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际不是上海人

读了华府兄的文章，有关在上海的外地人，待了几十年，别人还是称呼他们“老宁波”，“小广东”，“小苏州”，“天津爷叔”，不禁想到我的身份问题。

  我当然出生在上海的医院里，从小自己认为就是上海人。进中学要开始填写各种表格，籍贯栏我想当然的填“上海”。老爸看到，一记麻栗子。你是慈溪人！不会写？我教你。他写的是这个“慈谿”，实际上那个“谿”字从1956年文字改革后就不用了，改以溪了。以后填表碰到籍贯，我都要先在废纸上写几遍，认可了，才把那全国老百姓不用，只有老爸用的字“画”到表格上去。一次提抗议，老爸拿出发黄的户口簿，他的籍贯确实是那个字。感谢家乡父老的努力，现在国家文字委员会又恢复了这个被废除的汉字，电脑字库也能找到。一直到父亲去世多年，宁波大桥有了，我才去过父亲出生的地方，老房子还在，真是个好地方。

  我的母亲也不是出生在上海，抗战初期，母亲17岁，和家人一起到了重庆，胜利后到上海至今，想想有好多年了（2014-1945=69），可母亲几乎一句上海话或普通话都不会说，退休前，可是每天要和人打交道的。在家，我们孩子都说母亲的方言，包括父亲。来我家的同学都和我母亲说这种方言，好像大家都是多声道，见什么家长说什么话，转换自如，一点没有困难，不讲有29个省市自治区，但也不会少于10个。我的发小同学带自己的孩子去看望我母亲，那孩子奇怪的问，你还会讲这种闲话？

  我的太太也是出生在上海，她的父母都出生在上海，有医院证明。但再上一代就有问题了。据考证，她的外公出生在今天的徐汇区，她的祖父就不清楚了，唯一可知的是至少在8岁时，已在上海，出生地是个未知数。

  我的孩子出生在上海，出了国，老师同学认为他是Chinese，哪管上海，宁波，慈谿？

  尽管从籍贯定义（三代同一地方出生之地），我不是上海人，但还是很高兴别人叫我上海人，和父亲一样，对出生地有深厚感情和留念。

  母亲是歙县人，一个我至今不会写的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