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莲追梦-23

来源: 白力 2012-02-14 17:34:15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9793 bytes)

(二十五)赤子献身
季向龙离家回上海之前,陈家奎,松本与季向龙夫妇讨论决定,季向龙暂时不要离开上海,留在那里收集图纸与资料••••••等。
四月份兵工厂开工了,但资料不全,设备不足。他们只能群策群力,开动脑筋。第一支枪和马利亚的女儿在五月份同时诞生了。人们戏称这是兵工厂的龙凤胎,是双喜临门。
六月份季向龙回来了一趟,一来为女儿军凤做满月;二来为枪一一军龙做鉴定,还给兵工厂带回许多资料,检测工具与仪器等。
陈家奎称季工程师是龙王爷,给我们送来及时雨。为让马利亚工程师早日恢复健康,他派荷佩与荷艳去照顾马利亚,并送去鸡蛋与老母鸡。季家上下都对这个厂长非常感谢。
军凤一满月,马利亚就去上班,积极投入工作,她和松本合作得很好,产品一个个地出来了。她觉得这样才对得厂长的关心。有次她遇到陈厂长,感谢他的关怀,同时还向他提出一个问题:“陈厂长,你夫人生了几个孩子?好像你很有养小孩的经验。一提到孩子他的脸沉了下来,不回答。马利亚只好说对不起。”后来她了解到陈家奎的夫人因生孩子难产,大人,小孩都没保住。从此对他更加敬佩和同情。过去,她总是以为“黄蜂”们只会打打杀杀,没想到这其中有那么多能文能武又懂感情的人。松本也有同感。他觉得自己为正义事业作出了贡献,生活得非常有意义。经马利亚介绍,一年后他与荷佩结为连理。
四一年四月份季向龙又送回一批资料,在家只待了一周就走了。临走时他跟马利亚说,顶多半个月就回来,为女儿过周岁生日。一个月过去不见他影子,也没有信。马利亚写了一封信给原来的同事,又过了两个月才有回音,说他早就回去了。马利亚感到凶多吉少。后来通过上海地下组织查实,季向龙被鬼子暗杀了。
马利亚从此像个哑巴,不说话,只知道工作,工作,工作,造武器报仇。她要向鬼子讨还血债!她经常对着丈夫的遗相说:“你的血不会白流!”
她与松本,家奎合作得很好,兵工厂很有起色,她感到安慰。还有一剂医疗心灵创伤的良药,就是聪明伶俐的军凤给她带来无穷的快乐。她经常带女儿上山采野花,捉蝴蝶,教她认识各种动植物。
“妈咪,你看这花多漂亮!像你。”小军凤赞美妈妈。
“宝贝,那朵花儿像你?”妈妈边采边问。
“没有,我像蝴蝶,会飞!”
“噢,你原来是小动物,我还不知道呢?”妈妈惊讶地问。
“对!小动物,是高级小动物!爷爷说的。”军凤很认真地说。
“妈咪,好累,这些花儿不采了,我们用树枝把他们赶回去。”小嘴不停地说:“让它们睡在爷爷的花园里,起来的时候,再跟我玩。”
“它是植物,没有腿,不能走,没翅膀,不会飞,你说怎么办?”
“蚯蚓也没有腿和翅膀,那它不是也会走吗?”
妈妈也无法解释这个问题。就说回去问爷爷吧!
每当和小精灵在一起时,马利亚什么事都忘了,只留下了快乐。她看上去十分柔弱,但内心却十分坚强。她热爱生活,就在最痛苦的日子里,她卧室的写字台上的花瓶里常年不断插着鲜花,几朵野花一条蔓藤,再配一两根草,一只破碗作花瓶,经过她的手,就插出诗的韵味,看着就如同一幅画,内涵丰富的美丽画卷。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她总算走出了人生的低谷,从悲痛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原本开朗的性格得到了复原,脸上露出了笑容。公公婆婆的心情也随之有了好转。

