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下去后是分片活动。队长带一组,付队长带一组。我大部分时间是和副队长也就是大姐在一起。
那些荒山野岭的路,天天走,也就慢慢地熟悉了。我们那一片,每天都有经过一条喧腾的小溪,旁边还有一片桃树林。春天来了,冰雪尚未化完,桃花骨朵已经爬上枝头。粉红粉红的,衬着那些还没化掉的冰雪,美不胜收。那小溪,那桃花林,是我们心中的风景线,也是我们的路标。每天当我们拖着疲乏的步子回家时,看到那小溪,那桃林,就知道我们回家了。
有一天,我们组接到一个任务,要去一个很远的村庄工作。我们走过那小溪,很远时,走过一个三叉路口,按照老乡给的信息,找到那个村子。回来时,已经很晚。不知是太累了,还是暮色苍茫,又饿又累。反正是路越走越乱。路越来越不清楚。我们来的小路还是蛮清楚的。当月亮爬上了时,还没见到小溪。不用说,走错路了。
反正我心里毛了。荒山野岭里,碰到土匪怎么办?碰到野兽怎么办?
这种事过去发生过。一个同事对我说过他的故事。他下乡时,有一晚,大概是十一,二点回去。在村头杂草丛中,一个人拿把刀冲出来,拿刀对着他,他大喊一声,那人跑了。不只是目标错了,还是被他吓跑了。
要是发生在这时怎么办?我绝对是尖叫一声,谁知道能把谁吓走走?我确实有些抱怨领导,为甚莫不让我们带枪。虽然我明知我的水平就是一扣扳机,子弹不知道飞向何处。可有枪声也好也,可以起到恐吓的作用。心真的跳到嗓子眼。特别是当月亮隐藏到云层里时,黑糊糊的一片。我的神经绝对是紧张到极点。
大姐拿个指南针,给我们下命令,每个人去折个粗些的树枝作武器。她带路。她是领队,是老同志,我们就是服从命令听指挥,跟着走。走,走,忘记饥饿,忘记疲劳。没人说话,就是走。拼命走。不知大姐怎样判断方向的,反正天亮时,我们看到那个居住的小村庄。
终于归队了。我的心又从嗓子眼回到她的位置上。
我们已经一天一夜未合眼。队长和家里的同志也是一宿未合眼,他们在等待我们的归来。
我们都差不多成了水人。我里面穿卫生衣(绒衣),外面穿着棉衣。卫生衣都湿透了,棉衣上都看到汗水的印子。
后来想起来,确实有点自豪。
红军飞夺泸定桥,昼夜行军200余里1.咱没红军伟大,一夜也走了百里地。据分析,我们那晚可能在三叉口走错了,我们跑到外县去了。离我们的驻地也有90余里。
而且,我确实佩服领导的眼力,他们把我们每个人都研究透了,我们的档案也看透了。他们的任命是非常明智的。
我明白了,为甚莫让大姐当副队长。大姐是老兵。从抗美援朝到抗美援越,大姐两次上战场。经历了多少次飞机的狂轰烂炸,抢救了多少生命垂危的伤病员。那种意志,那种淡定,那种判断力,绝非一般人可比的。
真正赢了那句话,百炼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