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炮、病菌和一场春梦》(13) 那一年的记忆，除了战争和瘟疫，还有我做的春梦

• 第十三章，老王与大统帅的父子情

 

 

春天到来的时候，我喜欢到乡下住上几天。在乡间的田野中，看着满山遍地的黄色的油菜花，不时飘来阵阵的粪香。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深入骨髓的童年的味道，深沉且让人沉醉。

 

 

在你的一生中，你可能会遇到一两个挚友，你们对这个世界拥有共同的兴趣，对生活抱有共同的期许。后来由于某些原因你们分开了。多年后你们再次相聚，并再一次朝夕相处，这真是人生一件很快乐的事。

 

我和老王之间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情感。按理说我们没有什么共同之处，老王拥有一副英俊的外壳，而我的长相属于禽畜无害、但内心有点尖酸刻薄那种类型。老王的人生波澜起伏，而我则沉入芸芸众生之中，但是我们还是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挚友。

 

这里面还隐藏着一个只有我知道的秘密，老王母亲和我父亲之间扯不清的关系。我回忆起，那次我提前放学回家，看到老王母亲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从我父亲的房间里走出，她见到我时尴尬的笑容，当时我并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很多年后当我再想起那个场景，我突然明白了他们之间的那种暧昧。这反而让我对她有一种亲切感，我从来都不觉得老王母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就是一个为了生活可以放下身段的女人。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真心喜欢我父亲，因为我父亲看上去有点油腻，也没什么责任心，还有点秃顶。但在那个特殊时期，一边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一边是得过且过的中年单身男人，他们走到一起，互相抚慰了对方的身体和心灵，我觉得也是不错的选择。

 

因为老王母亲和我父亲这层关系，我对老王一只有一种类似亲情的感觉。所以当我们再次相逢的时候，我们又一次走到一起，这真是命运神奇的安排。

 

 

用现在的说法，老王这种人从来都是自带流量，他回呼春后很快再次成为当地的知名人物。他的名片上印了很多头衔，但在公众场合他很少谈他的生意，我想他是故意营造一种神秘的感觉。

 

我只知道他在做国际贸易，就这一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很神奇的事情，一个小县城走出去的人，竟然满世界的做生意，想象一下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次我们参加一个老朋友的婚礼，那是他的第几次婚姻大家都记不清了，现场充斥着起哄的声音。所有人都喝的很嗨，老王也有点醉了，我们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借着酒劲，老王讲了他的发家史。

 

自从老王去了凤凰城，他的事业就发展的顺风顺水。一天老王在街头碰到一个摆摊的中年人，戴一副眼镜，穿了件过季的西装，虽然旧但很干净，有一种书卷气。地面上摆着一些小册子，都是一些专利证书，老王上前和他聊了起来。

 

中年人说自己原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但他有点不务正业，每天沉湎于搞发明创造。他申请了很多专利，但因为不实用，很难变现，搞得和单位及家庭的关系都不和睦。最后老婆和他离婚，带着儿子改嫁。他受到打击，干脆辞掉工作，每天在街头推销他的专利。

 

老王翻了翻那些专利，有一个新材料的专利引起他的兴趣。那个专利是利用废弃的厕纸再加上一种特殊的化学粘合剂，经过化学反应后制成的一种材料，可以用来制作皮鞋。

 

这种材料制作的皮鞋外观看起来很特别，还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气味，闻起来让人有点心旷神怡。老王意识到那就是粪香的味道，儿时在北方的乡下，他非常熟悉那种味道，也可以说那是他童年时代家乡的味道。

 

用这种仿真材料制作皮鞋，成本降低了百分之七十。老王意识到这是一个潜在的生意机会。他请中年人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老王发现中年人直勾勾的盯着一个女服务员看，老王问他多久没碰女人了？

中年人说有段日子了。

老王带他去了附近的一家小旅馆，开好房然后帮他找了一个女人，他们爽了一晚上。第二天老王拿到了那个专利的转让权。

 

 

那时老王和贾美艳的婚姻已经貌合神离。贾美艳性情乖张，再加上婚后身材变形，老王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趣。老王很少回家，找各种理由在外面留宿。

 

一次老王参加投资商会组织的一个考察团，去了北方的极地帝国。一天老王一个人在乌拉尔汉的街上转悠，迷路找不到回酒店的路。正好一个女孩经过，老王比划了半天，那个女孩很有耐心的听着，最后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思，把他送回了酒店。

 

分手的时候老王要了女孩的联系方式，第二天老王请女孩吃饭。那时老王刚刚步入中年，浑身散发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成熟与稳重，让女孩对他颇有好感，他们谈的很投机。之后女孩带着他游览了乌拉尔汉这座气势恢宏的城市，他们一起参观博物馆、大教堂、胜利广场，最后两人成为了恋人。

