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情小说】幽兰露 14 宝胜院 (图)

来源: 秦无衣 2010-06-23 09:57:44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0980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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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小



 14 宝胜院

 

 

转眼间,沉闷而阴郁的夏天就要过去了。西湖中满眼田田莲叶接天碧,湖边上仍然是游人如织。

 

这天是中元七月十五,传统的“盂兰盆”鬼节。天气不好,窗外细雨如丝,估计晚上不会有圆月在天了。苏小小告诉我,今天她要带我出去见两个人。但她没跟我说要见的人是谁。我想,她不会是带我去见她的那些主顾吧?随即我马上就否认了自己这个龌龊的念头。

 

一大清早起来时,苏小小就让丫鬟红袖为我烧了一大锅的热汤水,要我沐浴更衣。她还给我准备了一付光鲜的行头,——这辈子我还从来没有穿过这么高档的衣裳。我还不好意思地记得,我最近的一次沐浴,应该是在初春的时候,在萧山靠近钱塘江边的一个天然露天温泉里。那天我刚好垂钓经过那里,看到冒着腾腾雾气、散发着硫磺味的汤水,忍不住就脱光了浸泡下去。

 

几个月下来,我早已是污垢缠身了,身上透着一股铁锈般的酸味。

 

我沐浴之后,全身清爽,就像脱胎换骨了一般。我对着铜镜刮了胡子,换过了新行头:真所谓是人靠衣衫马靠鞍,我一下子便精神抖擞,容光焕发了。我心里暗叹,这才叫活的滋润。

 

小小在我的身边瞅来瞅去的,像打量着一件她亲手制作的艺术品。她对我的新形象十分的满意。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我说:“其实我当初只是按你邋遢的形象设计前程的,我早该考虑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了。你应该更加自信才是。你这样子,几乎和阮郁没有什么差别了!”

 

她盯着我又痴了一会儿。我知道阮郁又在她的神思中出现了。我的心里,情不自禁地涌上了一股淡淡的酸涩。这近一年下来,我差不多已经把阮郁给忘了,只有偶尔看到贾姨那道冷漠的眼神时,才会有些不情愿地想到他,还有他送我那把“快雪时晴帖”扇子时的许诺。但是,苏小小似乎还逗留在她和阮郁在一起的那段如火如荼爱恋的时光的阴影中。

 

苏小小自己也梳洗好了。她一身素白的绸衫,头上扎着白麻巾。因为今天是“盂兰盆”节,因此我对她的素装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意外。她的头上还欹斜插了一朵白色断肠花,与她额上的那朵刺青的红色断肠花交相辉映,焕然成趣。我于是又想,她可能是要带我去见阮郁生前的什么友人了,因为据我所知,此前她出门去会客时,是从来不簪花的。她解释说是女为悦己者容,阮郁既逝,花亦黯然,因此自此之后不再簪花。

 

有趣的是,当我出门经过贾姨身边时,她看着我的眼睛突然一亮!张着嘴巴似乎就要说什么。我知道,她见了我的新行头,一定又将我当作阮郁了。这个势力妇人!

 

我们俩带着丫鬟红袖,坐上苏小小的油壁车上路了。一路上,小小一直默默无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想逗她开心,不过可以看得出来,每次她笑的都很勉强。我还以为那是她还沉浸在对阮郁的思念中的缘故。

 

我们穿行在漠漠的烟雨中,沿着湖边走了约半个时辰,来到一个红墙环绕的寺院前。苏小小说声到了,我忙打着纸伞,扶着小小下了车,心里却在犯嘀咕:难道她要带我见的人,竟在这寺院之中?!

 

寺院旁边由苍翠的竹林和蓊郁的树丛环围着,显得有些阴森。寺院的大门上,高悬着一块镶金的“宝胜院”三字牌匾。我又愣怔了一下:苏小小为什么要带我上这佛门来呢?

 

苏小小说:“这‘宝胜院’是刘宋武帝时所建,至今已经有七十年了。寺院后面的小山上,盛产玛瑙石,用来治印甚佳。”

 

我心想,原来她是要先来这里选上两块玛瑙石,送给我们要去见面的人。

 

我们刚来到寺院门口,寺里的老住持已经满脸堆笑地迎了出来。他须髯斑白,年纪估摸已有七十多了,但体骨仍然健朗,颇有古风。他朝我们三人唱了个佛号。苏小小说:“具生大师一向可好?你看,又是一年过去了。”

 

具生大师笑着说:“托苏施主的福,老衲还算安好。佛门清静,不知尘世日月。”

 

