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往事（五）开办家塾，教育孙辈

从二十世纪第一个十年起，曾祖父的孙儿们相继出生了。

 

湘西余氏曾祖母生的儿子（我爷爷，“庆”字辈老大）结婚后，生养的孩子中，只有一个大排行为老五的儿子长大成人，是 “泽” 字辈中最大的孩子，成了曾祖父的长孙，他就是我的父亲。

 

江西籍曾祖母的 4个儿子，我爷爷的同父异母弟弟们，一共给我的曾祖父添了十多个孙子孙女，男多女少。他们是我的堂叔和堂姑。连续两代，G 家人丁兴旺，男丁尤旺。

 

大概是曾祖父的意思吧，他的 5 个儿子的下一代，分别按   “金”、“水”、“木”、“火”、“土”边旁选字，给各家的孩子取名。各家孩子有多有少，倒也是五行齐全。

 

母亲说，吸取儿子一辈的教训，曾祖父很重视孙儿一辈的教育。他为孙儿们办起家塾，聘请好的塾师来教他们读书、写字、作文。即便如此，也不是每一个孩子都喜欢读书。六叔就跟我说过，他们几个常常偷跑出去抓蛐蛐，老师也管不了。只有我父亲比较沉静，读书最用功，字也写得最好。

 

父亲七、八岁的时候，曾祖父就让他给家乡小县城民众写对联。每年快到过年的时侯，曾祖父就让人摆好桌子，备好毛笔、纸砚，让他的长孙当街给人写对联，谁要就送给谁。在家乡小城，当年父亲有“神童”之誉，有些旧时秀才也喜欢和他谈诗说文。家塾出来后，年事已高的曾祖父又送父亲去长沙岳云中学（当时，校址在长沙经武门荷花池）读书，可能比较接近现代教育了。

 

母亲说过，父亲去外地求学（我不记得是去长沙读中学，还是后来去北平读大学了），曾受到湘西王陈渠珍的资助。她说，这位主政湘西很多年的湘西王一向很支持湘西子弟外出求学上进。晚些时候，我又知道凤凰籍的著名文学家沈从文、著名画家黄永玉等，也都得到过陈渠珍的支持和资助。

 

后来，二爷家的七叔、九叔和三爷家的十一叔也先后上了大学，十叔上了黄埔军校第十二期。

 

我的堂叔，从六叔、七叔、。。。直到十二叔、十三叔，还有几位堂姑姑。他们十多个堂兄弟姐妹，年龄相差不少，十一叔比我父亲小十岁还多；年龄最小的两位，焕叔和尧叔（我们叫他“冬老”），是和我姐姐差不多的时候出生的。冬老是现在唯一还在世的长辈，算起来，应该是 90岁上下了。

 

除七叔以外，我见过所有别的叔叔，都是在记事以后。

 

十一、二岁回老家两三年，见到六叔、八叔，和焕叔、尧叔下过象棋，还赢了他们。嘿，那咱不是北平来的吗。那时侯，六叔常酗酒；八叔还在做生意，焕叔身体不好；我读高小时，尧叔读高中，后来他入伍了。我见证了焕叔结婚、尧叔订婚（后来这桩婚姻未成）和参军。那一次，还见到了来我们老家接三姑回自己家乡的三姑父。70年代回老家时，和焕叔在一张床上睡过一夜。

 

二爷家的八叔是曾祖父众多孙子中唯一经商的，大概从三十年代就开始了。他做的还是和曾祖父当年差不多的生意，也收购桐油、猪鬃等土产，也随船跑常德卖货进货，但是，生意规模比曾祖父时小了很多，无法相比。八叔的商店主要卖布，也卖些其他货物。他比较胆小怕事，但对卖货的农民和买布、买东西的顾客确实很好，多少得了乃祖真经。

 

曾祖父当年有两处商铺。一处大的商铺在县城中心，分家时分给了老二和老五两家。后来他们把大的商铺租给别人，内部改装后做了银行，很长时间里是这个县的唯一一家银行，我在老家的时候随他们进去玩过。小的一处商铺分给老大（我爷爷）和老三两家，八叔就是借用这处商铺开店做生意。店里原有两个大柜台，他只用了其中一个，另一个柜台有时租给别的商家。

 

早前，在北平的时候，生病的九叔曾经在我家住过几年。他本来在北大读书，重病退学后，就住我家，他后来结局不好。1947年，我随母亲从北平到南京，在那里见到了十叔。从南京回老家经过常德时，见到了十一叔和三姑，三姑是十叔和十一叔的亲妹妹，都是三爷的孩子。后来，十叔死于非命，三姑父结局也不好。建国后，十一叔长住长沙，见过多次。

 

唯一没见过的是七叔。听家人说，七叔身材高大，解放前在四川大学读书，参加过学运。建国初期，在国家排球队当过裁判。

 

曾祖父生前见到了他所有的孙子孙女。还看到了长孙结婚，出身读书人家的长孙媳妇也知书识理。他至少见到了一个重孙女（我姐姐），也可算是四世同堂了。

 

说起姐姐出生，母亲还记得一件当年令她颇感不平的事情。她说，“原来说得好好的，（你曾祖父母的）第一个重孙出生时，要放鞭炮庆贺的。等孩子出生了，说是女孩，又不放鞭炮了”。年轻的母亲不高兴了，“女孩怎么啦？生女孩为啥就不能庆贺了？” 到底是新女性了，主张男女平权。不过，当时怕也只能在心里嘀咕一下。

 

 

所有跟帖： 

• 记得沈从文在军队中当过文书，不知是否这位陈渠珍的军队 --hutu-- ♂ (0 bytes) () 01/18/2017 postreply 17:06:27

• 谢谢读帖。对，沈从文就是在这个陈渠珍的军队中当过文书。后来沈想去读书了，陈也支持，资助路费，并答应承担全部学费。 -nov2016- ♂ (0 bytes) () 01/18/2017 postreply 22:03: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