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门前的白兰花

旧文  

家门前的白兰花是那年婆婆来这里的时候提议种起来的. 婆婆虽然生得彪悍,但是象旧时代的许多上海女孩一样,对白兰花有着南方小女人的情怀. 她曾经在旧金山唐人街的一家商店里看到一朵挂在胸前的白兰花,就叫店员拿出来看, 那是一枝极普通的盛有香料的装饰品, 婆婆闻了一下摇着头说: 不对, 这花是应该香得很好闻的. 老公说: 妈,您这岁数戴着这东西可实在不合适了. 小溪也连忙在旁边点头帮腔.

后来有一次她们在中国超市门前看见一个卖花草树木的摊子, 婆婆拉过小溪,指着一棵绿叶子的树高兴的说: 这就是白兰花, 你们应该种一棵在院子里. 小溪看不出它的特别之处, 说:这树有那么好吗? 婆婆坚持着说: 你不知道花开的时候可香了, 我们买了吧. 就这样她们抬了一棵回家.

高个子韩国园丁是个台拳道黑皮带, 三下两下就在地上挖出一个又大又深的坑, 他把树种进地下的同时又在树旁边插上了两根高出地面的管子,他说是为了让树根呼吸, 这样树就会长的高大健壮.

婆婆开始每天围着白兰花树转, 有时说要人工多浇一些水, 有时说树干好象长粗了一些. 还有一天说,在出去散步路上她看见了另一棵白兰花树, 和家里的这棵一样高,可没有我们家的壮,叶子也没有这样亮. 虽然没有人对她的话题感兴趣,老人还是大声的自言自语兴奋个不停. 白兰花开的时候, 婆婆说要她要用白兰花做茶. 她把白兰花放在烘热的烤箱里烘,然后放在茶叶桶里. 每每冲茶的时候还要再在茶杯里放一朵新摘下的白兰花, 即使没有任何响应只得到了大家抵制的声音, 她还是会什么 “温馨呀幽香呀”自我欣赏一番.

周末小溪买菜时看见螃蟹又好又便宜, 就买了回家. 晚上吃饭的时候, 小溪发现婆婆将一朵白兰花捌在了身上. 她说今天她突然很高兴,好象回到很久很久的从前, 穿着不掐腰过膝的学生装, 胸前捌一朵白兰花,下学的路上用妈妈给的零花钱买了螃蟹蹦跳着回家, 那时她妈妈还活着, 那是她对儿时记忆最快乐的时光. 看着婆婆一下变得年轻的真挚眼神, 原本认为和婆婆性格乃至立场观点方法大相庭径的小溪突然感到婆婆离自己近了许多.

母亲来了,早上送儿子上学的时候她就会站在门前的白兰花旁对着儿子招手再见.
雨季到了,母亲说清晨她打开窗子, 雨水的清新拌着淡淡的白兰花香迎面飘来,那感觉真是好极了. 儿子说: 是不是人老了就开始喜欢白兰花了? 母亲说: 是因为外婆小时候就住在有很多白兰花的地方, 白兰花不仅香还可以做好吃的,今天晚上我在做八宝饭上面的糖稀上放一点白兰花你会觉得更香更好吃. 儿子拽着母亲来到门前, 揪下一朵即将开放的白兰花说: 外婆, 那以后我每天揪一朵放在你床边上.

蒙蒙细雨揉合着花儿的芬芳,环抱着祖孙两人, 小溪知道母亲一定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