我心里一笑:这老和尚跟我一样,也喜欢故弄玄虚,附庸清雅。看来苏小小要引见与我的,便是这老僧了。同时我也纳闷:因为苏小小明明告诉我,她今天要引见与我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寺院的老主持。没想到具生打量了我一下,又朝我双手合十,笑着说:“阮公子,多时不见。”

 

我正要解释,具生又跟小小聊了起来。

 

那具生持似乎跟小小很熟,他一边跟小小聊着话,一边把我们请到大殿上。他吩咐小沙弥去看茶。苏小小让红袖拎过一个锦盒,拿出香烛,在佛像前上了香。我也上了一炷香。然后,小小从锦盒中取出一个用黄绸盖着的小漆盘,双手递给具生:“一年没来礼佛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请大师笑纳。”

 

具生也不推辞,接过漆盘,随手转递给小沙弥,笑着跟小小说:“多谢施主年年给贫院敬送香火钱。你广积功德,你家双亲必然已往生去了!”

 

小小说:“小女双亲都是托你具生大师的法相关照,才得如此清静。”

 

具生说:“施主稍候,且容老衲先去安排一下,然后你们再去拜祭。”说着又唱了个佛号,进后殿去了。

 

直到这时,苏小小才告诉还蒙在鼓里的我说,她要带我见的人,就是她的父母:“我家父母一向礼佛,他们一直都是这‘宝胜院’的笃诚香客。”

 

我呆了一下说:“我记得听你提起过,你的双亲早已经过世了。难道他们竟然在此出家?”

 

小小说:“我说的是他们的灵身。他们的灵柩还停留在寺院的后堂里,所以我每年都捐香火钱给宝胜院,算是施舍,也算给他们还愿。”

 

我沈吟着说:“你为什么不把它们给安葬了?灵柩长时间放在僧堂中总不是个事。人去世了,总该有个归宿。”

 

小小叹口气说:“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我怕我家父母在阴间寂莫,因此就将他们的灵身寄存在此。我到时候会做个隆盛的道场,亲身送他们上路的。”

 

当然,这时候我还不完全明白她这话中的含意,因此也没有什么不祥的预感。在有些事情上,我的反应是出奇的愚钝。

 

外面的雨势悄然歇住了,来到寺院中来上香的香客,就逐渐多了起来。苏小小跟我沿着大殿的四周走着。小小忽然说:“鲍郎,你好像从来没有打听过我的身世?”

 

我愣了一下:“姑娘既然没有告诉我,我自然不便相问了。不过说实话,这事在我心里,已经盘旋很久了。”

 

苏小小点点头:“今天我带你来祭拜我的双亲,我想我还是应该将我的身世告诉你。——我们家原先并不是姓苏,而是姓王。我家原来是钱塘江边一带的大户人家,家里有良田数十倾。我父亲是远近闻名的王大员外,他乐善好施,一生向佛。他娶了我娘贾氏,贾姨其实就是我娘的妹子。在我八岁那年,忽然间一场大洪水,将我家的田产全都给吞没了,我们家一夜之间变得一贫如洗。父母只好带着我来到杭州城里投奔我娘的娘家。一年多后,我外祖父和外祖母相继去世,我娘的继母就将我们一家赶走了。我父亲身无长技,就这样我们全家流落在外。一年后,我父母也相继去世了。”

 

我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想小小这样家道中落的,比我这样一生下来就是穷光蛋的,日子估计要难过得多了。小小接着说:“后来,我只好卖身娼门,换了两副棺材,将父母收殓了。因为我爹爹生前时常施舍香火钱给这个宝胜院,具生大师看我身世凄凉,就将我父母的灵柩收留在寺院的后堂。——后来的我的事,我不说你也明白了。不久后,贾姨家也破落了,她来投奔我,我收留了她。”

 

我点点头。其实我该摇头才是,因为我并不清楚苏小小真实的生活,还有她的孤寂的心境。

 

小小接着说:“鲍郎,今日妾身要你沐浴更衣,便是过会进去拜见我家父母灵身时,妾身要你在他们的灵前立个重誓,也算我们俩不枉相知相识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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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盲顶一哈! -不说不笑不热闹- 给 不说不笑不热闹 发送悄悄话 不说不笑不热闹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6/23/2010 postreply 10:07:57

    顶无衣,找时间 -悉采心- 给 悉采心 发送悄悄话 悉采心 的博客首页 (12 bytes) () 06/23/2010 postreply 12:48:20

    又不是见父母,这么多讲究? -粗枝大叶- 给 粗枝大叶 发送悄悄话 粗枝大叶 的博客首页 (0 bytes) () 06/23/2010 postreply 16:35:04

    是什么呢? -板板- 给 板板 发送悄悄话 板板 的博客首页 (28 bytes) () 06/23/2010 postreply 16:4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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