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选择,是捐了,给政府,一分钱不要。
以后来的事情发展来看,她这招堪堪称得上是置死地而后生。几个后辈都多多少少的受益于此。不然,以她丈夫的背景,以大妹丈夫的背景,以她在国民党时期的活动,他们几个在日后的文革中逃的出去?他们在文革中还是受了好多委屈,但是至少,大爸爹和小爸爹因为此举,在文革刚刚开始还不是特别严厉的审查出身的时候,陆续参军。所以刚刚写了几笔大爸爹的故事,也是有些关联。
但是在大妹看来,这完全就是找死。
这时是1950年了。大妹这时有了自己的孩子,大女儿,大儿子,小儿子。小女儿此时还没有出生。大爸爹比大妹大女儿大2岁,他们几个虽说是舅甥,其实是兄妹,到老了关系都很好。大妹的大女儿和小女儿,还有小妹的唯一的一个女儿,就是我要讲的第二代姐妹的故事了。不过这里她们还小,我们还是继续大妹和小妹的故事。大妹的2个女儿,就称呼她们为伯君和仲君吧。她们的名字,是从“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竹君”中来。应该是大妹丈夫起的。伯君,仲君子女们的名字,也从了这句诗。
大妹当时的经济条件应该是不错的。她有店里的收入,而她的丈夫在一个中学里教英文。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开销,就是平时里吃些烟,压压肺气。她以前是用的哈德门烟,烟盒上的中国仕女倒是颇为符合国画中美女“三白"的标准。大妹总是觉得那些是庸姿俗粉,所以伯君仲君小时候是不打扮的。小妹的女儿,那才是当成小姐养大的。
小妹在家里只怕是做主惯了,不管姐姐的意见,2个店捐了就捐了。她是无所谓这个店的收入。对于她来说,一个那么远的店子,又没有多少钱,还时时提醒她的小户出身,不如用这个来换政治资本。她的丈夫此时正在决定是走是留。倘若决定离开,要这个店干什么?
但是这个决定,对于大妹来说是致命的。
大妹家里这时的经济状况每况愈下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上学了,吃穿用度都是用钱的地方。她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药上面的开销越来越大。没有店里的收入,而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是大妹丈夫的工资。前面说过,大妹丈夫在中学里教英文。而现在是新政府了,英文课是可有可无的事情。所以大妹丈夫被挪到一边。社会主义世界里幸亏没有裁员,所以他还是有个工作,就是在中学里看大门,打铃,管收发室。收入自然是不能算成教工了,仅仅能够糊口。他们一家,一份微薄的勤杂工的收入,养着4个孩子,困顿不堪。到了仲君的出生,大妹根本没有奶水,孩子出来只有一点点小,看上去是活不下来的样子。大妹年轻时在岛上,整夜咳嗽得不能睡时,也咬牙不和人诉苦;可现在,她为了孩子,也能拉下脸来,求助于小妹。
其实大妹丈夫在自己的父族里有资产。但是,他把所有的已经留给前面的媳妇。况且,他们族里一般是行医的,资产就是自己的知识经验,不动产,投资和储蓄并不多。所以大妹夫家不能帮上忙。再说他们也不愿帮。当年的和离已经导致了大妹丈夫和自己族里的决绝,所以大妹夫妇二人只能求助于小妹啦。她是仅有的一颗稻草。倘若她不伸以援手,大妹夫妇是没有其他的法子的。
然而不幸的是,小妹拒绝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