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大革命距今已有五十年了。文革时发生过大量荒唐事,下面不过是其中六则。
于光远无票坐喷气式飞机
于光远是大陆著名学者,在经济学、哲学、社会学及教育学方面著述甚丰。文化大革命前,于光远任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副主任,文革一开始他就成了「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被批斗。官位比他高的大走资派是用专车押着去批斗的,官位比他低的小走资派则在本单位被批斗。于光远是个不大不小的走资派,不少单位都要批斗他,却又不派车来押他,倒要他自己骑了自行车前往批斗会场。
一次,于光远奉命前往政法学院接受批斗。那时已有派别出现,一派斗走资派时,为了防备对立一派捣乱,进场都要凭票。于光远一到那里,就被守门的人拦住了。
守﹕「你的票呢?」
于:「我不知道要票,也没有人给我票。」
守﹕「没有票就不能进去!」
于﹕「别人没有票不能进,我没有票可还是要进去。」
守﹕「你这个人真不讲理!这个会没有你,难道还开不成吗?」
于﹕「你说对了。没有我,这会就是开不成。你说今天开的是什幺么会?」
守﹕「批斗会。」
于﹕「批斗谁呀?」
守﹕「于光远呀!」
于﹕「我就是于光远。没有我,这个会开得成吗?」
守门人将信将疑,叫来了组织批斗会的人才「验明正身」。文化大革命以来,于光远被批得灰溜溜抬不起头来,没想到在这里出了一口气。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谁知刚进会场,三条大汉就把他押上了台。左右的大汉把他的手臂往后尽量抬起,中间的那个大汉则使劲把他的头往下按。这形状有点像前苏联制造的后掠翼的米格战斗机,所以在文革时被称为「坐喷气式飞机」。
冷弹和热弹
文革期间,中共同前苏联在乌苏里江上一个名叫珍宝岛的小岛上真刀真枪地干了一仗,胜负如何当然各有说词。笔者当时在一个偏僻小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洗耳恭听了大队书记传达的上级精神。其中最精彩的莫过于下面这个情节了。书记绘形绘色地说:「有一天,苏修派了几十辆坦克来进攻我们,可是被乌苏里江水挡住了。苏修发了一颗冷弹,马上把江水冻了起来。但他们高兴得太早,坦克刚开到江中心,我们解放军发了一颗热弹,一下子把冰都给融化了,苏修的几十辆坦克连人带车全沉到乌苏里江底喂了王八。」笔者听了这样的天方夜谭忍不住想笑,但忍不住也得忍,这可是「立场问题」!
毛老爹真能生
毛泽东的名声,在文革那时候可说是如雷贯耳了。但在某省的一个深山沟里,有些农民硬是不知道毛是何许人,也没有见过毛的画像。
某年,山沟里来了七八个知识青年「插队落户」。他们一到住地,便在各人床头挂上毛的相片。第二天,一个老贫农来看热闹。他发现每个知识青年的床头都挂着一模一样的相片,大为惊讶,便问这人姓甚名谁。知青们当然更为惊讶﹕普天之下,居然还有人不认识伟大领袖的,但仍告知是「毛主席」。老农随后在山沟里逢人便说﹕「那个姓毛的老爹真行,生了这么多娃儿,床头都挂着他的相片。」
火葬场形势大好
文革时的文风,上起中共党报,下至基层的布告,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连腔调都差不多是一样的。这样的文章看得多了,倒也见怪不怪了。不过某地火葬场的布告,却令人毛骨悚然。
以下是此布告的起头一段:「在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英明领导下,在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的光辉照耀下,在毛主席革命路线的正确指引下,全国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形势一片大好,并且越来越好。我们XX火葬场同全省和全县一样,革命和生产的形势也是一片大好。今年一至十月共火化尸体XX具,比去年同期增长了百分之XX。」
这样的布告,大概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巴黎公社没学大寨
巴黎公社1871年时成立于法国巴黎,只存在了短短的71天,却被共产主义的老祖宗马克思称之为世界上第一个无产阶级政权。文革时的1971年,正值巴黎公社100周年,中共最重要的两报一刊(「人民日报」、「解放军报」、「红旗」杂志)特地发表社论:「巴黎公社的精神是永存的」。社论一出,全国都得学习,连文盲半文盲的农民也不能例外。
那年月的中国农村,乡和村都被撤消,统统改称公社和大队。队长在上面结结巴巴地念那篇社论,农民在下面听得胡里胡涂,有人就问﹕「这巴黎公社是哪个省的?」队长答不上来,不免恼火,就高声说:「别管它是哪个省的。反正我告诉你,不管哪个省的公社都要学大寨。巴黎公社失败了,就是因为他们没有好好听毛主席的话,没有好好学大寨!」
按,大寨公社位于山西省昔阳县,是毛泽东树立的农业先进典型,他指令全国的公社都要学习大寨,不过毛却没有说过巴黎公社也要学大寨。
毛主席教导的﹕又亏了
毛泽东的话在文化大革命时是「最高指示」,所谓「字字句句是真理」、「一句顶一万句」的。文革登峰造极那阵子,人们开口必先称「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引用毛语录是拉大旗作虎皮,或者为了支持自己的观点,或者为了攻击对方。毛说过的话多矣,相互矛盾的也不少,辩论双方各取所需,以毛之矛攻毛之盾,当时称之为打「语录仗」。
讲话不引用毛语录不行,引了毛语录跟讲的话没关系也不行。于是人们只好千方百计地在毛的著作中找根据。「北京文学」曾经披露一件真事。解放军某连队的食堂出现了赤字,管伙食的司务长向全连官兵报告。他说﹕「伟大领袖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咳,又亏了!」下面我向大家报告伙食账目。」政治指导员顿时跳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毛主席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最高指示!」司务长胸有成竹地说﹕「请大家打开毛泽东选集第一卷第一篇﹕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司务长接着念道:「毛主席他老人家说,小资产阶级……发财观念极重,对赵公元帅礼拜最勤……他们每逢年底结帐一次,就吃惊一次,说﹕咳,又亏了!」司务长理直气壮地问﹕「这难道不是毛主席的最高指示吗?」
司务长把毛的著作活学活用到如此程度,全连上下无不瞠目结舌,指导员更是哭笑不得。
(图片取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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