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鹏池：为什么说胡耀邦是当代中国第一人？

胡鹏池：为什么说胡耀邦是当代中国第一人？



 　　作者按：

4月15日是胡耀邦同志逝世25周年，特发此文以资纪念。

在共识网上读到胡德平先生的忆文《父亲的一生很值》，其中有一句话“立场高于方法，认识论高于方法论”，对此我深表赞同。

前天我在网上发表了《评林彪在“七千人大会”上的讲话》一文，如果站在饿饭的老百姓立场上看问题，林彪的这篇讲话纯属颠倒黑白，既无常识，也无良知。如果站在任何其它立场上，就不能作出这样严厉的结论。

本文对胡耀邦同志的评价也是这样。胡耀邦虽然也当过总书记，但他的影响显然还是不能与毛泽东、邓小平比，但从维护“人类基本权利”的角度看，胡耀邦就是当代中国的第一人。

笔者所坚持的是“人”这个看一切问题的出发点。
 
无论是专家学者，还是市井百姓，中国人都嗜好议论帝王将相，这既是一种传统，也是一种习惯。延续到当代，则热衷于议论当代中国已经作古的大人物，毛如何？邓如何？还有周如何？林如何？几十年来经久不息，成为当代中国百姓们的“人人口中有，人人心中也有”的经久不衰的话题。
 
这话题确实很重要，关系到对过去怎么看？现在怎么办？将来怎么走？
 
笔者认为甭管“毛刘周朱陈林邓”如何不如何？第二代核心圈中的胡耀邦才是当代中国第一人。
 
一、什么最伟大？
 
改革开放35年了，成就很多，也很伟大。天上的星星数不清，改革开放的成就也是数不清。
 
如若有人问，在这数不清的伟大成就中什么最伟大呀？
 
是曾经饿死几千万的中国人终于吃上饱饭了？还是曾经濒临崩溃的中国经济居然GDP跃居世界老二啦？
 
是已经发射并还将继续发射的神舟系列、嫦娥系列的航天器？还是我们拥有了世界上最大的三峡大霸、海拔最高的青藏铁路？还是大飞机和航母辽宁号？
 
是“一国两制”下的香港、澳门平稳回归，还是“九二共识”下两岸关系长足改善、和平发展呢？------
 
你就举上一千条，我也全都不同意。
 
笔者的心中只有一条：那就是以“五类分子”为统称的“阶级敌人”没有了。
 
二、林肯为什么当选为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总统？
 
前些年，英国的《泰晤士报》组织了一些专家学者对43位美国总统进行评比排行，评选了美国历史上的十位伟大的总统。
 
结果在我们这些对美国历史不甚了解的外人眼中就颇为出人意料，第十六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名列第一，开国总统乔治·华盛顿竟屈居第二了，罗斯福第三，宪法和独立宣言的起草人之一杰佛逊则位居老四。
 
这些专家学者们究竟是怎么想的？华盛顿可是美国的国父啊？华盛顿领导的大陆军团击败了英国殖民军队，赢了战争胜利的美国由此由一块英属殖民地变成了独立国家。战争胜利后的华盛顿坚决拒绝当皇帝，成了全世界第一位以“总统”为称号的国家元首。甚至总统也只肯当两期，坚决拒绝第三任，毅然回乡当了一名普通的老地主了。更为重要的是华盛顿主持制定了“美国宪法”，为美国几百年来的民主政体奠定了牢不可破的基石。
 
但是，华盛顿时代的美国并没有真正的统一，当时的美国还有大量的贱民，即几百万的黑奴的存在。
 
正是林肯领导的南北战争解放了百万黑奴，并统一了美国。在林肯手里，他将这两件伟大的事业合并在一起完成了。林肯通过颁布《解放奴隶宣言》，让几百万奴隶获得自由。在他遇刺身亡后，美国正式废除了奴隶制。林肯成为黑奴解放的象征，美国统一的象征，他改变了美国的社会结构，推动了美国社会的发展取得了一个质的飞跃。
 
三、邓小平也是伟大的
 
由此联想到邓小平，邓小平也是伟大的。
 
文革后的中国，满目疮痍。毛的文革留给国人的是一个破烂得不能再破烂的烂摊子。阶级斗争阴魂不散，计划经济僵而不死，老百姓吃不饱饿不死，有话不敢说，有劲没处使。邓否定了文革，定性为“浩劫”；邓重新评价了毛，客客气气地将他从神坛上请下来；邓放弃了“阶级斗争是个纲”的荒唐说教，将全党的工作中心彻底转移到经济建设上来，开创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
 
虽说是“摸着石头过河”，但大的方向并不错。邓不再唱“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的高调，甚至淡化了“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目标，却号召人们为温饱的“小康”而努力。邓也不再坚持社会主义制度与社会主义道路的“无比优越性”，而是老老实实地认识到大陆现行的政经体制并不能维持香港的繁荣与稳定，于是实事求是地搞了“一国二制”，使香港顺利回归，并基本上维持了香港的繁荣、稳定与发展；邓提倡不争论。权柄在握的邓老爷子拉下脸色，明确地告诉他的同僚与他的部下，他不高兴讨论什么“姓社姓资”之类的问题。在此基础上，中国终于承认了市场经济的合法地位，也承认了“神圣不可侵犯”的私有制------
 
