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文革回忆

来源: 数字证 2013-07-13 21:08:04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37522 bytes)

【转帖】文革回忆   

2009-03-10 09:30:33|  分类: 那年那月 |字号 订阅

 

引用

培钰文苑【转帖】文革回忆

                     文革回忆             作者:海棠树

 1962年,我从西安交大毕业,包括我,班上共有五位同学留校在物理教研室当教师。一批刚毕 业的年轻教师,住在学生宿舍,在学生食堂用餐,白天上班,晚上去图书馆看书,生活仍如学生时代一样。那时年轻气盛,思想进步,工作积极,在教研室认为是有 锐气有作为的年轻一代。西安交大位于西安东郊,校门对面是兴庆公园,那里是唐朝兴庆宫的遗址,建有沉香亭,李白有诗“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兴庆公园东面是陕西工业大学,佳就在那里读书。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们经常在兴庆公园会面。

   1966年5月 山雨欲来风满楼

1966年的国内形势是: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学习雷锋,突出政治, 又红又专,抓阶级斗争。在文化界不断批判各种错误思想,如批判杨献珍的“合二而一”论、批判吴晗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每天的新闻广播中都有批判文 章,而且批判的腔调一浪高过一浪,直接上纲为“反党”。我们预感到一场政治的暴风雨即将来临。早饭后学生们不急着去教室占座位,而是站在校园中专著地听着 中央电台的新闻广播。

5月的一天,上海《文汇报》发表姚文元的文章:《批判三家村--《燕山夜话》的反动本质》。 《燕山夜话》是一本谈古论今的杂文集,我刚读过,感觉内容和文笔都好,还向其他同事推荐。怎么说它是一本反动书籍?我莫名惊诧!百思而不得其解。这其中一 定另有缘故。我每天认真读报、听新闻广播。关注形势发展。我和周围的年轻同事以及大学生门都感到新奇而振奋,作好了迎接革命风暴的思想准备。

 1966年6月1日  文化大革命的爆发 

6月1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横扫一切牛鬼蛇神》。晚8点,学校广播台转播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发北大聂元梓的大字报。聂元梓的大字报矛头直指北大党委书记陆平,批判他压制学生,反对文化大革命。

听了广播,我们高谈阔论,议论纷纷。由北大想到交大,西安交大的校长彭康成了众矢之的。连夜由周先聪执笔写出了一份大字报,周先聪、龚华仁、刘安福、我等七人签名。

翌日,6月2日,我七点多就赶往实验室准备上课,校园里已经有人开始贴大字报。八点上课铃响 了,可是没有一个学生来上课。我到校园里一看,到处是大字报,人流攒动,学生群情激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教职工怀着惊恐的心情,回想起1957年的反 右,那时先号召大鸣大放,后来变成“引蛇出洞”,大抓右派,所以今天一定要谨慎小心,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几个青年教师,初生之犊不怕虎,没有顾虑,是物理 教研室最早贴出大字报的人。

大字报的内容指向校党委书记和校长彭康。彭康二十年代在上海搞地下革命,曾加入创造社。郭沫若 文集中两次提到“彭康后起之秀”。彭康三十年代被捕入狱,关押七年,抗日战争爆发,在党组织的授意下,写了“自首书”而被释放,后任华东抗日军政大学副校 长(校长是刘少奇),解放后一直任交通大学校长。他是一位老革命,今天看见学生的大字报贴到自己办公室的大门上,十分气愤,立即召开党员干部大会,号召党 员站稳立场,防止别有用心的人,小心上当受骗。会后出现了部分拥护校党委的大字报,但是,这扭转不了大势所趋。大学生在新闻舆论的鼓动下,文化大革命的烈 火在全国点燃。

1966年6月3日  派进工作组

 6月3日,西北局和陕西省委及时向西安交大派进工作组。工作组长由省委书记处书记严克伦担任,成员是在西安开会的西北五省部分县委书记,共三百人。

工作组刚进校,受到大学生的欢迎。然而不到一天,就受到学生的怀疑。6月4日,学生和工作组的 现场质询会,向全校广播。学生提出许多问题,诸如文化革命如何搞?彭康有什么问题?当前政治形势有什么看法?工作组回答似是而非,或者模棱两可。在学生的 轮番逼问下,严克伦恼羞成怒,以势压人,引起学生的极大不满。学生由简单推理认为,北大-陆平-北京市委是一条黑线,西安交大-工作组-西北局、陕西省委 也可能是一条黑线?!