(二十六)营救同胞

一九四二年,农历新年即将来到,亡国奴的日子可想而知。不管怎样,中国的百姓总希望过一个相对平安与祥和的新年。可是连这点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年三十都得不到安宁。中午,保长提着个铜锣,挨家挨户地吼叫着:“全家,马上去码头集中!”人们的心被揪到了噪子眼儿。人一个个都像猪一样被赶出了家门。码头上原本松松软软的厚厚积雪,不一会儿就被踩平了。北风凛冽,冷得刺骨,雪花乱飞,打得人们睁不开眼。饥寒交迫,被奴役的人们心被冻僵了。又冷又吓许多老人和孩子,经受不住,纷纷倒在地上。秀英抱着小老三林丽,牵着老二林英,跌跌爬爬地夹在人群中。林成远带着老大林树离她较远。人们站在那里冷得发抖,脚不停地动着,否则就会坏死。变成残疾。
大过年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百姓?原来是老乌龟的日子不好过,向中国人找茬儿出气!
碉堡筑好后,龟太郎设置了重兵,城门口又加岗加哨,严格把守,城里驻地倒是安全多了。可是碉堡里经常出现怪事。一会儿这个碉堡里到处出油,在里面的人都变成了泥鳅,滑溜溜的特别是上下楼梯时,不是摔得鼻青脸肿,就是骨折。有的碉堡墙壁上冒烟,经常呛得鬼子吐不过气。有的碉堡的基础在半夜里发出鬼哭狼嚎声音,听了叫人毛骨悚然。
为此,鬼子把民工队长抓来审问。民工队长是一百个不服。
“我带你们去拆几处墙,看看里面有什么名堂,找找原因。不过我得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有,要杀要刮由你,如果没有,因拆墙而影响了碉堡的强度,可别怪我。我就是要死,也得死个明白。再说当时建造时,皇军就在旁边亲眼目睹。你们定吧!”他理直气壮地说完,然后找把椅子坐下听候处理。
鬼子他们决定拆两处高一点的墙,一处在一座平安无事的碉堡墙壁上,另一处则是冒烟的墙壁。每处拆除约一丈见方。拆完后,鬼子左看右看,里看外看,看墙看砖,都很一般,没有丝毫的疑点,什么名堂也没有看出来。只好重新砌上。放了民工队长。
这个民工是谁?他是二小队的「黄蜂」高贤祥。他是一只能干的工蜂。他们家祖祖辈辈烧窑,修建碉堡的砖头,都是他生产的,是他爷爷特制的。砖头中间是空心的周围的泥土渗透性,过滤性特好。小鬼子们!这些能告诉你吗?
碉堡隔三差五,不是这个冒烟就是那儿流油。生活在那里的鬼子恐惧不安。有的患了恐惧症,只好送回日本。
碉堡的外围也不安宁,不是这个碉堡被炸一个角,就是那边被炸一堵墙。鬼子这次抓到三个炸碉堡的可疑分子,今天就要在这儿审问与拷打。其目的,一是杀鸡儆猴;二是要出口恶气。审讯由宪兵队的中国人——汉奸来审。他们共有十个人,一主审两个助手,其余手里拿着枪,对着百姓,防止动乱。
“乡亲们,你们都是良民,皇军相信你们。这四个被抓的人,是跟皇军作对的,他们私通游击队。如果不及时回头,那就自讨苦吃啰!我也帮不了他们。你们千万别学他们,发现游击队要快报告,可以论功行赏。”主审官腔调越说越高。
底下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说:“听说抓着三个,怎么变成四个了?哦!我明白了,有一个是鬼子托儿,不信,等会儿看。”
“据说那个斯斯文文的是个教书的先生。他敢炸碉堡?”有人怀疑。
“胸中有恨,什么也不怕!”说话的人恨不得也去炸几个碉堡。
“那个女的是唱戏的,说她敢点炸药,打死我也不相信。”一个妇女抢着说。
“听说那个壮汉是铁匠。他可是敢作敢当的人。”有人赞许道。
“他们都是黄蜂吗?那个油头粉脑的不知道是什么人?说他是「黄蜂」?我看不像”又有人提出疑问。
有个女的神秘地说:“听说黄蜂是吃蜂蜜长大的,所以会叮人。他们的蜂王漂亮得不得了,为了让他多生黄蜂,他就成了蜂王。”
她丈夫在一边骂:“你这贱货,在那儿胡扯什么?”底下一片嗡嗡声。
“把游击队头儿带上来!”主审亮着嗓门一声叫唤,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一听以为是「蜂王」被逮着了心中一惊万分惋惜,但也想目睹一下让敌人一听就胆战心惊的「蜂王」。许多人将头伸了过去。却见一个油头粉脑,被反绑着双手的人站到了前面低垂着头。
“在你前面有两条路,一条是改过自新,忠心拥护皇军,为东亚共荣作出贡献,保你吃香喝辣的;另一条是吃枪子儿,见阎王去。那样还是便宜了你,先还得让你尝尝这些。”他指着地上的一堆刑具威胁着说。
