生之外,只有爱丽斯和阿欣知道实情;而顾宇生已明确要求她俩,封锁消息;如果有人打听朗馨旷工的原因,就说不清楚,让探听者直接去问他自己;二来,阿欣最近改变了许多。不仅她那张善于鼓浪兴风的嘴,变得安静,而且只要顾宇生不在,她都会兢兢业业地帮着打理龙潭。所以,阿欣没有在龙潭传朗馨住院的消息;三来,雯迪好象活在一心一意帮助黄锦彪康复的状态里,根本没有留意龙潭内部的人员变化。


    雯迪来到康复中心的病房,见黄锦彪半躺着,闭着眼睛,不知是在养神,还是睡着。病床边有一部轮椅,轮椅上靠着一副拐杖。雯迪进来,蹑手蹑脚地把一篮新鲜水果放下,拿着病历,正要出门找康复治疗师,就听黄锦彪说:“雯迪,你等等。”雯迪道:“你醒了?”黄锦彪颓废地说:“我没睡。”然后,他拍拍床边,说:“你陪陪我,我烦得很。”雯迪在他身边坐下,说:“锦彪,主治康复师说,假肢已订购了,你很快就可以带假肢进行康复训练了!”说完,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那洁白的被单:它的下面,是半截丧失的空白。


    黄锦彪突然推了她一把,道:“你别摸!我是个废人,没腿的废人!我不值得你同情我!照顾我!”说完,他吃力地拖着身子,拼命地朝床的另一边躲;也许因为用力过猛,他失去了平衡,摔到了地上,半条残缺的左腿,躲藏在黑色的运动裤里,和健全的右腿形成鲜明的对比。雯迪急忙过去,连拉带拖地将他扶上床,失声痛哭道:“锦彪,都怪我,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千万别自暴自弃,别说你断了半条腿,就是你四肢全无,我也一样喜欢你,照顾你,跟你过一辈子!”黄锦彪捂住脸,惭愧地颤抖:“可我……不是原来的黄锦彪了!……我成了瘸子一个,废人一个,你跟我……会有什么好日子?!”雯迪坐过去,紧紧地抱住他,象是给他依靠,又象是从他那里获得依靠,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你在我心里,永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给了我勇气,给了我信心,让我敢于面对我的病态婚姻……锦彪,让我陪你重新站起来,好吗?”


    她慢慢松开拥抱他的双手,为他擦干眼泪,用鼓励地眼神看着他,说:“你一定要有信心,你一定能康复的,一定能走,一定能!”黄锦彪感激地看着雯迪,点点头。然后,他问:“你离婚办得怎么样了?”雯迪舒了口气,道:“我已经提了离婚申请,他没有反对,但也没有签字,他让我给他些时间……哦,对了,锦彪,我已经搬出来住了。你知道吗?我觉得靠自己的能力独立生活,是件多么美好的事。”黄锦彪欣慰地说:“雯迪,我觉得你……好象变了个人似的。”雯迪问:“你说,我哪儿变了?”黄锦彪直言不讳地说:“对自己,有主见;对我,有信心。”


    然后,他有些不放心地问:“那你说,肖盛辉会痛快地答应离婚吗?”雯迪站起来,一边为黄锦彪盖上被单,又帮他枕好斜靠的枕头,一边淡淡地说:“他不肯原谅我的过去,我们的婚姻就有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我们不可能幸福。我决心已定:不管他怎么想,我都要离婚。”黄锦彪说:“雯迪,谢谢你,给我机会,让我能接着爱你。但我真的很怕……”雯迪问:“怕什么?”黄锦彪摸摸自己残存的左腿,说:“我怕……我配不上你……”雯迪笑了笑,上前捏了捏黄锦彪的鼻子,顽皮地说:“就是说嘛,你要想配得上我,就得……”黄锦彪急切地问:“你有条件?”雯迪站起来,拿着病历,在手中晃晃,炫耀般地摆她的条件:“好好康复,尽快行走……还有……”她停下来,没有再往下说。黄锦彪渴望地追问:“还有什么?你说,我保证都做到!”雯迪说了两个字:“戒赌。”


     黄锦彪听了“戒赌”二字,突然愣住了。雯迪见他发呆的样子,以为触及了他出车祸的痛感神经,忙解释说:“锦彪,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提赌场的事的,你别介意。戒赌的事,可以慢慢来,不急。”谁知,黄锦彪听了,竟哇哇地大哭起来,还不住地用双手捶打自己的头,说:“我混蛋,我糊涂!我对不起阿生!我对不起龙潭!”雯迪莫名其妙地问:“锦彪,你怎么这么说?发生什么事了?”黄锦彪只是哭,不说话。雯迪急得直摇他的肩膀,问:“你怎么对不起阿生了?你倒是说呀?阿生那么信任你,关心你,你刚出事的那阵子,他每天都来看你……你有什么事,瞒着我,瞒着阿生?你说呀!你说呀!”