6月5日,交大校园出现了怀疑工作组的大字报。一石激起千层浪,迎来更多的大字报响应。工作组惊恐万状,全力组织另一部分学生围剿。激烈的辩论,昼夜不停。

 六六事件

6月6日上午,部分学生冲出校门,有的到机场,有的到电信局,有的到车站要去北京向党中央汇报。工作组慌忙阻拦。

下午,学校接连不断广播西北局、陕西省委《给交大全体师生员工的一封公开信》。信中说,西北 局、陕西省委是革命的,要警惕一小撮反革命分子的破坏。将六六事件定性为反革命事件。五个带头闹事的学生成了反革命分子。其中有李世英:工程物理系二年级 学生、班长,带领该班学生首先向工作组贴大字报;王永婷电机系五年级学生,学生会劳动部长,对人热情,工作积极。

工作组加强领导,大造舆论。学生中怀疑工作组的倾向被压了下去,反过来矛头对准几个“反革命”学生。

6月7日早晨,学校行政搂前新贴出一张大字报,标题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可笑!”短短几十个字 说:昨天学校广播中声嘶力竭地反复大喊“西北局、陕西省委是革命的”,这不由得让人想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故事,西北局、陕西省委的真面目不是不打自招,昭 然若揭了。写这张大字报的是一位个头矮小、天真稚气的女学生刘维娜。她一下子成了第六个反革命分子。

事后得知西北局、陕西省委面对六六事件惊恐万状,向西安市各个单位下发文件通报此事,说交大校内有一小撮反革命分子,企图反党,颠覆社会主义。

 

王永婷之死

校内,工作组组织学生向这几个“反革命”进行批判斗争。广大学生长期接受党的教育,“共产党是 太阳、是母亲,要听党的话,对党要绝对忠诚,做党的驯服工具”。大家想工作组是党派来的,所以不能无根据地怀疑。有些人为了洗刷自己,立即与反革命划清界 限。一部份人即使有不同意见,也敢怒而不敢言。解放后历次运动中的批判不是摆事实讲道理,而是抓住一点不及其余、无限上纲,是历史上“文字狱”的继承和发 展,到了文革时期姚文元等人的批判文章更是登峰造极。

我们教职工每天按时上班,在工作组的领导下学习毛主席著作及报刊上的文章,下午在校内看大字报,大字报转向批判六六事件的带头闹事者。

李世英等人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不得不检讨,但是要承认自己反党,实在有违心愿。无可奈何下,李世英服安眠药自杀,被发现后关进医院隔离监禁。

6月下旬的一天,学生区暗地流传一个惊人的消息:王永婷自杀身亡!王永婷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成了 反革命分子,往日的同学朋友都疏远了,反目成仇来揭发自己,更不能容忍的是,把自己的私人日记和与情人的通信公开亮出,进行人身攻击,王永婷的人格受到极 大侮辱。她忍无可忍,从宿舍三搂翻身跳下,以死抗争,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工作组说,一个反革命的死是咎由自取,压制学生要保密,不准乱说。可是纸怎能包住火,王永婷的 死很快传遍全校,震惊了广大学生,把愤怒埋向心间,成为以后爆发的火种。其实工作组也惊惶万状,立即决定,停止批判学生,抛出彭康“自首变节“的档案材 料,召开全校的批判叛徒彭康大会,以此转移学生对工作组的愤怒。

在被批判的六七个“反革命学生”中,刘维娜年龄最小。她以另一种轻蔑态度面对同学们的激烈批 斗,觉得自己忽然变成反革命,往日的同窗好友突然反目成仇,这一切似乎在演戏,只觉得滑稽而又好笑。她坦然相待,毫不在乎,面对同学的批斗嘻笑自若。批斗 刚一结束,她就去操场锻炼身体。有一天,她躲过监视回到西安家中,学校立即出现“通缉逃犯刘维娜“的大字报,工作组派人将她押解回校。

 资产阶级反动路线

 这场文化大革命是毛泽东亲自一手发起的,6月1日他在上海指使发表聂元梓的大字报,点燃文化 大革命的烈火,此后他到韶山滴水洞修养十二天,静观后效。全国高校学生闹了起来。刘少奇主持党中央工作,向毛泽东请示后,决定派工作组进校。学生与工作组 发生冲突,工作组镇压学生运动。北大、清华、北航都发生了类似西安交大六六事件的情况。结果出了一批著名的学生领袖:清华大学蒯大富,北航韩爱晶,北师大 谭厚兰,西安交大李世英等。

7月毛泽东来到武汉,7月16日毛泽东横渡长江,报纸做了大张旗鼓的宣传报导。1956年,毛泽东就四次横渡长江,并写下《水调歌头-游泳》:“万里长江横渡,极目楚天舒。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

7月18日,毛泽东回到北京,说工作组执行了资产阶级反动路线,24日下令撤销工作组。当天下 午,北京各高校代表在人民大会堂召开大会,我们西安各高校师生也在西北体育场收听实况转播。刘少奇在会上作了检讨,说:“工作祖是我决定派的,工作组犯了 错误,我应该负责。同学们问我文化革命怎么搞?我实话告诉你们,我也不知道怎么搞。”

