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我爱南天竹（heavenly bamboo）
在这灰冷的冬季，本以为见不到鲜红的色彩，却在一条小街的转角，不经意地再次“遭遇”数株修长的南天竹。才一个月不见，树上已是红果累累，将枝条全压弯了。一个多月前经过时，它们已经不惧霜冻， 热热闹闹地打蕾开花。白色的花蕾只有米粒大小，上百个花蕾凑 成一个圆锥花序。花蕊是淡黄色的，在迷蒙的秋雨中暗香浮动。
南天竹球形的浆果直径不到一厘米，一串串缀满枝头，如一颗颗绛红色的珍珠，闪着耀眼晶莹的光芒。它的果实经冬不坠，远比花朵灿烂夺目。
我没有想到原产于中国的南天竹也是温哥华常见的园艺花木之一。我在福建读小学时， 教学楼前就有一棵南天竹，娉婷玉立，春天的幼枝是暗红色的，尖椭圆形叶子，枝叶疏密有致，流光溢彩。长期以来，我对它有两个误解：
其一：我以为它是竹子的一种。来到温哥华前，我从未见过它开花结果，所以有一种错觉，它和其它竹子一样，一百年才开一次花，开花即预示着死亡。古人爱竹，另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图文并茂的《竹谱详 录》记录了几百种竹子，也包括南天竹：蓝田竹，在处有之，人家喜栽花圃中。本身上生小枝，叶叶相对而颇类竹。春花穗生，色白微红，结 子如豌豆，正碧色，至冬色惭变如红宝颗，圆正可爱，腊后始雕。世传以为子碧如玉，取蓝田种玉之义，故名。或云，此本是南天笠国来，自为南天竺，人讹为蓝田 竺。
其二：老师一再告诫的，南天竹外表秀丽，却全株有毒，千万不要误食。我去查了维基百科，也有这一条：“其全株有毒。若误食会产生全身兴奋、脉搏不稳、血压下降、肌肉痉挛、呼吸麻痹、意识模糊等症状”。见到南天竹结果后，我自然而然认为果实也是有毒的。
为了完成第二部berry guide,我特地去诸多英文网站科普了一下，发现南天竹（Nandina domestica）是小檗科南天竹属的，与竹子无关。尽管如此，它的英文别名仍是 heavenly bamboo或sacred bamboo，不知是否受了中文名或者日文名的影响（日本人也管它叫南天竹）。
根据英文网站的说法，南天竹有毒性，但并非完全不可食。它的嫩叶在热水里焯过后，先捞起来，将原先的热水倒掉，再烧一锅热水，再焯一次，就可以食用。果实是否能食的争议比较大。有的专家认为果实有毒，吃不得，有的则唱反调。但普遍的看法是：即使果实能食，少量的生食也会引起肠胃不适。
其实，南天竹果实的属性应该与接骨木的红色果实相类似。接骨木有两个品种：结黑果的和结红果的。黑果可以生吃，红果的种籽里含有氢氰酸，大量服食会导致肠胃不适，但是去掉种子后，只吃果肉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一些专家做了个实验：将南天竹的种籽去除，只保留果肉，制出了无毒又可口的果冻。南天竹的果实与花楸果和山楂果相类似，本身并不美味，可以参考花楸果和山楂果的加工方法，将果实与糖或者苹果搅拌在一起，制成爽口的果冻，或和煮熟的南瓜泥混在一起，做成南瓜派。
不明就里的花迷常常将南天竹的果肉和种籽一并吞下，结果没有毒性的果肉与含有氢氰酸的种籽在肠胃里互相打架，引发不适，引起了“果实不可食”的误解。
不知是什么原因，鸟类和小动物不常吃南天竹的果实。但南天竹在北美太常见了，果实的外表又那么诱人，了解了它们的特性后，你是否可以考虑为你的圣诞大餐添一道新式甜品呢？
还有，曹老在《红楼梦》中杜撰的绛珠草， 是不是以南天竹为原型的？
《红楼梦》中有这样的描写： “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绛珠草一株，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这绛珠草便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 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饥则食蜜青果为膳，渴则饮灌愁海水为汤。只因尚未酬报灌溉之德，故其五内便郁结着一段缠绵不尽之意。恰近 日这神瑛侍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 甘露之惠，我并无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
绛珠草是黛玉的前世，根据曹老的描写，应该是结着小小的红色圆形果实的草，而且灵气逼人。
红学专家考证绛珠草的原型，有的说是酸浆果，有的说是人参。我不听红学专家的，认为南天竹也可以是绛珠草。首先，它生长在长江流域一带，是常见的园林植 物，曾在金陵生活的曹雪芹一定见过。结红果的花草我见多了，但果实红得这般通透，这般诱人，这般热烈，这般滋润，又带着一股飘逸的仙气的，当属南天竹。
只是，现代的女人幸运多了，幸福可以把握在自己手中。爱一个人，不需把自己委屈成一棵绛珠草，一辈子用眼泪去还深情。遇到对的人，应该是在梦中都情不自禁笑醒的。那个让你日日伤心流泪的男人，还是趁早从你生活中消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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