那油头粉脑的人马上跪在地上求饶说自己要洗心革面之类忏悔的话。
“好,识时务者既往不咎。当场释放。”那人马上向主审磕头感谢。走了。一听大家就知道是两个汉奸在演戏。人们的心情很复杂,既不希望「蜂王」落入虎口,又觉得没见到「蜂王」很可惜。
铁匠因为戴上了脚镣手铐,所以在被推到台前时,那呼呼啦啦的声音让人感到阴森可怕。大人感到揪心,小孩害怕,躲在大人背后。
铁匠站在那一动不动,如同座铁塔。不管主审怎么说,怎么问,怎么审,他一概不吭声。汉奸们知道问不出什么,就急着要动真格的,架起架子,套上吊人的绳子,有人还扛着长条凳准备打人。突然空中传来噼里啪啦咚的响声。有人在放过年的鞭炮。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人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又听到大人打小孩,骂小孩:“你这讨债鬼,什么不好玩,玩鞭炮,你找死?”孩子被打哭了,这哭声像导线点燃一片哭声,又冷又饿又害怕的孩子们都跟着哭了起来。现场一片混乱,气得主审官破口大骂:“干什么?哭什么?你家过年死了人啦?哭丧,哭到老子这儿来了!••••••。”他边骂边指使一个助手过去管。真是无巧不成书,在这热闹之际一队鬼子骑兵冲过来了,路过码头,人们吓得纷纷闪开,让出一条路。有几个骑兵就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三个「黄蜂」抓上马然后,扬长而去。本来汉奸想向鬼子献献殷勤,结果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主审官感到大事不妙,肚子里憋着气,连着放了好几个屁,吥!吥!像放鞭炮一样。大家听了也不敢笑。他气还没出够,又去拖条凳子要找放鞭炮的人出气。边找边叫:“谁放的鞭炮?”林树手上还有没放完的鞭炮,正好被逮个正着。林成远用手护着孩子,一边说:“孩子不懂事,我已经打过他了。”那家伙哪里肯饶?秀英眼见丈夫和儿子陷入险境!她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紧紧地抓住汉奸的狗腿不放,他没打到林成远父子,又把凳子抬得高高地找人出气。这时人们吓得往后退,中间形成了一个空的圆圈,只剩下一位跑不动的老太婆。秀英怕他狗急跳墙,见人就咬,仍然拼命地把狗腿往后拖,又不断地叫着:“大妈,快点跑!”结果老太婆还是没逃脱魔掌。她爬了两步头开始冒血了。狗家伙又反过身来打着了秀英的腰和屁股,她不自觉地松开了手,昏倒趴在地上,不能动弹。众人非常气愤,指责汉奸:“你们有本事去找「黄蜂」呀!?拿老百姓出什么气。”“大过年的,老百姓被你们折腾成这样还不满足?”“你们祖宗八代缺德!出了你们这些报应。”群情激愤一阵混乱。局面难以控制。主审官只好向空中啪!啪!放了两枪。安静了,他只好草草收场,结束审判会。美其名曰照顾大家过年。
林成远拖着三个孩子围着秀英哭。邻居们有的帮忙抱孩子,有的与林成远一道搀扶秀英回家。一路上人们骂汉奸是千刀万剐的,总有一天要遭报应的。
回到家,丈夫烧一锅热水,给孩子们唔唔手,泡泡脚,又帮妻子擦擦脸和手。秀英慢慢地苏醒过来了。他又给她喂一点红糖水。她拉着丈夫的手笑嘻嘻地说:“今天你演得真好,一点没露馅儿。”
“你被打成这样,还笑呢?幸好是冬天穿着棉衣裤,否则要皮开肉绽喏。”丈夫帮妻子脱下破棉裤后又问:“给你上点药吧?”
“行!我受点苦是小事,那三个同志要被打死了可是个大事。”
丈夫用手捂着妻子的嘴,示意不要瞎说,免得被孩子们听见,传出去,不但会惹来杀身之祸,还会给抗日战争带来损失。
汉奸头子——主审官,向龟太郎汇报:“最后,三个游击队都被一支皇军骑兵带走了。”龟太郎站起来就给狗腿子,啪!啪!两鞭子,嘴里一个劲儿骂着脏话:“八格牙路!他们统统的「黄蜂」,你们统统地滚!”龟孙子们吓得屁滚尿流,灰溜溜地跑了。
其实,这三个人都不是“黄蜂”。他们是有爱国之心的抗日积极分子。他们没有斗争经验,被鬼子抓着了。几个家属到后山找“黄蜂”请求援救。对于“黄蜂”而言,是当仁不让之事。

加跟帖:

当前帖子已经过期归档,不能加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