撤销工作组学生获得解放,“救星就是毛泽东”,交大学生痛恨的已不是工作组而是西北局和陕西省委,学生立刻冲出学校,走向社会,到政府门前张贴大字报。文化大革命的烈火已经从学校蔓延到社会。

 红卫兵

 1966年8月1—12日,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在北京召开,发表《中共中央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选举中央政治局,林彪排在第二位成了副统帅,刘少奇跌到第八位,陈伯达、康生进入政治局。成立了中央文革小组(陈伯达、康生、江青、张春桥)。

8月5日,毛泽东写《炮打司令部——我的第一张大字报》,矛头直指刘少奇。

毛泽东为了在全国点燃文化大革命,极力煽动大中学生。给清华附中红卫兵回信,支持“造反有理”。到接待站会见学生说:“你们要关心国家大事,把文化大革命进行到底!”。

当时我在西安和平门看见中学生贴大标语“革命无罪,造反有理”,感到十分不解,人们也认为,在党的领导下要造反,不成了反革命。后来听说这是最高指示,仍是疑惑。

红卫兵很快在全国出现,年轻幼稚的中学生,如同阿Q,听到“造反、革命”,新奇而振奋。他们破 四旧,毁文物,烧书籍;抓四类分子游街,抄家。我家住的巷子名叫龙渠堡,西头是西安市二中,巷子里的农民住户想趁火打劫分些浮财,纵容二中学生抄家。我的 岳父成分地主,拉去游街,清扫马路,家里的家具、存款被炒,而两箱古书,认为没有用处,反而保留下来。

最初起来造反的红卫兵是北京一批高干子弟,他们宣扬反动的血统论,有一篇《谭力夫讲话》说: “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龙生龙,风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他们歧视出身不好的同学为“狗崽子”。起初“地、富、反、坏”统称四类分子, 加上右派分子称“黑五类”,文化革命中又出了“反动学术权威”和“走资派”,总称“黑七类”,排在第八位是资本家,知识分子派到第九位,又称“臭老九”。

在那动乱年代,形势瞬息万变,不久革命干部成了黑帮走资派,他们的“好汉”子女,反而跌为“狗崽子”。

8月18日,毛泽东在北京天安门广场首次接见红卫兵。全国红卫兵都涌向北京,开始全国“革命大串联”。

 造反派与保守派

 1966年8月,当西安交大的学生冲向社会,就交大“六六事件”向西北局、陕西省委讨说法之 时,广大的西安市民不理解、不支持。8月13日下午,政府组织西安各界庆祝八届十一中全会闭幕大会,会后游行,交大师生员工的队伍近万人,当游行到钟楼 时,己是夜晚,大街上围观的群众人山人海,有人喊“交大的学生你们为什么要反对省委,你们要造谁的反?”,四周群情激奋,人们冲击交大游行队伍,要揪出少 数反革命分子。我们唱着革命歌曲,雄赳赳,气昂昂,迈步前进。有外校的学生手挽手组成人墙保护着交大的游行队伍,我发现我的妹妹也在其中,我叮咛她一定要 小心。我们的游行队伍高唱“红军不怕远征难”,回到学校时已经深夜。

此后西安分为两派,支持交大的为造反派,反对交大保卫省委的为保守派,亦称保皇派。一个单位也 因观点不同而分为两派。保守派大部分是机关干部和工人,造反派大部分是学生。西安大街上,今天是保守派游行,高呼“西北局是革命的,陕西省委是革命的。誓 死保卫西北局、誓死保卫陕西省委!”翌日,造反派游行,高呼“火烧西北局,砸烂陕西省委!”

8月16日,某校造反派学生受到该校保守派的围攻,不让吃饭。他们到交大求援。交大学生义愤填 膺,冲出校门来到和平路金家巷西北局门口绝食抗议,其他高校的造反派听说后也来支援。当晚绝食学生达到五万人,占据了整个和平路。我们年轻教师义无反顾, 一些中年教师犹豫良久,经过反复利弊权衡,也加入了静坐绝食的行列。和平路上学生整齐列坐,红旗飘展,歌声起伏。西安人民听说学生绝食,奔走相告,纷纷上 街观看。和平路、大差市一带人山人海,热闹非凡。许多市民带着吃食来到这里劝说学生用餐。

西北局机关大院内人去楼空,党政领导没有一个出来接见学生。学生一直坚持了三天。时令已是夏 末,夜晚寒冷,白天中午炎热,太阳一晒,不断有学生晕倒。交大、西工大、西电、冶院等校的学生领袖,以李世英为首组成领导小组,指挥运动。不断向北京中央 打电报通电话,反映情况。学生唱着:“抬头望见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泽东!”终于北京周总理知道了西安学生绝食,立即命令西北局书记刘澜涛出面接见学生。

