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文化学者分别从书法美学和中华字型学举例说明:

来源: 懒风 2009-03-17 11:20:09 []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1074 bytes)
本文内容已被 [ 懒风 ] 在 2009-08-14 18:45:44 编辑过。如有问题,请报告版主或论坛管理删除.
以下是文化学者分别从书法美学和中华字型学举例说明:

******


简化字:汉字的未来与书艺

中国书法在线 (中国) 刘正成


在日本丝岛郡小富士村的海边遗址中,和日本弥生式文化土器一起出土的中国王莽时代(公元8——23年)有“货泉”二字铭文的钱币(图二十四),与其光格天皇天明四年(公元1784年)在日本九洲筑前国槽屋郡志贺岛南部的叶崎地方,被农民发现的有“汉委奴国王”五字印(图二十五),均实际证明了中国汉文字是从公元元年前后传入日本的,并随之接受为日本文字。根据史籍记载,中国的古典文献是在魏晋时期(公元220——420年)即经过朝鲜半岛的新罗百济传入日本,日本隋唐遣使把这种传播推向高潮。日本为了摄取中国文化,连同其载体汉字也全面吸收过去了。日本奈良时代学者安万吕的《古事记》(公元712年)纯用非常熟练的汉字四六骈文写成,是日本的第一部古书。但是,用汉字来记录日语,不能完全表达日本的语言。于是,就逐步产生了用音假名和训假名的方法,造成了“万叶假名”,即在公元759年完成了由这种假名写成的《万叶集》。不过,万叶假名是一种过渡性文字。直到日本遣唐使吉备真备(约公元694——775年),取汉字的偏旁简化成片假名(かたかな),又经遣唐僧人空海(公元774——835年)从汉字的草书体整理成平假名(ひらかな),日本从此有了自己的文字。片假名与平假名的创制(图二十六),可以说是中国汉字的最大“简化”。但这种“简化”过的汉字已经不再是汉字,尽管保留其形,而实际上已成了别国文字。但是,从这种简化和改制中,我们可以得到一种重要的经验,即这种简化过的汉字虽然可以作为日本的印刷体文字,但是已难以成为中国书法中楷书的标准字体了。日本书法家如果写楷体,决不会写假名(图二十七),凡写假名,必写草书(图二十八),或者行草书。而中国现代简化字的主要两个来源之一的草书,能不能由中国书法家书写成优美的楷体作品呢?我想,中国书法的历史是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


******


二 草体能不能成功转化为楷体?

中国书法艺术形式的四要素是:笔法、结字、章法、墨法。这四要素中,结字一项与文字的结构关系最为密切,也可以说,其审美的本质是一致的。结字,也就是字的结构。而文字和书法结构的规定性,又是由书体来决定的。换句话说,不同的书体,其结构的原则是不同的,互相不可代替的。

丁文隽先生在他的《书法通论》中,提出了结构五要素:平正、匀称、连贯、参差、飞动。这五要素所体现的审美意义有动静之别。他作了一个篆、隶、楷、行、章、草六体结构的动静消长比例图(图二十九),非常形象地演示出楷书与草书等六种书体非常不同的结构原则和审美指向。

《佩文斋书画谱》列有欧阳询结字《三十六法》,皆讲楷书结构原则。此文究属何人所撰尚有争议,但它确实是前此书法历史上结构经验的总结。试以此法对10个简体字逐一分析之(图三十):

书 繁体为“書”。书字结构特征为“排叠”,即“排叠疏密停匀,不可或阔或狭”。同时,书字也是一个上下结构的合体字。简化后,成“书”,成了一个独体字。这个独体字的楷书历代书家均无,乃新造的楷体字。论结构,应列入“穿插”结构。“穿插”结构的基本要求:“四面停匀,八边具备”。如车、娄、中、弗、曲等。而“书”则左轻右重、左疏右密,十分不平衡。从未见哪一个书家用楷书写好“书”字者。

