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从SMU到CWU

2011年6月底，我在新加坡管理大学（SMU）的馆长退休了，她准备回到美国夏威夷安度晚年。我也顺利得到了回美国的工作。从2011年上半年开始，SMU就开始再物色新馆长。当时，SMU图书馆只设馆长（University Librarian）一名，助理副馆长（Assistant University Librarian）一名，没有副馆长职位。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当馆长退休时宣布的代理馆长是负责学术通讯的主任，她甚至不是馆员（Librarian），因为她没有图书馆的学位，但有senior associate director的头衔，这是一种staff的级别，和图书馆无关。

这引起很多图书馆员的不满，特别是助理馆长。但学术通讯部门的主任是新加坡人，与老馆长和人事部门等部门关系密切，而当时的助理馆长没有得到代理馆长的委任。助理馆长和我一样都是非新加坡人，所以她认为新加坡也很排外。那时候她经常约我和另外几个外来的图书馆员吃饭发牢骚，并商量对策，这无形中形成了本土帮和外来帮两大派别。其实我不大愿意夹杂其中，但是有时候我不得不选边站，我当然还是站在助理馆长这一边的。

新馆长的物色过程很漫长，我参加了两个候选人的面试，有一位来自美国，有一位来自中国香港，来自中国香港的当时在香港某大学做副馆长，我们都很喜欢。她甚至口头接受了offer，并到新加坡来和我们见面做上任前的访问，并与学校谈条件，她有其他要求比如安置配偶做教授等，因为她配偶在香港是教授，估计没谈好，她最终没签合同，后来我看到她就任了中国香港一所大学的馆长。新任馆长是我离开后才招聘到任的，大概来自某个国家。那个代理馆长在斗争中也调到其他部门去了，助理馆长则辞职走了。这种情况在大学图书馆中很常见，一朝天子一朝臣。

我6月底拿到Offer，但是一直到7月底才正式向大家宣布。我在新加坡的最后一天也是8月15号，和我离开耶鲁的日子是同一天。我到CWU上班是9月1日。新加坡管理大学给我开了欢送会，送了我一件印有SMU logo的夹克。我选择从新加坡飞往上海，然后回常州一趟，再飞西雅图。有个小插曲是，我在新加坡的时候买了很多衣服，但是飞往中国的航班只让我免费带两个行李，第三件行李要附加800新元托运费。我想我的旧衣服没那么值钱，就重新整理了一下，把旧衣服连带一个就箱子全扔在机场垃圾箱了。

讲到乘坐航班，我想起一件事情来。在新加坡2010年暑假，我和我儿子的舅舅送我儿子到机场回加拿大。我儿子当时16岁，他的航班是从新加坡经东京和芝加哥到蒙特利尔。我儿子个性很强，他说让他自己处理登机事宜，无需我帮助，插嘴也不行，只让我和他舅舅在旁边等着就行了，不要干涉他怎么处理。从这小事可以看出在加拿大长大的孩子的独立性，自尊心和动手能力可不是一点点的强。

我八月三十到了西雅图，又坐了两个半小时的大巴到达CWU所在城市埃伦斯堡。埃伦斯堡是一座只有不到2万人的大学城。埃伦斯堡位于华盛顿州的正中央，埃伦斯堡最初以城镇创始人约翰·奥尔登·舒迪的妻子埃伦的名字命名为埃伦斯堡，成立于1871年，是个沙漠与绿洲接壤的小镇，我叫它“龙门客栈”，一开始是土著人和殖民者做毛皮生意的。在1880年代随着北太平洋铁路的到来而迅速发展。该市曾是成为华盛顿州首府的主要候选城市之一，但其竞选活动因1889年的一场大火而受挫，输给了奥林匹亚。州立法机构为了弥补埃伦斯堡人民的热情，决定把当时的州师范学校搬到了该地。这个师范学校后来发展成了一所地区性综合型大学，也就是现在的中央华盛顿大学。

中央华盛顿大学属于华盛顿州的六所州立大学之一。董事会由州长任命。CWU的大部分专业可以授予硕士学位。该校的教育学很强，内部有讨论设立博士学位的声音，但被教师协会否决了，因为博士学位都是赔钱的买卖，除非得到政府的Grant，而CWU很难与有悠久历史的R1/R2等学校比拼。美国的学校并不热衷于搞博士学位，因为美国的研究型大学太多，很多博士毕业后就业难，只好去做博士后研究。美国的学校喜欢走自己的路。比如文理学院，只设本科，但是顶级的文理学院的本科教育一点也不比常春藤差，学费也很贵，入学也很难，王力宏就是美国排名第一的全国性文理学院威廉姆斯学院毕业。

