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生风浪的冲击下,在被绑架上命运列车的颠簸里,痛饮着算是自己酿造的这杯人生苦酒,渐渐地细细地品味出“忠恕忍”三字。
他认为:心为本,一个人要有忠诚之心,如人之心和克己之心。
他是这样认为也是这样无愧于心地去做的。
应该说“忠” 是父亲与生俱有的品性。
正因为他有着对国家的忠诚,在抗战暴发前夕,毫不犹豫地结束在英国的留学生活,毅然回到祖国与同胞和家人共赴国难;在全国介放前夕,他坚决放弃了台湾大学的教授聘书,而选择留下参加建设新中国。。。
正因为他有着对事业的忠诚和挚着,在备受磨难劳动改造期间仍不间断,思考和整理有关专业资料,在近二十年被剥夺从事研究和教学的工作权利后,仍于1983年出版了“中国近代农业生产及贸易统计资料” 一书;然后回到教学岗位,幸勤工作直到患病住院治疗;临终前还在病榻上批示研究生毕业论文和指导答辩。。。
而“恕”则是父亲终其一生渐渐积累的一种修养。
他本是一个严于律己,对他人之错误亦不依不饶的人。然而文革后,当捧着一大包当年整他的“黑材料”,他不屑一顾即刻付之一炬。并说“一切都过去了,这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不得已而为之,没有个人恩怨,实在没有必要去记恨”。甚而明明知道此人曾整过他,还真诚地象朋友一样在他需要时给于帮助。
如果说“忠”是一种信仰,“恕” 是一种美德,这二者都是主动的;而“忍”则是对信仰和美德的一种考验和锤炼,是由外界环境所迫而处于被动的,因而也就更加难以承受。
父亲深知:必有容德乃大,必有忍事乃济。
在“反右”和“文革”中,他忍受了多年没有尊严下的强体力劳动,忍受了包括精神和肉体上的折磨;甚至在“轻生”已成为一种介脱时,为免除家人遭受牵累仍然是忍了。每想起,心深处不觉隐隐作痛。。。到了晚年,他更是以一种自责和爱心承担起对母亲的补偿,竭尽克制忍让对待母亲晚年近乎病态的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