 

之后老王开着车带着女孩去了很多地方旅行。那真是一个辽阔的国家，每到一处他们都会遇到不同的民族，他们讲着独特的方言，烹制当地特色的美食，这一切老王爱上了这个国家。

 

在旅行途中，老王还发现在这个国家辽阔的腹地，有很多经济落后的地区。那里的人民因为贫穷买不起鞋，很多人穿着廉价的布鞋，甚至还有很多人光着脚。

 

老王决定大干一场，他开始使用他的专利材料制作廉价皮鞋，然后出口到帝国的偏远地区，销路出乎意料的好。开始的时候，老王内心还有点忐忑，担心这种廉价材料制作的皮鞋会有质量问题。但是他多虑了，那时的资讯不像现在这么发达，而且他卖的鞋只有市面价格的三分之一，所以即使坏掉了，也几乎没有人投诉。

 

依靠销售这种廉价皮鞋，老王赚的钵满盆满。再后来老王捐了点钱，买了个商会会长的头衔，成为当地知名的商人。

 

 

一次帝国商务部举办了一次活动，邀请对帝国经济发展做出贡献的外国商人参加，老王作为代表参加了活动，大统帅出席并接见了他们。

 

大统帅与老王亲切握手，老王送给大统帅一双皮鞋，并说明这是一种高科技新材料产品。大统帅将鞋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着，然后用鼻子认真的闻了闻说，这味道很熟悉，很让人回味，一言难尽。

 

大统帅对老王说，鞋对我们这个民族来说具有战略意义。我们的祖先在开疆扩土的那段艰苦的日子里，就使用了一种新的材料制作靴子，这样可以保护他们的双脚不会在寒冷的冬天冻伤。而敌人则没有这么幸运，他们很多人冻坏了脚，最终失去战斗力。

 

大统帅对老王说，你们的祖先非常的聪明，两千多年前就有一个军事理论家写过一本书叫《兵不厌诈》。当我第一次读那本书的时候，我还很年轻，那本书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最后大统帅还授予老王一枚勋章，并亲自给他戴上，表彰他对帝国经济发展做出的贡献。

 

 

后来老王一直戴着那枚大统帅授予他的勋章。勋章上面的图案是一根棍子和一块石头，代表着大统帅推崇的石头棍子精神，那是他们祖先在征服世界时使用的武器，无坚不摧。

 

老王床头摆了一本大统帅的传记，书名叫《石头、棍子，和我的奋斗》，里面讲述了他的生活及奋斗史，在书里老王闻到了浓浓的战斗的味道。

 

书中写道，很多年前，那个叫卡里古拉的小男孩住在森林里一栋简陋的木屋里，他的父亲是个农场伐木工人，母亲是个家庭主妇。他们生活艰辛，食不果腹，童年的记忆都是在寒冷与饥饿中度过。

 

卡里古拉唯一的玩具是一个木头做的大炮，那是他五岁的时，一个叔叔来看望他们家时送给他的。这个木头大炮陪伴了他一生，一直摆在他的案头。

 

童年的卡里古拉还有一个玩伴是一只小熊，当他父亲在森林里发它的时候，它的母亲已经死于一场争夺食物的战斗，那时它才几个月，正在吸吮死去母亲的乳房。

 

老王看了大统帅的传记，想起自己童年时期和母亲两人，孤儿寡母，经历的总总磨难，发现他和大统帅竟然有着相同的成长轨迹。看来伟大的人物都有一个历经磨难的童年，他们心心相印。

 

老王想起自己的父亲，那时他还小，对父亲的印象很模糊。他记得父亲是一个高大、长满胡须的男人。那时是和平年代，但似乎到处弥漫着硝烟的味道。他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背着一支磨得油光铮亮的老式步枪，经常饭吃了一半就匆匆离去。

 

老王又想起自己在商场上的各种经历，几乎每走一步都充满了阴谋与算计。每一个挣到的铜板都散发着血腥的味道。他想起“斗争”这个词，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通过斗争得来，从来都没有什么温情脉脉的正人君子。间谍、收买、诬告、检举、揭发等手段是常用的斗争策略，对待敌人绝不心慈手软。

 

大统帅的传记激励了老王，从此老王把大统帅视为自己的精神导师，遇到困难的时候就把那本书拿出来翻翻，每次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自从那次被大统帅接见后，他们在精神上就有了一种联系，大统帅成为老王的精神之父。之后老王遵循这种斗争精神，驰聘商场，无往而不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