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火车-印象随拾

从小到大坐火车长大，想起了一幕幕曾经的印象。

最早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那可能是我刚会记事的年龄，大概5岁。半夜车子到站 我从父亲怀里醒来，发现自己在一节很大的车厢，原来是车尾的列车长室。可以走到车尾门口，灯影下听到附近经过的蒸汽机头的声音。看见远去的铁轨交汇错杂。那时候我父亲被派到在山区一所铁路技术学校教书。我被传染上了小孩的流行病，我爸连夜搭一辆经过的货车，送我到城里的铁路医院，所以就在最后一节车厢。

小学时候，寒暑假都去古镇里的外婆家，都坐火车。那总是最高兴的时候。火车上总想坐窗口，看外面的菜地农田村舍池塘，透过车窗，特别羡慕那些夏天在池塘或河里玩水的小孩们。那八十年代初，火车还没那么挤，车子速度慢，“慢车”更是每站都停，所以车窗经常是开着的，看得特别真切。经过道口，常看见在等列车经过的人，推着自行车，赶着牛，还有坐在拖拉机上面的。

如果是冬天，过年时节，火车上都是去跑亲戚的，看着大包小包满满当当的，露出里面的年货，有些人还会带活鸡活鸭，藏在座位下。火车上的大人，总是要磕瓜子喝茶的，他们爱都用那种罐头玻璃瓶泡菜茶，还有一种配套的塑料网格套装在下面，握着不烫。坐车的人们，也都聊天。车子一开动，不管认识不认识，就开始聊了。有高谈阔论国家大事的，有问你一个月工资多少的，有讲述自己去过的地方的。

最有意思的是卧铺车了。十岁那年，父母也迁到城里继续在铁路院校教课。那年暑假，一起坐火车去厦门旅游。那时去一趟厦门，居然要火车上过两晚。小男孩第一次坐卧铺，非常兴奋。基本是爬上爬下没有停。父母坐了多年的车，经验丰富，准备了很多路上吃的东西。而我最喜欢的，却是火车上的盒饭。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那是最好吃的盒饭。还有一种火车上特有的硬硬的圆饼干，灰纸盒装着，好像多年都是那个包装。卧铺车内不挤，我就看窗外景色。外面都是崇山峻岭，鹰厦线火车沿着一条大江走，常有隧道。夜晚的卧铺车上很安静，一觉醒来，原来到了一个大站，外面灯影摇烁，火车刹车启动，到有节奏的晃动，似乎惊醒了一些人。早上到了个大站，爸爸带着我们下车走走，在站台上一排水池边洗漱。很多人不敢走远怕车开跑，爸爸比较有经验，带着我走了一大圈。他因为工作，常常在外坐火车，火车上车站里也常有自己教过的学生。

中学时候，我们一起去北京旅游，也是几十小时的卧铺车。京广线一路经过武汉河南河北，看着沿途地理人情变化，城市格局农田民居的变化，的确是有意思的经历。 记忆中火车一出鸡公山奔驰在豫中平原上，广播里放着豫剧“…大哥说话理儿太偏，谁说女子不如男…”。

后来我们一直住在郊区，周末进城常会坐一站火车。熙熙攘攘赶车的人群，火车上的人间百态，还是历历在目。
父母一辈子都在铁路部门教书，学生各种职责遍布各地。我童年的记忆，也是和铁路连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