CWU另一个著名学科是灵长类学的研究，在美国享有盛誉。世界上早会使用手语的黑猩猩华秀（Washoe，1965年－2007年10月31日）后来就随它的研究者整体搬入CWU，中央华盛顿大学的黑猩猩和人类沟通中心（The Chimpanzee and Human Communication Institute，简称CHCI）是很有名的，直到2017年所有的大猩猩要么死去，要么转移到了别的地方，这个建筑才被推翻，现在在此基础上是一座现代化功能的学生宿舍。

CWU和波音公司也是战略合作伙伴，波音其他战略伙伴大学都是R1/R2学校。当时的波音商飞（波音分两大块，商业飞机和军用飞机）总裁和管物流的副总裁都是CWU毕业生。川普时期的国防部长詹姆士马蒂斯海军上将也是CWU英语系毕业生。CWU商学院也算不错的，当然在美国排不上档次（college factual排名315位，教学质量排名178位）。CWU在美国西部地区综合性大学2024年排名中名列第37，在泰晤士高等教育中排名在401-500之间，也是比尔和梅琳达盖茨基金会资助的学校。

CWU的飞行系和航空管理系也很有名，是西海岸公立学校中唯一培养飞行员的学校。CWU还是美国军队预备役军官项目合作学校，设有军事科学系，教官有上校和其他校官军衔，所以在校区可以看到很多穿军装的学员。CWU的会计系也很有名，据说他们的毕业生在历年的CPA考试中名列前茅，因此会计系毕业生很好找工作。我外甥女就是CWU航空管理系和会计系双学位，一毕业就在美国top 20里的会计事务所找到了工作，起薪也给了6.7万，和我当初2011年做图书馆的副教授年薪一样，现在她才工作两年，年薪已经8万多了。他先生也是CWU毕业，同班同学，在阿拉斯加航空公司工作，做调度系统的管理员（admin），也是8万多年薪。

现在回到我故事的开头。我坐大巴到了CWU站后，下车后发现根本没有出租车，那时候全城只有一辆出租车，需要提前半小时预约，只要在城内，任何地方费用都是8美元。我只好在原地等了半小时，让出租车把我送到了我在网上预约好的租房办公室。租房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很热情，她说如果让她提前知道的话，她可以去车站接我。她给我安排了一个2个卧室的公寓。埃伦斯堡没有高楼，公寓大部分是二层到四层的小楼。我的公寓就是一栋2层四个租户的小楼。房东是一家租赁公司。月租750美元，包水，电费煤气网络租户自己支付，一个月总费用大概在800到900左右。冬天多一点，因为需要开暖气。夏天无需空调，因为气温一般只有20几度，大概有一周时间会有30度以上的气温。

我的租房离我办公室走路10分钟，因此我也无需买车。我就买了一辆自行车，下班后骑车到处瞎转。有次转到一个公共钓鱼区，看到我们流通部的同事和她丈夫带了她儿子女儿一家人在钓鱼，我就在旁边观摩。不一会，她5岁的女儿钓上一条2磅重的鳟鱼。我从此立刻赶上了兴趣。回家自己也买了钓竿和钓饵，办理了最基本的岸钓的钓鱼娱乐证，年费27美金，可以在华盛顿州境内任何公共钓鱼区钓鱼，但这个钓鱼证不能去哥伦比亚钓三文鱼。

一开始我不得要领，第一天钓到了10条野生太阳鱼。太阳鱼味道极其鲜美。湖泊里各种鱼类很多，我后来学会了钓鳟鱼，鲈鱼等。钓到过5磅重的野生鲈鱼，鲶鱼，鳟鱼等，还有十几磅重的鲤鱼。我不吃鲤鱼，要么拉上来拍个照放生，要么送给柳州班的学生。当时柳州市政府和CWU合作开办了一个公共硕士班，帮助他们培训公务员和处科级干部。所以柳州班很多学生跟我去钓过鱼。后来我居然成了钓鱼达人，冰箱里常年是我钓的野生鱼。

住在埃伦斯堡这个小镇也有一些奇遇。有次我的馆长约了在图书馆我见一个自称是IBM副总裁和云计算总裁的人，他想给图书馆一个云计算部门的实习生机会，他的名片一直躺在我办公室抽屉里，直到我辞职离开才扔进了垃圾桶。因为我们图书馆那时还开设了一个Minor学位课程，有大约十几个学生，这些学生major主要是教育学之类的，也就是毕业后要去中小学做老师，学习一个图书馆的副学位有助于他们找到工作，或者去华盛顿大学读iSchool，将来做图书馆员。我很纳闷，问这个高级副总裁，为啥会想到我们学校，他说我是你邻居啊，要为家乡做些事。原来他还有房产在埃伦斯堡。在埃伦斯堡100万美元可以买山顶的400-500平方居住面积的大别墅了。所以埃伦斯堡的生活成本低。特别是房价，要比西雅图便宜一半以上，只有西雅图市区的三分之一，或者西雅图周边地区的二分之一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