    黄锦彪低下头,不敢正视雯迪的眼睛,他说:“我……我在赌场输了,就偷了餐馆的钱。”雯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求证道:“什么时候?不是在宾大秋晚会那天吧?你说,你快说呀!”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黄锦彪点头了,他承认说:“就是那天晚上,就是那天晚上,我偷了保险柜的钱。”雯迪震惊了:她想起秋晚会的第二天,顾宇生叫她去办公室,查问黄锦彪行踪的事,当时她替黄锦彪辩解说,他去了赌场,为她筹钱,还赢了两千美元。原来,那两千美元的筹款,不是在赌场赢的,而是在龙潭偷的!怪不得那天顾宇生听了她“赌场筹钱”的解释,责怪她是“在害黄锦彪”呢!


    雯迪也低下了头,沉默了稍许。然后,她抬起头,泪光闪闪地看着黄锦彪,说:“锦彪,谢谢你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很震惊,也很感激。其实,我配不上你为我的事,昧着良心……去赌,去偷,去送命……”黄锦彪疑惑地看着雯迪,不解地问:“为什么?”雯迪羞愧地说:“因为……我让你去筹学费,是受人威胁,不得已的……”黄锦彪更不懂了,问:“谁逼你的?!难道你老公不缺学费吗?”雯迪说:“没错,肖盛辉的确开出五千美元为条件,同意和我离婚。但他并没有逼我去筹钱。你出事前,我因为自己婚前的不检点,吃尽了丈夫的苦头,很怕外人传咱俩好,闹到肖盛辉的耳朵里去,受他虐待。”黄锦彪握了握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呢。”雯迪接着道:“可偏偏阿欣总在私下恐吓我说,要把我们关系近的事,告诉肖盛辉。我很怕,她说,如果我把老公同意离婚的条件告诉你,就不告诉肖盛辉咱俩的事。”黄锦彪火了,直说:“操她妈!呸!我和你有什么呀?!雯迪,你别怪我说你,可你也太懦弱了!”然后,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说:“可我怎么搞不懂呢?你把离婚的条件告诉我,对那老母猪有什么好处?!我知道那老母猪一直想除掉我……她怎么就得逞了呢?我怎么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故了呢?”


    雯迪擦擦眼泪,懊悔地说:“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清楚,阿欣为什么让我那样做,但我当时的确是迫于她的压力,才让你去筹钱的;而且,我那样做,也是借机试探你对我的诚心:既然你说你喜欢我,那我让你帮我去筹钱,你若答应,就表明你对我的衷心。可没想到,你出事了,差点出了人命!......锦彪,对不起,你这次出事是我的懦弱和私心害的!我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黄锦彪挪动了他笨拙的身体,把雯迪拼命搂在怀里,说:“我不会怪你的!你不容易,而且你能试探我,也说明你喜欢我;还有,男子汉总要能经得住女人的试探,才能赢得爱他的人的芳心嘛,你说呢?可我……只筹到三千美元……没有完成你的试探,你......还愿意接受我吗?”雯迪深情地点点头,两人相拥许久后,黄锦彪说:“雯迪,我必须向阿生道歉,把情况说明,请他原谅。”雯迪看了看他的腿,说:“那我见了他,替你把真相澄清?”黄锦彪连连摇头,说:“不行不行。这件事,得我当面向他说……可我现在这个样子,走也走不了……”雯迪安慰他道:“锦彪,我看就等你康复出院时,我们再一起去找阿生,好吗?还有,既然阿生没在餐馆张扬丢钱的事,就说明他可能已经知道是你拿的了,只是看你病着,还没机会问你。”黄锦彪又使劲地砸了一下自己的头,说:“就是呀!阿生这样保护我的名声,是我的真哥们!可我……该死!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偷自己餐馆的钱,我不是人!……雯迪,我一定要好好康复,好好站起来,不仅为了你,而且为了龙潭,也为了阿生。”


