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说奇葩部门“保卫科”

稍微大一点的国营厂矿都有这个部门。那个时候，在街上闲逛的人都几乎没有，人人都在忙着上班，虽然也有“某青工疯狂盗窃国家财产，获利一百余元”这样的大案要案，但也用不到整个科室这么大的编制。实际上保卫科的职能是对内为主。

厂子大了，总是有那么几个刺儿头，或者是油盐不进的赖皮，要么瞪眼睛耍混横，要么嬉皮笑脸耍无赖。领导去做思想工作，千言万语也不管用。职工都是终身制，进了厂就不能开除，也没有扣工资之说，也没有奖金可扣，所以书记主任的最后一招就是大喝一声：“是不是想进保卫科？”这时保卫科的就响应一声，走上前来。就像在电影里,有个家伙一听南霸天喊“老幺”，就点头哈腰走过来，但对别人总是横眉立目的，到了危急关头，还冲在敢死队前排拿两把枪很认真地打。后来有一个阶段时兴给保卫科工作的人起“老幺”的外号。总之保卫科是党委的直属亲信，骨干大多是复员转业的年轻党员，王洪文就是其中一个。

保卫科的名声不怎么好，首先因为是辅助部门，不挣钱光花钱。别人在工作，保卫科的人却总是在溜溜达达，给人不好的印象。另外除骨干力量外，普通成员是下面车间推荐而来。没有哪个车间主任班组长会把自己勤劳肯干的手下推荐上去，而是尽量把那些游手好闲不学技术的，或者头脑不灵光怎么也学不会的都送出去。但是保卫科的影响力却很大。保卫人员上下班要站在门口，还要四处巡逻，起码在大家面前混个脸熟，另外年轻辈分低，交往时对别人压力小。保卫人员也没有生产任务的压力，空闲时间大把。保卫科要二十四小时开门，还有个小火炉随时烧开水热饭，还是唯一可以上班时间支起象棋摊子的地方，大家公然聚成一团几团，喝茶聊天传闲话，基本上是个闲人聚集老少咸宜的公共场所，虽然理发室卫生室也有类似的功能，但人家要下班关门的，不像保卫科那样门庭若市。这样保卫科组织造反派，组织游行，就比其他车间科室容易的多。好比王胡或者假洋鬼子在门外喊造反，百无聊赖的阿Q会欣然加入，要是举人老爷亲自来了，阿Q反而不敢出门。

更重要的是，保卫科通过去派出所帮忙，能把触角伸到全市各处。因为都是年轻的乌合之众，为免饱暖生闲事，各保卫科有派人员去基层派出所帮忙的任务，要分出一部分人，或临时或长期，协助民警工作，还要轮班。所以这些人之间的交往要远比普通工人多，算是一起扛过枪的，可以说是自成网络。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可以影响到全市范围。所以王洪文们倒得意了许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