邓的一生，虽然有重大失误，但他毕竟不愧为“改革开放”的宏大事业的开拓者。在邓的时代，中国人民终于告别了长达三十年的缺衣少吃的短缺经济，人民逐渐过上了温饱的小康生活，国家逐渐走上富强的道路，在国际政治舞台上中国也逐渐成为了有影响的“负责任的大国”了。
 
所有这些都是邓小平的伟大功绩，老百姓也都承认，笔者也承认，但仍然不认为它们是第一。
 
四、取消贱民，胡耀邦的功劳数第一
 
笔者心目中第一的标准，就是胡耀邦在“平反冤假错案”的同时，悄悄地取消了以“五类分子”为代表的贱民阶层。这件事并没有大张其鼓，轰轰烈烈，但对中国人民带来的深刻影响却超过了任何其它的成就。
 
这件事当然也是得到邓小平支持的，没有邓的支持，胡耀邦很难做成这件事。
 
但这件事是胡耀邦开创的，也是胡耀邦为主做的。胡的思想解放得比邓更彻底，眼光远、胆子大，范围广，速度快，效率高。有的，邓小平并没想到，胡耀邦想到了；有的，邓小平还在犹豫，胡耀邦就做了。
 
胡耀邦做的这件事，很出色，很完美，收了全功，基本上没太大的“后遗症”。
 
小的“不彻底”是有一点的，小的“后遗症”也有，例如三十年代初的“AB团”就没有平反成，年代太久远了；再比如为“右派”平反也有不彻底性，毕竟没有向右派赔偿损失费。并不是因为胡耀邦没想到，想是想到的。坊间传说赔偿之事曾与当时主管经济的副总理商量过，这位副总理说“要命有一条，要钱是没有的”（不是原话，大概意思），毕竟当时的国家财政也确实拿不出这笔钱来。再比如，在全国范围内还留了98个右派不平反，那也是因为照顾老邓的面子。
 
照顾就照顾吧！历史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只是太委曲了那98位老右了。
 
所以说，这件事的功劳，胡耀邦是第一位的，邓小平是第二位的。
 
五、胡耀邦做的这件事比林肯还要伟大些
 
胡耀邦做的这件事，性质上与“林肯解放黑奴”是一样的，但有两点因素，其实际成绩与实际意义比“解放黑奴”还要更伟大些。
 
第一点：中国贱民的数量约是美国黑奴的25倍。
 
当年美国的黑奴数有多少？
 
至今美国的总人口不过两亿多，1860年时人口只有3000多万，其中北部20多州2200万，南部10个州900万，黑奴人口约占八分之一，也即400万左右。
 
中国的五类分子有多少人呢？
 
毛时代中国有八亿人。按5%计，则为4000万（实际登记注册的可能没有这么多）。
 
刚好是当年美国黑奴的10倍。10倍呀！
 
美国黑奴的人数包括子女在内，而中国的“五类分子”的人数并不包括子女。事实上，“五类分子”的子女也是贱民，他们的入学、就业、参军、入党、提干全都受到严重的影响，所以叫做“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其实就是二等贱民，或称“亚贱民”。
 
那时的中国还没有计划生育的政策，所以一个“五类分子”，加上老婆孩子甚至孙子，三、四个，五、六个也是平常的事。
 
两项一加，就上了亿。
 
即使以一亿计，中国“五类分子”及其子女是当年美国黑奴人数的25倍。25倍呀！
 
“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这只不过是“阶级敌人”的一个统称，在现实生活中，十类也不止。文革中公布并执行的恶法文件《公安六条》所列举的“阶级敌人”就有26种之多。
 
第二点：“五类分子”的社会生态比美国黑奴悲惨得多
 
“黑奴”被白人主人驱赶压迫着劳动，被圈禁，被鞭打，被买卖。
 
“五类分子”也被强迫劳动，部分人下狱，没下狱的就地管制，这与“被圈禁”没有根本的区别。
 
“五类分子”唯一比“黑奴”强的就是不被买卖。这也很难说是“利好”或“优势”。
 
“黑奴”的第一属性是贱民，第二属性是劳动力。劳动力也是商品，所以美国的“黑奴”有人卖也有人买，形成了“黑奴市场”，“黑奴市场”也有“劳动力市场”的功能。
 
而“五类分子”呢？“五类分子”的唯一属性是“阶级敌人”。“五类分子”不是劳动力，如若被买卖，谁会要呢？又有哪个家庭，哪个单位会“吃饱撑的”去买几个“阶级敌人”，管他们饭，让他们做苦力呢？笔者没听说一个。
 
