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红(5)

来源: 薛子鹏 2012-09-29 17:24:42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43822 bytes)

五.

 

死牢里形势和普通牢房差不多,不过里面没有一个犯人。邵海东进来几个时辰没有动静。不知吴翰林是否来给狱卒送过钱。送不送钱关系到晚上挨不挨打。想到这,眼前似乎又出现早上抬出去的那个满脸是血的难友。忽听大门铁锁一阵哗啦啦响,门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门外射进来的光柱。那人正是吴翰林。他老人家脸上似乎被一片阴云罩着,不像在湖边初次见面时候那样神采飞扬。他身后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家童,手里拎着酒桶和竹篮子。

 

吴翰林仔细看过邵海东,见没有伤痕,脸上才露出些许笑意。小童把酒菜排好,自己出去了。邵海东见桌上摆了一只山鸡,一碗鹿肉,一盘鹌鹑蛋,一盘野山菌,都是难得的有机野味,顿时感到饥肠辘辘。除了野味,还有一桶葡萄酒。吴翰林请邵海东坐下,边饮边聊。吴翰林指着那桶葡萄酒说,“邵高士,此酒比上次喝过的又不相同。如果说那桶是上品,这桶便是极品。高士远道而来,又对乡里土酒如此感兴趣,却深陷囹圄,如今性命不保,让老夫过意不去。”

 

邵海东也举起玉杯,再看杯中的葡萄酒,鲜红如血,却能见底。浅饮一口,香浸肺腑。确实如吴翰林所说,比上次喝的更加纯正。遗憾的是,这趟恐怕见不到吴翰林酿酒的作坊了。“吴翰林,性命不保是小事,不能与您这样的酿酒高手同席共饮实在令人难过。真不知道下次有没有机会再来您的酒庄拜访。”

 

吴翰林看上去也很伤感,目光中毫不掩饰心中所想。他从来没有遇见过一个人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心里想的居然还是酒和酒庄。莫非邵高士也有说胡话的时候?一定是他知道自己在人世的时间屈指可数,想开了。两人虽然萍水相逢,却有些酒逢知己的感觉。本来打算饱饮千杯,促膝长谈。偏偏半路遇见恶人加害,必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如今要紧的是赶快想法子救他一命。

 

正觉无计可施,进来一个扫地的狱卒。他从死牢一头扫到另一头,手法生硬,不像经常干活的衙役。吴翰林从来没听说过给死牢打扫卫生。而且这人扫地时两只眼睛还时常贼溜溜地盯着他们。吴翰林觉得可疑,当时心生一计。他小声对邵海东说,“看来高士命不当终。看见那个扫地的没有,你不觉得他来来回回在扫过的地方扫个没完?老夫有个办法。一会儿那个扫地的人经过附近的时候,你大声说这次路径东瀛的时候认识一个叫赵晋的人,托你给他兄弟赵彤捎信。别问为什么。

 

邵海东照办了,还加了一句,“邵某如今生死难卜,寻找赵彤的事便只能仰仗吴翰林了。”

 

扫地的狱卒听了这话,算是扫完了最后一遍,立刻收起扫帚匆匆走出死牢。

 

牢门重新关闭后,吴翰林对邵海东说,赵彤并不难找,他就是今天堂上审你的县令。赵晋是他的哥哥,几年前曾经参与谋反被朝廷追捕,逃到穷途陌路的时候自己用炭火毁容,才躲过追兵。后来又被人告发,这才横下一条心下海东渡。从此再无音讯。赵彤虽然没有参与谋反,但要做官必须隐姓埋名。他现在的名字叫童兆,便是将原名颠倒过来的谐音。他平日贪污受贿,为非作歹没有忌讳,却最怕有人提起他兄赵晋。如果知道邵高士见过赵晋,而且把事情告诉老夫,他一定害怕天机泄露,必定善待你我。老夫断言,不出一刻县令必将亲临谢罪。”

 

果然,牢房门随着一阵铁链子响被打开了,四个狱卒站立在大门两侧。县令在师爷陪同下走进死牢。师爷吩咐狱卒到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接近。狱卒们听令退出。县令走到邵海东跟前,见过吴翰林后朝着邵海东一拱手,“邵高士,刚才堂上多有得罪。众人面前,不能不做个样子。如有冒犯邵高士之处,万望海涵。本县当择日设宴赔罪。”

 

邵海东暗中佩服吴翰林广交天下,无所不知,料事如神。他也一拱手,“好说。”

 

早有师爷搬来把椅子,请县令坐下。县令沉吟半晌道,“不瞒高士,赵晋便是我兄。听说他托高士寻我,不知兄长现在怎样?”