8月18日晚8点刘谰涛在一群军人的保护下来到绝食学生中间,在广播站向学生讲话说:我支持学 生参加文化大革命,西安的广大工农群众也支持你们。有人说"誓死保卫西北局,誓死保卫陕西省委 ",这种提法是错误的,只能说"誓死保卫党中央,誓死保卫毛主席!"我奉劝同学们回去吃饭,吃饱饭好参加文化大革命。

刘澜涛讲话后,当晚学生们撤回学校,而学生领导小组的成员,受到群众的围堵。北京周恩来不断询 问西安学生情况,当得知领导小组被围,立即命令兰州军区派军队去解围,并将他们用飞机送到北京。8月19日李世英等人到北京受到周恩来、江青的接见。毛泽 东看到西安学生绝食的材料,批示“李世英交大学生领袖”。

毛泽东支持学生造反,各级党委纷纷瘫痪,保守派很快土崩瓦解。

 大串联

 9月中旬以后,全国展开红卫兵大串联。西安各大、中学的学生也拥向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然后到全国串联。全国各地成立红卫兵接待站,火车免费。不化一分钱,到处游山玩水,学生何乐而不为。

我们教师不敢轻举妄动,每天按时上班。学毛著、刻印传单、看大字报。西安各单位人们都起来造 反,交大成了造反的“圣地”,每天来看大字报,质询有关问题,朝圣取经者络绎不绝。学校成立群众接待站,让我们教师去做接待员。我做接待员十分忙碌,一日 应接不暇,也不知 “真经”为何,只能就报纸上的社论文章敷衍应付了事。

11月2 日,我也大胆“造反”,去北京串联。火车里塞满了学生,座椅下躺的、走廊上站的、椅背上坐的,连行李架上也是人,挤得水泄不通,车门不开,上下车只能从窗 户跳上跳下。到北京车站有汽车接待,我随人流上车,被拉至北大附中,教室地上铺着稻草,我穿着棉衣,晚上席地而卧,开着暖气,不觉寒冷。吃饭不用掏钱,用 米饭肉菜,招待毛主席请来的“客人”。我白天到各大学游转观看大字报,等待毛主席接见。

11月13日是毛主席第七次接见红卫兵,这次为了节省时间,改群众步行为乘车游行。前一天下午 有解放军来到北大附中,组织学生编组,讲解注意事项。吃过晚饭,我们登上军用卡车,每车四十人,站成四排,四角有四名解放军战士把守。当夜调动8万辆军 车,300万学生,在北京大街小巷穿行,指挥车、报话机忙碌调度。我们在卡车上度过一个寒夜,心情激动也不知疲劳。等到第二日早晨我们的卡车到达指定地 点,前后是长长的车队。十点,游行开始,八路军车并排徐徐通过天安门广场,接受天安门城楼上毛主席的检阅。十二点,我们乘的卡车进入天安门广场,广场是一 片红色海洋,几十万人挥动着红宝书(毛主席语录),唱着歌颂毛主席的革命歌曲,人声鼎沸,如雷贯耳。那狂热的场面胜过今日的追星族,是亘古未有,空前绝 后。那狂热的气氛,人处其中,不由全身沸腾。我远远望见毛泽东站在天安门城楼中央那魁梧的身影,频频向人流挥手,崇敬之心油然而生。我也随人们一路不断高 喊“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

到11月底,毛泽东共八次接见红卫兵1500万人。

 派性与武斗

 11月下旬,我从北京回到西安。这时中央要求各地学生停止串联,返回本地闹革命,走与工农相结合的道路。然而学生成了无头鸟,不听指挥继续在全国各地游荡兹事,又兴起徒步串联。

我作为教师,乖乖地听党的话,在学校无事可干,就约几位同事去西安北郊的黄河棉织厂。我们半天 随工人劳动,半天了解文化革命情况。造反的工人只是极少数,其中有过去受压抑不得志的希望报复一吐为快,有调皮捣蛋不好好劳动的借机看热闹图安逸,有野心 家阴谋家企图乱世出英雄。大部分工人照样上班劳动,起初看不惯造反者,后来见中央号召,学生支持,也就随大流参加造反派。造反派组织名称五花八门,也无组 织章程,只要参加其活动就属于一派。

1966年底,西安的保守派已经消失,纷纷打出造反旗号。工人造反派受到西安各大学的支持和控 制,西郊各工厂造反派“工联“依附于西工大、西电,铁路工人和东郊工厂造反派“工总司”依附于交大。这时学生领导小组内部产生分歧,李世英提出“造反不分 先后”,并批评“打砸抢万岁”等极左口号,西工大等诬之为“右倾”。学生领袖间的分歧很快蔓延扩大,造反派分裂为两派:交大派和西工大派。两派之间整日互 相攻击,昔日风雨同舟的革命战友今日反目成仇。派性这个怪物侵蚀了社会上每一个人,夫妻之间甚至有因派性而离婚的。

