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想写一写我的1977高考故事,只因码字太慢,懶得动手。 現在看到对当时走读生的嘲笑,心情沉重, 不得不写下我这个走读生的1977高考故事。 说实话我已经忘了走读生这个名称了, 因为我走读了几天就住校了。
我 最早得知1977年要高考是从我当时的女朋友处。虽然她后来因为我家庭出身她家坚决反对而分手。 那是1977年初, 她拿来初三数学书问我问题,她是1968年初中毕业生,根本没读过什么数学。 但她的数学问题对我这个1966年高中毕业生, 全校数学竟????第一名简直是小兒科。 她是从她的姐夫一个空军某学院的教师处得知1977年可能会恢复高考。 我知道后半信半疑,但也开始重温一下高中旧课本。十一年没摸书本了, 手上全是老茧。我当时是一个小集体工厂的机修工。 关于我怎样逃脱上山下乡而进入小集体工厂当机修工,那又是一个故事,下回再讲。当机修工还是比较轻松且有空闲时间来复习功课。 但也要偷偷摸摸,被領导看見了也是要挨批的。 所以更多的复习功课是在晚上。 每天晚上看书,做习题直到半夜三更,睡三四小时后又要起床上班。那时工厂每周只休息一天,还常加班加点,一天也不休。那时中国的城市经常停电,我常常点著煤油灯看书。 我曾将唐朝李商隐无题一诗头两句改为"晓鏡但愁考期近,夜读更覚月光寒。” 1977年12月的一个早上我和成千上万的年轻人一起走入考场,开始了人生的一个新的征程。功夫不负有心人,加上初高中的坚实底子(初高中各门功课除体育 外没下95分),考场上不慌不忙,愈考愈发有信心。 数理化加分题也都轻松做出。考完后体检,接着上班。 静候佳音。 这里我要讲一个小插曲。 当我第一次走进考场,我看见,我的监考老师竟是我的一个熟人,她是这个中学的教师, 她妈妈和我妈妈是小同乡,同事。但当时我们已很久没来往了。她妈妈和我妈妈也都已去世了。 她也认出了我,但不敢讲话,只是俏俏拿了块玻璃板给我,因为那个学校的课桌表面大坑小洞,在上面很难书写。
新年过去了, 不久大学录取通知陆续下发了,但我的通知却如泥牛入海无消息。 是怎么回事呢? 我托朋友的姐夫打听。 那时考分是不公布不能查的。 他告诉我成绩没问题, 4门考试滿分400, 我考了316分,全省一流。 向题是家廷出身,父親逃台湾。 我父親从小失去双亲,投奔伯父,初中毕业后去广州考入黄埔军校四期,与林彪,刘志丹,胡连,张灵甫等名人同期。 毕业后参加北伐,抗战,国共内战, 官至国军少将国防部员。 1949年后去台湾。在毛泽东大抓阶级斗争时期,象我这样家庭出身的人是不可能入团、入党、参军、上大学的。 1977一1978年,毛的阶级斗争学说还没放弃,所以我仍会被排斥在大学门外。 但我不甘心,要奋抗争前程。 幸运的是在中共统战的需要之下我姐姐和在台湾的父亲于1974年取得联系。我姐姐于是找了省台办谈了我考大学事。省台办又召见了我并到我单位了解我表现。 我在单位几年刻苦工作,任劳任怨,一直是先进工作者。就这样在大学已开学一周后,我拿到了我第一志愿大学的走读生入学通知书。这是本省排名第一,全国也常 在前十名的著名高校。 我所知1977走读生,除了我这样大龄高分的考生外,再就是本校教职工子女。 没有靠关系进来的。 走读不到一星期,糸里就给我们几个走读生安排了宿舍。从此我就忘记了我是一个走读生,直到今天上文学城。 我同班同学要小十多岁,入学考试成绩平均240分。入学后几个月,几门基础课考试我都考了全系第一,不由得学弟学妹们对我们这些大龄生括目相看。
写 出“女大学生宿舍”的俞杉还写了一篇短篇小说叫“太学生”就是关于77级大龄大学生的故事。我们这些大龄生阅历多,动手能力也强。我修好了本系学生学习外语 用的老式磁带录音机。 我们当时吃饭是每月发歺卷,每天早中晚3张。只有周日的没吃可凭卷退钱和粮票。 但我当生活委员时 同学的任何未用歺卷都能退钱、粮票。 为什么?因为我修好了食堂管理者家的缝纫机。
当我苦候高考通知未果,十分苦闷时,我常常背诵德国诗人海涅的这首诗:
心,我的心,
你不要忧郁。
严冬从你这里夺去的,
新春自然会还给你!
世界依然这样美丽,
你还是这样富贵有余,
心,我的心,
只要是你情之钟,
你都可以尽情所爱!
我现在也把这首诗献给所有的网友们,不管你们是年轻或老迈,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生病,当你们遇到唑折时,当你们灰心失望时,你们都要想到:
严冬从你这里夺去的,
新春自然会还给你!
世界依然这样美丽,
你还是这样富贵有余
只要是你情之钟,
你都可以尽情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