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无尽岁月

      在池莉的众多作品中，有一篇很出彩的中篇小说，名曰＜致无尽岁月＞。开篇如是－－－

“有的时候，闭上眼睛把头晃一晃，就可以感觉到生命的速度是飞——我的二十岁，分明就在一刻之前。＂

     于我，生命最初的速度并不在飞。

 

     童年时代，从刚刚有记忆开始，我们家就四处迁徙。搬离一个熟悉之处时，我小小的童心里有些许忧郁，但这忧郁很快被新地方的新奇冲得一干二净。那时候的我是开朗活泼甚至淘气的。妈妈将我的头发剪得象男孩子那样短，我象个男孩子一样，在夏天的毒太阳下，和小伙伴用长竹竿戳大树上的知了；去邻居单位偷偷采花籽；跳房子，跳橡皮筋忘记了回家。那时候日子过的太慢，用罗大佑的歌形容我的童年岁月:
＂盼望着游戏，盼望着明天，盼望着长大的童年。＂

      少年时代，迁徙的日子终于结束。我进入一所以严谨治学闻名的高中读书。十四岁的我从此告别无忧无虑的闲散,  头一回感到了读书的压力。繁重的功课压得我无暇玩耍，做梦都在考试。那个开朗淘气象男孩子的我，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内向寡言的人。高晓松的歌作了最好的注释：＂你总说毕业遥遥无期，转眼间各奔东西。＂那时候的日子，步伐开始加快。

 

      感觉生命的速度在飞的时候，正是青春刚刚开始之际。那个时候的我，对文字格外钟情。席慕蓉的诗我能随口背出几首，三毛的书几乎一本不落，本本精读，视她为我的灵魂知己。柳永，李清照，李煜，他们婉约的诗词，在那个时候有毒地滋养我那颗渐渐变得多愁善感
的心。

       在十八岁的时候遥想四十岁，是多么遥远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四十岁，生命的华彩还能存在吗？人还能有梦想吗？即使有，还有实现的力气吗？涉世未深的我表示深刻的怀疑。

      二十岁的时候，关在象牙塔里的我觉得，青春的大门已经敞开，未来有无数种可能性，我对未来充满了幻想，即使跌倒了还可以重新开始。

     三十岁的时候离开中国，移民海外，最初的几年当然是艰难的。这才明白未来不是我能想象的，重新开始又有多么困难。那个时候，豪放派的苏东坡的词给了我不少慰籍。为什么不学学苏东坡呢？他是那么不可救药的通达平和，贬谪惠州，尚可以“日啖荔枝三百颗”。贬谪黄州，还写出著名的《赤壁赋》。既然移民是连根拔起，没有退路，那么我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在跌宕起伏艰苦奋斗的日子已经过去后，才猛然发现，生命的速度真的是飞一般。对青春我只能怅忘她的背影。

        青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当然清楚地记得。青春又是什么时候逝去的？不知道。是孩子出生的时候？还是第一道皱纹和第一根白发出现的时候？还是就在昨夜的清风里？青春的离去，快得象一阵风，我们来不及和她好好作别。她总是走得无比的神秘而潇洒，留下一个个注定无法潇洒的我们。

        四十岁了。我迎来了温和平静的中年。

 

       是的，面对生命的速度，青春的逝去，我无法潇洒，却并不再一味伤感。此生就这样老去，是谁也无法逆转的宿命。人生走到中途，终点已经隐约可以预见，却并不等于生命再没有华彩呈现。每段岁月都有它独特的韵味。童年美在稚气，少年美在懵懂，青春美在成长，而中年美在成熟，老年美在平和。
中老年的美是历经岁月的沉淀, 洞察世事，过尽千帆之后，温柔内敛的美。-------这就是交出青春，获取智慧的过程。

 

      而我仍然有梦想。为什么不呢？只是这梦想不再想年轻时那么虚幻缥缈，而是结实地来自手边的日子。比如，计划全家人一起外出旅行，开始学习一门新的烹调技艺，开发自己的爱好，学会当个好家长，提高爱的能力，这都可以是中年人的梦想。或者换个名字，叫做目标。纵然我明白生命里有太多的苍凉和缺憾，永远无法圆满，在屈服命运之前，中年的我还是应该恪尽己责。认真地过好每一天, 笃实地努力，就够了。

 

      就象陈丹燕在她的书里说的，“每一条皱纹都来得不容易，每一根白发都有变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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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用蒙太奇手法写吗？短短数百来字概括了你40年的人生岁月，太快了， -聂耳- ♂ (0 bytes) () 09/29/2014 postreply 19:34: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