到1967年全国各地都出现互相对立的两派,文化大革命进入了派性斗争,社会混乱,工厂停工。 1月,毛泽东决定派解放军进驻大学、工厂实行“三支、两军(军管、军训)”然而没有几天解放军也陷入派性的泥潭,很难一碗水端平,稍不留意形成支持一派压 制一派,使矛盾更加激化。一个月后解放军撤离学校。

1月,上海造反派王洪文夺权成立上海革命委员会。毛泽东要求各地仿效成立由军队领导、地方革命干部和学生领袖三结合的革命委员会。

在成立陕西革命委员会时结合那位革命干部的问题上,西安两派意见对立。西工大派支持霍士廉,交大派激烈反对,争轮势不两立。

佳所在学校陕工大与交大相对,中间只隔一条大路,但是分属两派。两校都安装高音喇叭互相对骂, 陕工大骂交大为“狡老总”,交大骂陕工大为“傻瓜大”。我去陕工大找佳,她的一群女同学围着我“辩论”,挖苦嘲讽,无所不用其极,在我身上宣泄对交大的怨 气。我碍于佳的面子,强忍不敢发作,因而我也不敢再去陕工大。我和佳在兴庆公园的约会也因派性的观点分歧而常常不欢而散。

陕工大想出新招:“彭康原也是我们的校长(57-58年两校合一,59年分校),你们不斗!我 们斗”。陕工大召开批斗彭康大会,会场留出一块空地,“欢迎交大战友参加”。翌日交大召开更为激烈的批斗彭康大会,会后不知谁喊了一声:“拉彭康游街!” 一群学生高喊口号,推搡着彭康在校园内飞跑。彭康六十多岁,被弯腰罚站一个上午,已经精疲力竭,没跑儿步就跌到在地,两名学生上去,架着彭的两只胳膊,继 续飞跑,其实不是跑,而是在地上拖,一只鞋被拖的不知去向。这样游街一小时后,被架回住处,扔在床上,彭康已经奄奄一息。他被单独囚禁,没有家人照顾。待 到红卫兵送晚饭时发现,彭康已经死在床上。彭康这位老革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人们不禁发问,杀害他的凶手是到底谁?

7月20日发生武汉事件。中央文革小组成员王力,支持一排压制另一派,说群众组织“百万雄师” 是保守组织,想借机打倒陈再道。数万群众围攻东湖宾馆,抓住王力。当时毛泽东秘密到达武汉,就住在东湖宾馆的另一所别墅内,周恩来为了毛泽东的安全,立即 赶到武汉,安排毛泽东飞往上海。江青宣扬“文攻武卫”的口号。全国两派武斗升级,动用真枪实炮,血腥屠杀。

8月5日,西安工总司向陕西驻军示威,引发在大差市附近的“八五静坐”,持续五十多天。交大给于支持。毛泽东看了有关材料,批示:“李世英是个蛮子,不讲道理。”

8月下旬,西安西郊某工厂的工总司派受到围攻,消息传到大差市,工总司立即派几卡车战友去支 援,当卡车进入厂区,受到工联派的开枪伏击,死伤数人,其他人大部分是中学生,吓得报头鼠窜。从此西安进入持枪武斗,两派都去抢枪,西安有许多国防工厂, 军械库的枪支弹药被洗劫一空。

死者的几具尸体被运到大差市,无人认领。我的同事小崔出面,将尸体摆放在一所小学教室,自发的有人运来冰块,有人贴出挽联,有人拍照著文,参观者络绎不绝。这就是西安有名的《尸体展览》,一直传到国外,国际著名的几大报刊转载。以后追查这件事故的责任,小崔受到牵连。

67年夏,武斗流血事件全国到处发生。西安有西工大汽车爆炸事件、夜袭西安搪瓷厂事件,大街上 不时有送葬游行队伍,武斗队员荷枪实弹乘坐一辆辆卡车呼啸而过,高音喇叭的吼叫声昼夜不停,流言四起,人心惶惶。我们普通人开初对文化革命的热情已经烟消 云散,转而成为对时局的深深忧虑。

这年8月27日,我和佳结婚,婚礼简单而仓促。婚后第三天,佳去学校被阻拦,不准回家 ,每人发一支枪,昼夜守卫学校,传言某某组织要围攻、洗劫陕工大。我不见佳回来,心急如焚,骑车到陕工大校门口远处观望,校门戒备森严,围墙上站满持枪的 学生,校内枪声不断。几天后没有发现一个“敌人”,反而自己开枪误伤了自己,学校这才取消警戒,新娘子准许回家了。