车 繁体为“車”。车字结构如上所述为“穿插”,而简化为“车”后,其穿插不通,左重右轻,左密右疏。“车”字之中“丨”为象形之车轴,车轴已断,何言其美。历代书家未有“车”字楷书范例,也未见当代书家能用楷体写好“车”者。
?
东 繁体为“東”。东字为“穿插”结构,与前述之车字为一类。简化为“东”后,既像“穿插”结构,但实际上并未“穿”过。造成左密右疏,头偏左而缺右。将“东”写成楷书,实在难以做到平正。车为七划,东为八划,其体并不繁,为了省减二三划,其经过一万年造就的结体平衡的美便轻易破坏了。“ ”从“ ”中升起的东方之意是多么美妙啊。当人们从“东”看去,已经没有“日”了,怎么去联想到“東”呀!

过 繁体为“過”。这里,“ ”是形声符,在这里简化为“寸”。这其实在古代草书里,至少在经典书家的草书中未见将“ ”草写为“寸”者。过字本为“小成大”结构。如迟、远、还等,其“犀”、“袁”、“ ”为声旁,其结构重心均居中,故“小成大”能给人以稳定感。而“寸”之重心偏右,由“辶”所承而毫无稳定、匀称可言。写为楷书实在为丑。

贝 繁体为“貝”。“贝”字为“目”与“八”合体。其“目”的结构原则为“满不要虚”。现在“目”字中“二”划与下封之“一”去掉,以“人”伸入,“目”字中虚而不满,故此字以楷书书之,很难使左右停匀稳定。其实,所见的草书中上部的“目”绝非是简下后的“冂”字形,是制造简化字者的杜撰而已。

见 页 繁体分别为“見”、“頁”。其结构问题与“贝”字同。KuY]|
长 繁体为“長”。长字是“排叠”与“大小”相交的结构特征。“ ”与“ ”是“排叠”,而“ ”小而“ ”大。简成“长”以后成了一个独体字。将长字中的一“丨”与一“ ”变成一划“ ”,且这一划只能垂直,故既失上小下大结构,也失“排叠疏密停匀”的要求,只能是左疏右密。作为楷书,很难做到平正。

马 繁体为“馬”。马是一个有头有眼、有四条腿的非常美妙的象形字。这个字从篆书到隶书一直到楷书,均非常巧妙地保持了象形的特征。可是,简化为“马”以后,已完全破坏了其象形的特征。“马”是完全生造的楷书独体字,不仅失去了楷书“馬”的象形特征,也失去了草书“ ”的奔腾之意,可谓不伦不类。

鱼 繁体为“魚”。鱼字的结构特征由“小大”与“应接”相结合。“ ”为上小,“灬”为下大。“灬”左右相应接,承接上“ ”十分有趣。尤其鱼为象形字。《说文》:“鱼,水虫也,象形。鱼尾与燕尾相似。〈段注〉其尾皆枝,故象枝形。”“鱼”将“魚”的象枝形的“灬”变“一”,仅仅省掉三划,却失去了一个象形字,甚为可惜。而实际在书写过程中,这“灬”一般皆用波的“~”代替,根本用不着写简化字。如果楷书用“一”代替”“灬”而承接上面的“ ”,是很难处理得妥帖的。

专 繁体为“專”。专字为“小大”结构,并兼“穿插”停匀相配合,缜密而挺拔。简化为“专”后为一个完全新造的独体楷书字。作为楷书上大下小,最后一“丶”又是“贴零”,且起着支撑全字的作用,实在失去平衡和平正的稳定感。将一个类似偏旁部首“专”写成楷书实在不易。

孙过庭《书谱》云:

真以点画为形质,使转为情性;草以点画为情性,使转为形质。

真即是楷。真书和草书相互之间有相通之处的,但是,又有截然不同的审美规定性,孙过庭所说的“使转”,即是指结构,从点画——笔法、到结构——使转在不同书体中的要求和目标不同,皆说明用草体字形改造成楷体字形,是违反书法的审美原则的。我们将上述十个例字分别用篆、隶、楷、草列出,就可以很容易得出上述结论的。

