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军旅作家李占恒2021-02-02
2009年我们又回到珍宝岛,参加四十周年纪念活动。老孙继续说他的参战经历...
每次上珍宝岛,都要登209高地远眺珍宝岛。它可太像元宝了,冬天像银元宝,秋天像金元宝,看也看不够。但不是每一次都能看到它,当雾锁大江的时候,便看不到它的身影。
珍宝岛在乌苏里江主航道中心线我方一侧,自古以来就是中国领土,2005年6月中俄国界东段划界问题得以解决,珍宝岛毫无争议地划定为中国领土。
珍宝岛,很小,是时只有0.74平方公里;由于江水的冲刷,现在只有0.6618平方公里了。不过,大家不必担心,它不会再小了,因为人们已经为它做了护岸工程。
孙玉国于1966年到公司亮子边防站任副指导员、代理站长,经历了与苏联边防军人说理斗争——捧打车撞——开枪动武的全过程。
——我那个站53个人,3个步兵班,1个骑兵班。5匹军马,全是从内蒙运来的生荒子马,最重的武器是轻机枪。巡逻以步行为主、时而骑马、时而摇舢板,很少乘巡逻艇巡逻。那时候生活十分艰苦,餐桌上几乎天天是高梁米、白菜汤。搞副业补贴伙食,我们打军马的主意——编制内的军马有伙食费,草甸子有上等的青饲料,花钱买,不如自己打,省下军马的伙食费,补助战士伙食费。草甸子里蚊子多,战士割草,头上戴防蚊帽,脖子上围毛巾,身上穿雨衣,脚脖子、小腿肚套上胶皮靴——不给蚊子留一丝缝隙,但是有一样不好解决,解大手……蚊子咬得战士不敢蹲在草棵里拉屎,但不能不拉,战士想出许多招儿,有一招儿是爬到树上,骑树桠解大手,名符其实的高招。
和平时期的珍宝岛生活,老孙只过了一年零八个月。
1967年11月开始,我公司亮子边防站与苏联边防军全线发生冲突。
——公司亮子,与汉语“公司”没有任何关系,公司亮子是赫哲语的音意,意思是“打仗的地方”。应了这个地名,“中苏之仗”真的打起来——1967年11月23日边防站医助杨喜臣带队去卡脖子岛巡逻,遭遇苏联边防军人阻拦,首开两军冲突纪录,从那以后,每当我方巡逻,苏方必加阻拦,并且以我3倍以上的兵力与我对峙……他们每次干涉我巡逻都带着棒子,我们不拿棒子,我们手擎《毛主席语录本》,兜揣《俄语战场喊话》,面对入侵的苏联边防军,背上一段“反动派都是纸老虎”,然后,对他们进行“战场喊话”,现在我还会说一句俄语的战场喊话:“珍宝岛是中国的领土,你们乌别拉依吉希(滚回去)!”,双方吵到高潮的时候,他们抡棒子打我们,我们脱下脚上的滑雪板,与他们对打……我们形容这种交手的方式,是“背着现代武器,打着原始战争”。我想强调,冲突初期,苏方也是掌握着分寸的,没到动枪的时候,他们只挥动棒子。
——冲突逐渐升级,从1967年1月到1969年2月,在两年多时间里,苏联边防部队入侵珍宝岛16次;1968年年末至1969年初的冰冻季节,苏联边防军频频越过乌苏里主航道,侵入珍宝岛,阻止我小分队巡逻。他们是有备而来,带着电影摄影机、照相机登岛,拍回去如何剪辑就是他们的事情了,我们尽量克制、克制、再克制,不被他们抓到口矢,直到打伤我们的战士,向我人员、车辆开枪,我们还是保持克制态度,仅开打前的20几天时间里(2月6日到25日)我们与他们就发生5次摩擦,25日,他们扬言,如果我们再登岛巡逻,他们就向我们开枪!
自卫还击势在必行——
沈阳军区副司令员肖全夫携作战方案赴北京请缨;
中央军委、总部批准了沈阳军区的作战方案;
肖全夫向虎饶前线下达作战命令!
以黑龙江省军区副司令员安怀、合江军分区司令员李清正为首的首长进入了指挥位置;
饶河前指召开作战会议,沙盘推演,布置作战任务;
孙玉国与增援部队的连以上干部由饶河返回公司亮子,立刻带领部队进入战前训练。
——对于增援部队来说,由于打的是伏击战,需要潜伏8到12小时,严寒气候长时间潜伏,防冻成了头等问题;潜伏结束发起还击是不是还有战斗力?又是一个问题。部队进行适应性训练,由雪地潜伏2个小时开始,逐渐延长到4个小时,8个小时,12个小时……根据暴露的问题,研究细节,如鞋子大小问题、鞋垫干湿问题、伪装问题、咳嗽问题、打盹问题、零下40度枪能不能打响的问题,以及打起来,岛上一片白雪,迷失方向问题……不怕发现问题,就怕发现不了问题,发现了,想招儿,一个个都解决了。
——如何诱敌进伏击圈?我们设想了三种情况,一他们来了,上钩了;二他们不来,不上钩;三来了,又折返回去了——就是说鱼儿咬了钩(诱饵),又吐出去了——第一、二种情况好办,第三种情况难处理。我的办法是,增派巡逻队中的干部比例,18人的巡逻队,派3名干部,我、副指导员徐连文、排长张文;增加战斗骨干;我向参加巡逻的干部战士下了死命令,只要他们上来,就不能叫他们下去,如果出现诱饵挣脱的情况,一个干部给我拖住一个,死不撒手——将来犯之敌歼灭在我国的领土上!让我们的潜伏部队打得有理有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