67年7-9月,毛泽东视察大江南北,说“形势大好”(?!),又说“干部大部分是好的,要团 结大多数”。本年各省市陆续成立革命委员会,各单位也成立革委会。造反派头头进入各级革委会,李世英成为陕西省革命委员会副主任。10月,中央通知要求 大、中、小学复课闹革命,然而大学内一片混乱,大学生在社会上闯荡,无心上课。只有一些小学开始上课。

派性与武斗一直延续到68年底。我在派性斗争中还遭遇过一次惊险经历。1968年夏,学校清理 阶级队伍,委派我去西郊某职工业余大学,找一姓张的教师了解一些情况。张原来是交大的教师,后来调动到现在的学校教书。前一天我给张打电话预约。西郊是另 一派的天下,有人叮咛我要多加小心。翌日上午我骑自行车到达该校,找到张某,坐下,倒茶,刚寒暄两句,突然一伙人推门而入,气势汹汹,不顾张的解释,将我 强行带走,转入另一楼五层的一间屋内。对我进行全身搜查,将眼镜、手表、证件一律拿走。塞给我纸和笔,让我老实交待。一群人围着我,谩骂攻击。大楼对面是 一个工厂,空中传来阵阵哀乐声。这群人说,这是为武斗而牺牲的“烈士”开追悼会,你如果不老实,就将你拿到追悼会上去做“祭品”。他们进进出出如临大敌, 面对这些人性扭曲的暴徒,没有道理可讲,我静默,不求饶,以示抗议。直到中午饭时,一个带头的进来,揪我的头发,打我的耳光,又在地上捡起一块木板,打我 的脸。折腾一会儿后,他们在我的胸前挂一个牌子,写着“交老总,滚回去!”一群人拿着棍棒押着我,走上大路,路上行人围着观看。他们怕影响不好,这才释放 了我。我骑上自行车,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回到家中,佳怀孕正准备临产,听到我的经历,唏嘘不已。傍晚,交大几个同事慌慌张张来到我家。原来我被押走后, 张某也不知道我的去向,他悄悄让一个朋友立即去交大报告,“一位交大教师被人绑架,下落不明”。交大革委会将这情况反映到陕西军区,让协助查找。教研室同 事到我家想说明情况,安定人心。现在见到我平安归来,大家才放下心来。

1967年冬,社会流传有“红色恐怖队”、“五湖四海”等流氓组织,抢劫行凶,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吓得人心惶惶。街巷居民自发组织起来,晚上巡逻察访。折腾月余未见异常,人们才放松了。这一年食品虽然都凭票供应,但是供应基本正常,人们衣食温饱未受多大影响。

学校斗批改

1968年4月,1966届大学毕业生分配工作,当时造反派掌权,佳出身地主,只能分配到条件最差的地方,结果分到河南巩县一个正在筹建的化工厂。此后1967届大学毕业生也离校。

1968年7月,毛泽东命令工人宣传队进驻大学,所谓“掺砂子”,打破知识分子独霸的一统天 下。人民日报发表姚文元文章《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毛泽东还将外国人赠送给他的芒果转赠个首都工宣队。首都工宣队又将这些芒果分送各个大城市的工宣 队。当这一只芒果到达西安时,身价倍增,西安车站和大街上数十万工人敲锣打鼓的欢迎,并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那场面比一千多年前长安街上的迎佛骨场面壮 观多了。

文化革命开初,大中学生吃香,被誉为革命小将、红卫兵、左派,毛泽东接见、支持,利用他们的年轻幼稚、单纯热情,打开了文化革命的局面。而现在学生闹派性,是“蛮子”,不听使唤,于是又抬出工人阶级“必须领导一切”。工人受宠若惊,欢呼雀跃,要登上历史舞台。

工宣队进校,开始了大学的斗批改,清理阶级队伍。我们物理教研室来了三位发电厂老工人,他们朴实,文化水平低,不了解高等学府的复杂性,难于驾驭,真正的领导还是原来的文革小组,教研室文革小组成员是造反最早的龚、出身贫下中农的刘和“革命干部”吴百诗。

吴百诗五十年代初毕业于上海交大,党员,留校讲授理论力学。他教学有方,很受学生欢迎。58年 交大成立工程物理系,任命吴百诗为系主任。他年轻有为,提升很快,认为是党培养的新一代红色知识分子。我在工程物理系当学生时,吴百诗给我们讲授核物理, 是我很崇敬的一位老师。61年曾以专家身份赴苏联杜布纳联合核子研究所工作。63年回国后到物理教研室当主任。我和吴百诗,原来是师生关系,现在成了同 事。