 

邵海东便就着吴翰林刚才讲过的故事继续编下去。“令兄很好,脸上的伤已经平复。他担心那件事牵连到县长,一再托我打探你的近况。他说一时半时怕是无法与县长见面,望你好自为之。他决定在东瀛生活下去,生儿育女,有空的时候遥望故土,追忆往事,了此一生。”

 

县令听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说,“高士回去后,千万转告我兄,勿念吾等。为弟每日聚敛金钱,就是为了有一天兄长回来支用。如果兄长决定在外岛安家立业,为弟非常欣慰。”

 

“县长,我身在死牢生死难卜,如何回去带口信?”

 

“高士切莫取笑与我。我一县之长,自有办法让你回去。不过,到要想个万全之策。这韩员外不是省油的灯,上上下下都有他的人。他说高士有罪,定有他的私心。有什么法子把他的嘴堵得严严实实才好?”

 

吴翰林说,“我闻近日朝廷颁旨选美,各州府纷纷派人下来私访。县令何不借此机会进献美女,博得刺史大人欢心,借着上面的名义把韩员外搪塞回去?”

 

“主意倒是不错,可事情迫在眉睫。平日里只怪妻妾长相平平,害得本县膝下徒有数女却无一貌美。虽有意再娶一房称心女子,可如今事急,让本县如何便就生得出一个倾国美女,托刺史进献圣上呢?”

 

吴翰林一笑,“父母官忘了邵高士案子里的玉环姑娘?难不成你要把她留给自己?”

 

“岂敢岂敢,我怎么把她忘了。”

 

师爷在一边说,“太秒了,好主意!把玉环献给皇上,便没人敢议论她的身世,也没人敢再提邵高士的案子。韩员外问起,就说退婚本是他自己的意思。既然嫌弃玉环被人猥亵在先,当然,猥亵之说纯属子虚乌有,如今刺史大人发话要玉环进宫,韩员外就是长了十个脑袋也不敢违命。”

 

县令大喜,“师爷说得好,你现在就去准备。邵高士可以随意,既可悄悄从后门回到乡下暂住,也可以留在县衙内。有本县在,谁也不敢无理。”

 

邵海东看看吴翰林,心想进来容易,出去也容易。这样的地方还是赶快离开的好,免得节外生枝。说不定有人真的见过县令兄长赵晋呢。于是他说,“我还是尽早赶回去,家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办。”

 

县令特意送邵海东吴翰林出后门,还每人送了一匹马给他们做脚力。回去路上春光明媚,泥泞的小路也好走多了。经过这一场虚惊,邵海东好像明白了吴翰林说过的话,人活着就是要享受现有的一切,不要为了追求虚无的目标而牺牲眼下已经获得的实在。当然,如果有人把追求目标本身当成一种享受自当别论。

 

两人骑马走的快,吴翰林指着前方不远处一面山坡地说,“邵高士请看,那面山坡脚下的一排房屋就是我的作坊。如今不到收获季节,如果夏天来,可以观摩生产景象。”

 

邵海东闻言好不失望,打了个哈钦。原以为可以参观作坊,没想到季节不对,作坊停产,这趟只能参观房地产。

 

吴翰林继续介绍,“我有一座水车带动的摔桶架,转起来飞快。它能把木桶里的葡萄汁和皮、子、肉质分开。葡萄汁留在上层,取出后直接酿酒。剩下的皮、子、肉质可以继续加工。要说有什么秘密,都是许多年试出来的一点经验。”

 

邵海东听到“秘密”二字,倦意全无。恨只恨自己耳朵不能随意竖起。

 

吴翰林接着说,“每一桶葡萄都要分五次摔汁。第一次葡萄仅仅被挑破,第二次搅,第三次捣,第四次挤,第五次榨。经过这‘破、搅、捣、挤、榨’之后便得到五等葡萄汁。我发现,用这五等葡萄汁酿酒当以‘破’汁最为上乘,榨汁为家常下品。我等在湖边所饮乃捣汁所酿,今日狱中所饮即是搅汁。家中尚存破汁一桶,本打算儿子从京师回来再开启,今日高兴,稍后就开了它为邵高士出狱压惊。”

 

邵海东一边感激不尽,一边强迫自己记住吴翰林的每一句话。忽然,吴翰林似乎想起什么大事,用鞭子狠狠抽了一下马屁股。那马便撒开蹄子向前跑去。邵海东再想说什么已经来不及了。眼看吴翰林在一座巨石旁边拐了个弯。邵海东双腿一夹,加速赶上去。到了石头跟前,并不见吴翰林影子。绕着巨石转了一圈还是没有人迹。心想这老头跟我玩儿上了。正要喊,忽然从石头上跃下一人,魁梧彪悍,横眉怒目,把马吓得嘶叫一声,后退两步。那人上前抓住马缰,伸手来拉邵海东。

 

邵海东也吓了一跳,带着颤音问:“什么人?”