二 俗体字变简化字的规范性?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主张文字改革最激进的一派代表之一胡适之,提出用拉丁字代替方块汉字,其中过渡阶段就采用只认声音不认形态的别字,如“云”可以用“云”,“流”可以用“留”。而另一位改革派略为温和的林语堂则反对写别字,力倡俗体字。所谓俗体字,就是历来流行在民间,被朝廷视为“破体”的流行简体字。陈望道组织了一个手头字推进会,所谓“手头字”即当时流行于书写中的俗体、简化字。其实,这三种字体,均可归诸于俗体字。这是除了草书以外,简化字的另一大来源。

上述三种字体,除了别字外,俗体字与手头字均是一般运用文字者所实用的字。书法家除了写过一些别字(尤其是六朝碑版)外,一般是不写俗体与手头字的。流行于社会的俗体字与手头字,不讲求造字原则,同时也不讲究书法审美特征。据之而造成的简化字,基本上是很难书写,或者说几乎没有书家能把它写好。试举10个这样的字作一分析(图三十一):

笔 繁体为“筆”。其实此字只省减二划。但是,却根本损害了象形的原则。笔字中的“聿”,篆书作“ ”,即以“ ”(手)持笔之象形,根据这种象形所造的“书”、“画”等字,均从象形而达会意。现在用“毛”代替”“聿”,实是这个非常美的象形字的消失。笔的材料的确几经更易,先民可能用草、用竹作笔毫,现在通用兽毛,甚至用金属、塑料。但是,以手执笔的“ ”之象形的确应该慎重保留。

凤 繁体作“鳳”。凤,这又是一个非常美丽的象形字。《说文》:“凤,神鸟也。天老曰:凤之像也,鮕前鹿后,蛇颈鱼尾,龙文龟背,燕颔鸡喙,五色备举。出于东方君子之国,翱翔四海之外,过 ,饮砥柱,濯羽弱水,莫宿风穴,见则天下大安宁。从鸟,凡声。”简化后的“凤”,仅仅留下一个声旁的“ ”而失去了最美妙的“鳥”这个象形字。根据类推的造字原则,代替“鳥”的“又”,又与代替“奚”的“鸡”、代替“登”的“邓”、“代替“ ”的“难”、代替“ ”的“权”不能类推,亦造成了汉字新的混乱,实在得不偿失。所以“凤”作手头字可以,但作为书法中的楷体“凤”却实难以被书法家接B
受。©中国书法在线 — 中国书法在线论坛  

风 繁体为“風”。《说文》云:“风,八风也。……从虫,凡声。风动虫生,八日而匕。”《段注》云:“《大戴礼8226;淮南书》皆曰:二九十八,八主风,风主虫。故虫八日化也。谓风之大数尽于八,故虫八日而化,故风之字从虫。”《说文》:“匕,相与比叙也。〈段注〉:比者,密也;叙者,次第也。”这是一个会意字,字中之“虫”十分重要。如用“×”代替,此字只留下声符而不妥。其实,在日常书写中,“虫”字均可用草书“ ”一笔代之。但如写楷书,其“×”十分难写,而且与“凤”中之“又”极易混淆,即使电脑也难以分辨。

飞 繁体为“飛”。“飞”乃是“附丽”于“飛”右上角的偏旁。《说文》:“飞,鸟翥也。〈段注〉羽部曰:翥者,飞举也。象形。〈段注〉像舒颈展翅之状。”这样一个很美丽的象形字,像鸟展翅升腾之貌,就这样被肢解了。“飞”成了一个极不平衡的新符号。

广 繁体为“廣”。“广”是一个三十年代所造的简化字。“广”实际上只是一个部首,或称偏旁。如读成字,其音如“俨”。《说文》:“广,因厂为屋也。凡广之属皆从广。读若俨然之俨。〈段注〉:鱼俭切。”将一个偏旁用楷书写出实在难写,可谓头重脚虚。去掉一个“黄”字,也失去声部。