在吴百诗能否参加文革领导小组,群众意见发生分歧。我根据毛泽东思想,分析认为,吴百诗属于资 产阶级知识分子而不是革命干部,“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统治我们学校的现象再也不能继续下去了”。我想象的革命干部是经过革命战争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人。于 是我写了一张大字报,标题是《是革命干部?还是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某日早晨贴在教研室大楼内的墙壁上。这张大字报引起的轰动和后果是我始料未及的。不仅 在教研室引起议论,有人说这是一颗重磅炸弹,击中要害。当天上午有人将这张大字报重新抄写贴到校园里的显著位置,引起广大教师干部的关注。校广播台的记者 来采访我,该大字报又在广播台播放。工宣队决定对吴百诗隔离审查,抄家,批斗。工程物理系也拉吴百诗去批斗。我得意的同时又感到不安,我的一张大字报使吴 百诗变成“敌人”,遭受批斗,并非我的原意。这事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然而常萦绕在我的心中,感到深深的歉疚。

经过改组的文革小组,增加了一个出身贫农的叶。斗争对象有走资派(党支部书记、教研室主任)、 反动学术权威(知名老教授)、右派分子。文化革命开始到现在,学生都到社会上去造反,这些人无人过问,逍遥自由了一年多,今日轮到他们受批挨斗了。这些人 被关入牛棚,不准回家,每日检查交待罪行。继续深挖又发现一些“敌人“:有人与海外亲属通信,被查有污蔑社会主义的言词;有人是漏划右派;还有一位老教师 解放前在上海交大入党,解放时在上海敌伪档案中发现一人姓名与他相同,因而就怀疑它是暗藏的特务,现在被当作真特务批斗。

教研室文革领导小组和专案组在工宣队的领导下,决定批斗的对象和批斗会议的安排,我与其他青年 教师作为外围的积极分子,中老年教师是随大流的群众。对每一个“牛鬼蛇神”,轮流召开批斗会。会上大家发言踊跃,知识分子能说会道,语言犀利,慷慨激昂, 批判深刻,上纲上线。那个时期,大家模仿报刊上的批判文章,学会一套假大空的时兴语言、激烈言辞,以备发言使用。教研室原来人多心不齐,历次运动互相揭发 批判,积怨很深,知识分子又有文人相轻互不服气的恶习。文化革命中的批斗,有人相信毛泽东的革命理论,有人借机报复,有人幸灾乐祸,大部分人随大流以求自 保。批判会上,有多少是真心话,多少是应付语,真假难辨。

我们教研室共有78人,已经揪出20名“牛鬼蛇神”。工宣队在教研室会上威胁说“你们有问题要 早日老实交待,看谁要当这第21名”。中老年教师吓得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1968年夏、秋,阴沉恐惧笼罩着交大校园。校内不时传来教职工自杀的噩 耗,某系一对中年夫妻及一个小孩在卫生间煤气中毒全家自杀身亡;某老年教师在公路上撞车自杀致残;数学教研室一中年教师,为人老实无人批评,突然跳楼,未 亡而精神分裂;一位老干部正准备“三结合”进入校革委会领导班子,突然在兴庆公园上吊身亡。1968年交大三千多名教职员工中,自杀的就有十三人。

 文化革命时期,由于毛泽东的赞许,林彪、江青一伙的极端吹捧,对毛泽东的个人迷信达到登峰造极。

工宣队进校,带来的另一活动是大搞“忠字化”。每个会议室、办公室的正面墙上,要挂毛主席像 (画像、绣像、剪纸),两旁是对联,四周配以花环、“忠”字剪纸,装饰的像庙宇或教堂里的神坛。每天早晨八点,上班的第一件事是“五首先”。大家面对毛主 席像,肃然起立,手举红宝书,由一人带领大声朗诵:“首先敬祝我们心中的红太阳,我们最最伟大的领袖、伟大的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毛主席万寿无疆!” 大家齐喊:“万寿无疆!万寿无疆!”(领)“敬祝我们的林副主席,身体健康!”(合)“永远健康!永远健康!”接下来向毛主席像三鞠躬。接着齐唱《大海航 行靠舵手》,然后朗诵几段毛主席语录。仪式完毕,坐下,开始每日一小时的“天天读”。

工宣队又带来“忠字舞”,每日下午,大家围在空地上,唱着语录歌,跳着集体舞,权当休息娱乐,苦中求乐。

另一个热潮是修建毛泽东塑像。西工大派在西安新城广场修建一座毛主席全身塑像,交大派在车站广 场又修建一座更高的毛主席塑像。大学及较大工厂在门前广场都修建了毛主席塑像。一个单位如果分为两派,在修塑像上也要打派仗,一派修一个塑像,另一派要在 该塑像前面又建一个更大的塑像。城市中毛主席塑像林立。到了七十年代,这些塑像大部分被坼除,现在个别大学门前还保留有毛泽东塑像。除了塑像外,大街上、 校园里到处是毛主席的语录牌和标语口号,如同现在的广告牌一样泛滥。