 

那人冷笑一声,“听说过韩员外吗?”

 

邵海东没想到韩员外这么一副山野村夫没受过教育的模样。“韩员外?有话找县长说,为什么拦我的路?”

 

“我和你之间的恩怨,县长管不了!”

 

“那就去找刺史,再不行找皇上……”

 

 韩员外没等邵海东说完便抓住他的脚腕子,“住口,你这个见异思迁,见利忘义的家伙。今天既然撞上了,便不劳刺史皇上,你我单独做个了断。”

 

邵海东使劲蹬住脚蹬子,虽然没被韩员外拉下马,却也难挣脱他那只有力的大手。不过听他说的什么“见异思迁见利忘义”与公堂上告他妖术弄人猥亵少女口径大不一样。“什么见异思迁见利忘义,犯法吗?你我都是生意人,你是员外我是董事长,谁能对天起誓声明自己从来没有见利忘义?大家都知道,你告我的目的是想告倒吴翰林,然后私吞他的酒庄。你敢否认吗?”

 

“你这势利小人休装糊涂,这里不干吴翰林什么事。不要忘了,我的后人被你整的好惨,我这里证据确凿!只可惜法律治不了你的过去,昨日犯下现行又被昏官开脱。你我两家的恩怨今天只能私了了。

 

什么两家恩怨,谁是你的后人?”

 

“记性没有,忘性挺大。还记得你的原配韩秀秀吗?”

 

“你是说,我的前妻韩秀秀?我们可是协议离婚,好合好散。再说,没听她说起有你这么个亲戚。我们结婚时候没见过你,离婚之后反到站出来说三道四的!你到底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先人!告诉你,自古以来娶小可以,随便休妻不成。你以为她娘家人是好欺负的吗?你给我下马来说话!”

 

说着,韩员外上前用两只手抓住邵海东的脚脖子。邵海东自知跟他的一只手抗衡已经吃力,眼看两只手一齐上,吴翰林又不在身边,估计败势已定。三十六计走为上,赶紧把自己掐醒吧!

 

就在整个身体将要被韩员外拉下马之前,邵海东醒过来了。他发现自己整个身体已经歪到懒汉式躺椅的边缘,几乎掉在地上。这还不算,马妍丽和史密斯都站在身边。刚才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恐怕让他们看见不少。究竟他们什么时候进来的,看见多少?邵海东一时顾不上想。此时此刻他必须立刻找张纸,把吴翰林刚刚讲述的酿酒秘密在他遗忘之前全部记录下来。

 

马妍丽有点等不及了。她说刚才接到霍克太太打来电话,突然问起修直升机停机坪的事。这事连史密斯都不清楚,只有铁牙一个人在那张罗。她问邵海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海东停下笔,庆幸梦里的事没有泄露。不过,修停机坪他也是头一次听说,心想明明委托铁牙设法保住草坪,怎么建起停机坪来了?他刚才到底睡了多长时间?他转向史密斯,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史密斯只知道铁牙已经安排设计公司负责设计和申请市政府建设许可证书,联系航空管理局作空中实地调查,他甚至还给两家直升机销售代理发了询价单。看样子他是认真的。奇怪的是,从来没听邵总提起过。

 

邵海东听了没有马上表态,而是决定立刻传呼铁牙。凭他在商场混了许多年的经验和教训,深知不要轻易下结论,永远给自己保留回旋的余地。铁牙这么做恐怕有他的道理,而且说不定跟草坪的事有直接关系。马妍丽不管三七二十一,声明只要动工,她就飞到巴黎逛商店去!

 

马妍丽平生最恨施工现场乌烟瘴气,铁牙搞的什么名堂?不一会儿,铁牙进来解释。“东家,做直升机停机坪的目的是吸引周围邻居的注意力。我要抓住他们关心你的时机,想办法影响民意。使民意向着有利于保住草坪的方向发展。”

 

邵海东盯着铁牙,见他穿了一身蓝色西装,还打了领带,不知道他这是唱的那一出戏。刚才跟几个老总一起吃中午饭都没见他穿这么正式,一句话没说,光顾闷头喝酒。便问,“你中午没喝多吧?”

 

铁牙上身直直地坐在邵海东对面的椅子上,生怕把西装压出褶子。“东家,你没忘了吧,早上我们谈到最后,我问你‘想不想建停机坪’,记得吗?那时候我可没喝吧?”