    几天后。唐人街龙潭饭店。


    雯迪一上午都觉得浑身不自在。无论她擦桌子,算账,端盘,还是迎客,总觉得有双眼睛远远地盯着她看---那是阿欣的眼睛。雯迪想:这个阿欣,最近变了,变得敬业了许多,也不再在我面前嘀咕锦彪的长长短短了。难道是她见锦彪成了残疾,达到目的了?难道是阿生让她帮着管龙潭,她的野心得逞了?午餐高峰之后,餐馆里显得冷冷清清的,雯迪坐在一张靠角落的桌旁吃饭。阿欣端着一盘菜,一碗饭,见左右无人,在雯迪对面坐下,也开始吃午餐。她俩这样面对面地吃饭,还是第一次。以前,阿欣总找她的茬,再加上雯迪胆子小,所以,一般情况下,她都躲着阿欣,或者和她错开吃饭。


    阿欣见雯迪沉默不语,就把自己菜盘里的一块清蒸鱼的鱼背肉,拈起来,放在雯迪的米饭上,雯迪一惊,住了筷子,觉得她的表示很奇怪。阿欣清清嗓子,不自在地说:“尝尝吧,我做的鱼,看有没有锦彪做的好吃?”雯迪越发惊诧了:阿欣这样直呼黄锦彪的名,而且是以一种亲切的口气说出,也是破天荒的。雯迪说:“我已经在办理离婚手续了,我和锦彪的关系公开了。”阿欣显得有些吃惊,道:“这么快?那锦彪的腿,你不在乎?”雯迪冷笑一声,说:“你很在乎,对吧?你就希望锦彪永远残疾,是吧?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好了。”阿欣连忙“嘘”了一声,让雯迪住嘴,同时用一种乞求的口吻,说:“雯迪啊,求你声音小点,好不好啊?”然后,她用诚恳的小声,说:“我……我……我对不起黄锦彪,是我错了,不该逼你去找他替你老公筹钱的……我的良心,已经受到菩萨的惩罚了。”


    雯迪将信将疑地从米饭里,拈起那块鱼,放进嘴里,立即做了个苦相,说:“你是不是有意给我找苦吃呀?”阿欣忙说:“怎么?鱼,不好吃?”雯迪哭笑不得地说:“你做鱼,怎么连苦胆也不清啊?!”阿欣急忙从自己的菜盘里也拈起一块,尝了尝,苦着脸抱歉说:“雯迪,这次我可真不是有意让你吃苦的,真的。大概是我打整鱼时,走神了。”然后,她干脆放下碗筷,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说:“菩萨,给我勇气,让我向雯迪和黄锦彪承认错误。否则,我后半辈子没法过得太平了......”雯迪静静地吃饭,就听从阿欣的口中倒出了这样的故事:“雯迪,我逼你去找黄锦彪筹钱,是因为我嫉妒他,把他当成我的“眼中钉”。我知道他喜欢你,爱惜你,你来龙潭以后,他改掉了不少根深蒂固的坏毛病,比方说戒毒,喝酒,吸烟;但也就是因为你进了龙潭,他把一些好生意都放给你做了,冷落了我这个龙潭的老人。所以,我恨他,想报复。”


    她咽了口唾沫,接着说:“当我知道你老公的学业陷入经济困境,我觉得这是一个除掉他的好机会……我不是说真的‘除掉他’,而是说让他自己犯错误,来把他从龙潭开除。黄锦彪这小子的为人,我了解:他虽然混,但是讲义气。我算到如果你把老公急需用钱的事告诉他,他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筹钱,而且,在短时间筹那么一大笔钱,他十有八九会去赌场......只要他去赌场,就会影响工作,我就可以趁机在阿生面前施加压力,把他赶出龙潭……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出这么大的车祸呀……菩萨,你就饶了我造的孽吧!”


    雯迪听了阿欣的“以毒攻毒”的拔钉计,怒火中烧;她站起来,正想冲阿欣爆发,马上联想到自己受懦弱指使,成了她阴谋的执行者,不禁悔恨交加,腿一软,又坐了下去,说:“阿欣,这事也不能全怪你。你做的鱼是苦,但我也可以拒绝不吃呀!”然后,她的眼泪就刷刷地顺着面颊流到了那苦涩的鱼肉上。阿欣见雯迪莫名其妙地哭了,慌了手脚,连忙给她拿纸巾,说:“你别哭了,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锦彪;要是黄锦彪不出事,就不会残疾,你们的未来就可以和和美美了……哎,我是个罪人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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