那年代,毛泽东的话是最高指示,要绝对服从,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人们讲话、写文 章都要引用大量毛主席语录,这成为一种时尚。就是两派互相攻击,骂仗,也是引用毛主席语录。毛泽东思想、毛主席指示被简单化、庸俗化到处滥用,人们已经没 有自己的真正思想,盲从于毛泽东的最高指示。右派分子不断挨批,在强大的政治压力下,为了早日摆脱“右派帽子”这个沉重的紧箍咒,整日检察,真的以为“我 有罪!我要认真改造,从新做人。”

1968年10月,毛泽东指示,广大干部下放劳动,走“五七”道路。北京各大学、科研单位、机关都在外地农村建立五七干校,将大批闲置干部下放劳动。西安交大没有建五七干校,只是到69年冬,下放到陕南山区劳动接受“再教育”几个月。

1968年10月31日,中共中央八届十二中全会闭幕,强行给刘少奇戴上“叛徒、内奸、工贼” 的帽子,并永远开除出党。据说中央委员只有一人(一位女老革命)举手反对。当时刘少奇不在会场,不让他辩白。刘少奇被关押在开封,受到残酷折磨。1969 年11月12日刘少奇死去,终年71岁。

这一年,各地革命委员会全部成立。中央下发通知要求 “抓革命,促生产“,制止武斗,但是收效甚微。大批中学生还在社会上游手好闲,寻衅兹事。这年12月,毛泽东大手一挥说:“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知识青年 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全国掀起上山下乡的高潮。一千多万中学生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有的兴高采烈,有的随大流,有的无可奈何,都纷纷 下乡落户。户口离开城市再想回来就难了,一下就是八年,直到1976年文化革命结束,知识青年才全部返城。我的三个妹妹,都赶上上山下乡,失去了上大学的 机会。

回想文化革命开初,毛泽东鼓动中学生造反,中学生被誉为革命小将、红卫兵。现在中学生在城市不上课,没事干,惹麻烦,一下又变成了知识分子,要下乡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来改造自己。中学生上山下乡,虽然受苦,但是也有好处,能了解社会,磨炼意志。

1969年

1969年1月,中央发出通知,强调清理阶级队伍要注意政策,严禁逼供信,“对犯错误的好人, 要多做教育工作,在他们有了觉悟时,要及时解放他们。”根据中央指示,我们觉得教研室被揪出的“牛鬼蛇神”,也找不到确凿的“罪证”,其实就是好人,因而 停止了批斗,有的解放,有的挂起。

1969年4月,中共召开第九次代表大会,林彪作为毛泽东的接班人被写入党章。

6月,中央发出指示,对毛主席不要搞“忠字化”,不要搞“早请示,晚汇报”。这些形式化的东西人们早已经讨厌,趁着中央指示,“忠字化”烟消云散,只留下一些残破的标语。

这年3月在黑龙江中苏边界发生了珍宝岛事件,中苏关系更趋紧张。毛泽东发出“深挖洞,广积粮”,“备战、备荒、为人民”的指示,不知是真的要打仗,还是故弄玄虚。城市里紧张起来,挖防空工事,疏散人口,搞防空演习。

我的岳父早年公派留学日本,回国后曾在富平创办立诚中学,任校长,倡导新思想,支持学生抗日救 国,习仲勋是他的学生。解放后土改时划为地主,1955年经习仲勋介绍,安排在西安文史馆工作,家亦从华阴迁到西安。1965年,城市社教,又因习仲勋的 问题而受到株连,失去工职。文化革命初被红卫兵抄家,拉去游街、打扫街道。1969年城市下放人口,龙渠堡街巷工作组找不到下放对象,便看中岳父是地主, 被逼下放合阳农村。一家五口,三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在农村没有劳动力,缺吃少穿,贫病交加。1973-1974年,岳父母相继在农村 去世。十年浩劫结束,1979年平反昭雪,娘和两个弟妹才又回到西安。

我69年9月亦到陕南山区劳动接受再教育,小东一岁寄放在一位保姆家。1970年一个偶然的机会,我离开了西安交大,调动到巩县,在中学教书。

                 (本文转载自《海棠树的博客》http://sunxjl.blog.163.com/blog/static/873013720077132429343/

所有跟帖: 

主角70年从西安大学老师转到县城中学教书总有些原因。 -数字证- 给 数字证 发送悄悄话 (0 bytes) () 07/14/2013 postreply 17:21:12

请您先登陆,再发跟帖!

发现Adblock插件

如要继续浏览
请支持本站 请务必在本站关闭/移除任何Adblock

关闭Adblock后 请点击

请参考如何关闭Adblock/Adblock plus

安装Adblock plus用户请点击浏览器图标
选择“Disable on www.wenxuecity.com”

安装Adblock用户请点击图标
选择“don't run on pages on this doma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