 

“我当然记得。我记得当时我已经说过‘不’”。

 

“你说的是‘不’,理由是噪音大,为别人寻方便,自己受委屈。所以,我决定建个停机坪。”

 

“你是成心跟我作对,或者想把我气死?”

 

“别这么说,把你气死了我住哪去?你可不能走,你得好好活着。我之所以问你想不想建停机坪,就是想做个民意测验。你想想看,你是什么人呀?为了省钱,做加州葡萄酒却在国内种葡萄的人,这叫低调做事。省下来钱建这么大的城堡,请这么多客人吃吃喝喝,这叫高调做人。按理说,你这种人应该愿意建个什么停机坪呀,赛车场呀,赌城呀什么的,越闹腾调子越高,越能显示综合实力。连你这样喜欢张扬不喜欢踏踏实实做事,低调做事高调做人的人都嫌直升飞机吵,可想而知,其他庄园主肯定更不愿意附近谁家里有个噪音发射中心。”

 

“别说了,打住。我明白了,你嫌气死一个人没那么快,你是想建个停机坪把庄园主们都发动起来跟我作对。发动地主斗地主,对吗?”

 

“谁都不能死,谁也别斗谁。看来今天你把保护草坪的重任交给我算是交对了人了。别管我采用什么手段,只要你跟我保持一致,我保证你的草坪不会伤到一根毫毛。其实没别的,就一样,如果别人问起建停机坪的事,你就说受到州长的启发,决定修一个。”铁牙说完起身。“我得走了,设计公司的人马上就到。”

 

邵海东心想这铁牙没把自己当外人。给他个全权代表,他就开始以老板自居。甚至学着教老板该怎么说话。看他到底能不能保住草坪。如果办砸了,象征性的给他二百杀威棒,看他以后嘴还硬不硬。铁牙已经郑重其事地走到门口,出去之前回头冲着邵海东挤挤眼。邵海东没功夫理他。他这会儿心里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把刚才记下来的那些梦里获得的经验之谈转达给他的总工程师。什么“摔桶架”,“ 破、搅、捣、挤、榨”,“五次摔汁”,想必工程师们一听就明白。最好先在国内照葫芦画瓢搞点研发原创的好酒,然后再考虑移植到美国来。

 

 

铁牙走进小接待室的时候,建筑公司的洽谈团队已经到了,带队的是总裁福特。五年前邵海东开始设计城堡山庄的时候他就知道规模不小,也曾希望拿到一两个施工项目。可惜,当时总承包商是旧金山建大房子的,看不上偏远地区的建筑公司,用的都是自己的老搭档。福特心里难过了整整五年。今天上午接到铁牙电话,问他对城堡山庄修建停机坪有没有兴趣的时候,福特感觉这是上苍对他的垂青。因为铁牙希望当天下午开会讨论,福特二话不说就把早先约好的会议推迟,带上几个公司骨干直奔城堡山庄而来。

 

福特站起身,给铁牙一一介绍了他的洽谈团队,包括负责策划,设计,申报,和施工四个部门的主管。四个人互相配合,真正的一条龙服务。只要把项目交给他们做,所有麻烦,辛苦,跑腿的脏活累活都用不着操心。他们四个全包了。福特坦率地说,“这里面比较棘手的一道程序是申报建设许可证书。没有许可不能动工。要想拿到这个证书,必须满足设计,环境,地理,水文,生态,等等多项指标。建停机坪更麻烦,还要考察噪音,起飞降落路线,风向,周围建筑,等等额外的项目。麻烦不麻烦?也麻烦也不麻烦。对没有经验的建筑公司来说,麻烦。对我们的团队来说,不麻烦。这些年来我们干的就是这些事,轻车熟路,好像公园散步。举个例子,前两年有一个搬到附近湖边豪宅的医生要建停机坪,遇到很大阻力。周围过惯了安静生活的当地人要求县政委员会拒绝发放许可证。我们的律师准备了长篇陈述,在县委会表决前成功的说服了绝大多数委员。结果拿到了许可证。当然,并不是每次都要请我们的律师出面。不过只要需要,我们的律师就一定会去。”

 

铁牙表示这样的一条龙服务正是他要找的。他希望马上开始工作,先在临时选定的施工地点做标记。为了表示诚意,他预付三千元设计费,福特对此举非常欣赏。

 

最后,铁牙代表邵海东请各位出席明天的城堡酒庄落成庆典。福特说他自己肯定来。至于团队成员,他们就免了。有很多工作需要他们做。建停机坪不是小事,够他们忙活一阵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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