华 繁体为“華”。“华”为中华民族的族名,而根据现代俗体简为“华”,其意其形皆不当。《说文》:“华,荣也。〈段注〉:……又为光华,华夏字。”在《说文》中,华字为花部。故称花之荣为华。基本上可以说这个“ ”是华夏民族的一个图腾。现在仅取一个“化”音而简化之,失去“会意”的造字原则,且其结构上重下轻,罕有书家愿意用简体书之。

队 繁体为“隊”。《说文》云:“队,从高队也。”《段注》:“队,坠正俗字,古书多作队。”《杜注》:“百人为队,盖古语一队,犹言一堆。物坠于地则聚,因之名队为行列之称。”这是一个合体的会意字。现代群众毫无造字根据地把声符“ ”换成“人”,是新造了一个字,极不合类推原则。简化字中,还用之以代替“认”中的“忍”,而这个“人”又成了一个声符。在书法结构中,“队”中的“阝”,是“附丽”于“ ”的。所谓:“以小附大,以少附多是也。”现在简化后的“队”无所主次,使这个合体字很难平正合谐,我至今未见书家将其楷书之而成功者。

赵 繁体为“趙”。“赵”中之“肖”既是声符,因其是瘦长,附丽于“走”四面停匀。《欧阳询三十六法》云:“附丽:字之形体,有宜相附近者,不可相离。”去掉声部“肖”而代之以“×”,使“赵”字右虚,左右“相离”,实在难以作出妥当的结构处理。用简化的符号“×”代替原字中的繁难部分的“肖”,这个“×”符号既不表义,又不表音,而且构成类推混乱。如以“×”符号代替的:区區、风風、冈岡、卤鹵等。

动 繁体为“動”。这也是一个毫无根据的新造字。“动”是一个会意字。而用“云”代替“重”这个声符,而“云”又不是声符,也不是义符。而“重”本字并未简化,而“动”字仅在“重”字加二划即成,完全没有必要生造一个“动”字。用“云”符号代替的还有:层層、坛壇、尝嘗、运運、酝醖。实在非常混乱。从结构讲“力”乃“附丽”于“重”,将之换成“云”,而“力”无所附丽,两字平分秋色,亦是难书写之字。

钟 繁体为“锺”、“鐘”二字。“锺”与“鐘”虽然同音,而不同义。而用同一个新造字“钟”代替,这个“钟”就可能分别是“锺”或“鐘”的别字。“锺”是古时的酒器,“鐘”则是一种打击乐器。古时二字或可通用,但区分二字是文字进化的要求。时下,“锺”多作姓用,也是锺爱、锺情之锺,而“鐘”则指计时器和古典乐器,两者不能混用。故在《辞海》条目中,均须用“(锺)”以示与“鐘”之区别。本意在于省减,实际是增加了一个字。当世书家很少用“钟”作楷书和别的书体,即在于它形既难写又字义不准确之故。

董作宾先生1955年于《中国文字论集·在审查会发表之意见》上称:“简化字的提倡,对六书的原则,一定要加以破坏,至少是形声的一种破坏。如果随便简化,偏旁部首常常会发生混乱和矛盾现象。”现行简化字,偏旁部首的混乱,已经成为一种事实。其主要的缺点:一、笔画简省读音繁化;二、形体简化偏旁繁化;三、形近易误字增加。这给文字的识读和使用带来困难,也给书法的结字与用笔造成困难。俗体字所简化的字,对书法审美的破坏尤甚于用草书改造的简化字。其形、音、义、美均发生了相当程度的错位。
请您先登陆,再发跟帖!

发现Adblock插件

如要继续浏览
请支持本站 请务必在本站关闭/移除任何Adblock

关闭Adblock后 请点击

请参考如何关闭Adblock/Adblock plus

安装Adblock plus用户请点击浏览器图标
选择“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装Adblock用户请点击图标
选择“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