“黑奴”吃得饱、穿得暖吗？这要看具体的主人。主人有善心，黑奴的日子就过得还可以；主人没善心，日子就很悲惨。遇上心眼好的主人，黑奴甚至会融化进这个家庭。就像旧社会中国的地主、资本家的长工、保姆、伙计一样，部分地主待长工、保姆、伙计还是不错的。说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其实任何阶层都有好人与坏人。
“五类分子”被剥夺了一切生产资料，凡“扫地出门”的五类分子则连生活资料也没有。他们的劳动不能与一般社员同工同酬，干活最脏最苦，报酬七扣八扣。还要经常被驱使去扫大街、淘大粪、清猪圈这类没有任何报酬的重体力劳动。
 
美国的“黑奴”不时会发生逃跑，逃到哪儿也是黑奴，肤色决定了他们的身份。
 
中国的“五类分子”都是黄种人，混在人群中区分不了。但他们照样也无处可逃，有户口、粮油计划、档案等种种“粪袋子”如影随形地跟着你，还有“专管”与“群管”等组织机构管着你。真要逃跑的话，也只能到深山老林去当“白毛女”。
 
“五类分子”与“黑奴”一样，都没有公民权，没有一切政治权利。
 
其实人都活到那个份儿上了，要那个“政治权利”有屁用啊？选什么举，投什么票，对普通公民都没有什么意义，更甭说是对“黑五类”了。
 
美国没有政治运动，黑奴不会被拉出去批斗；中国的政治运动太多啦，每次运动一来，“五类分子”都要被拉出去批斗，有时作主角，有时作配角（叫陪斗），站在高台上，一样挂黑牌子、戴高帽子，飞机式，被拳打脚踢，再踏上一只脚，没被打死就是“烧高香”了。
 
六、取消“贱民”的目的是什么？
 
当年，胡邓决定对“地富反坏右”平反或摘帽的目的是什么？
 
官方的解释是调整社会关系，集中精力搞经济建设。
 
从官方的这类公开宣传看，之所以出台了这个政策也并不是出于对贱民们的同情，更不是出于对“人权问题”的考虑。当时的执政者还没有“执政为民”、“以民为本”的思想概念，即使有这个思想萌芽，这个“民”也不包括“五类分子”。
 
但文字上没有，公开宣传也没有，并不代表他们内心深处没有同情心。
 
经过了文革，邓、胡这些人都曾是文革中的“走资派”，自身遭残酷批斗，子女也成“狗崽子”，在社会上没有容身之处。他们也看到许多熟悉的老战友、老同事、老朋友、老部下被批斗，他们的子女同样流离失所，于是有了切肤之痛。这才知道一旦沦为“阶级敌人”就根本不是人了。这样的反思，日见日常，推已及彼，人性就慢慢苏醒了，于是也有了人类最难能可贵的同情心。
 
林肯为什么要解放黑奴呢？是为了调整社会关系还是基于人类的同情心呢？有两则小故事说明了这个问题。
 
其一、林肯年轻时，曾在美国南方城市新奥尔良的奴隶拍卖市场上看到一排排黑奴戴着脚镣手烤站在那里，被一根根粗壮的绳子串在一起。奴隶主们用皮鞭毒打黑奴，还用烧红的铁条烙他们。林肯愤怒地说：“太可耻了！等一天我有了机会，一定要把这奴隶制度彻底打垮。”
 
其二、当时的美国社会出现了一本畅销小说《黑奴吁天录》（销售数仅次于《圣经》），书中所描写的黑奴悲惨的命运震憾了全美，引起社会各阶层对奴隶命运广泛的同情，激发了“废奴运动”的兴起。林肯后来在接见该书作者斯托夫人时曾说：“你就是那位引发了一场大战的小妇人啊！”
 
中国为什么没有人写“五类分子吁天录”呢？如要写，一万本的素材也足够。可惜，至今一本也没有。笔者倒是有一篇小作文《一个地主儿子的大学梦》，只是功力有限，份量太轻了。
 
从这点上说，功德比林肯更伟大的胡邓，思想高度还是差一点。

七、结语
 
中国的贱民们不要忘记胡耀邦。没有他，哪能有亿万贱民的第二次生命。
 
中国共产党也不要忘了胡耀邦。没有他，共产党哪能重拾民心。
 
最重要的还是亿万贱民自身。曾经是人，后来成了鬼，现在又从鬼变成了人。
 
人世间，悠悠事，什么最要紧？人的基本权利最要紧。什么最伟大？人的基本权利最伟大。剥夺亿万生民的基本权利，事是最残酷的事；人是最可恨的人。将人的基本权利还给亿万贱民的事才是最伟大的事，将人的基本权利还给亿万贱民的人才是最伟大的人。从这个立场与角度出发，胡耀邦是当代中国第一人。
 
 

所有跟帖： 

• 葫芦僧判葫芦案， 胡吭哧说胡耀邦～！ -弓尒- ♂ (0 bytes) () 04/24/2014 postreply 13:06:38

• 什么东西TNND说绝对了就没意思了，捧杀呢！ -一塌不糊涂- ♂ (0 bytes) () 04/24/2014 postreply 16:35:27

• 棒杀 和 捧杀 很近～！ -弓尒- ♂ (0 bytes) () 04/24/2014 postreply 16:55:54

• 胡允许新疆开办经校一事，说他是胡乱邦一点不为过 -文学怪客- ♂ (0 bytes) () 04/24/2014 postreply 20:0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