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国之前，我一直是按部就班学习，工作，再学习，又工作。我的经历有点特殊，中学毕业给分到厂办技工学校，二年制。上课学习和车间劳动时间基本对半，第一年每月15元，第二年18元，毕业后进工厂当“资深”学徒工，每月工资23元，还有5元奖金，一年后出徒满师，终于拿到了36元工资，奖金基本不变。这些钱当然比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好些。我妈要帮我存一些将来娶媳妇，我一听差点没笑出来，说咱不娶媳妇这钱就不用存了吧？这是1975年底的事。三年后1978年我上大学了，工资收入归零。由于父母保证大力支持，在学校填写助学金申请报告上，忘了怎么填的，反正一分钱没有。住校，每月吃饭大概记得是15元，全由父母支付。我家那时有兄弟三个读书，我和弟弟都不带工资，今日想来，父母养育之恩永远不忘。
好不容易大学毕业，工资59元5毛，因为是机关学校，比一般的58元多一点点。这个时候，我已经懂得要娶媳妇了，可惜太晚了。单位是清水衙门，几乎没有外快，最多过年过节分点鸡鸭鱼肉。那时真是“做梦都想发财”，可周围没有人愿意经商做买卖的，只有一位同事去深圳投奔他舅舅去了，一时三刻也没听到大发展的消息。
太太的工资和我一样，有了孩子后，这钱就大大的不够。记得我当年最奢侈的一笔开销就是买了一套中文版《简明大不列颠百科全书》，一个月的工资，至今仍静静的躺在上海家中书柜里。
天赐良机，我有一个去日本“留学”打工的机会。从来没有学过日语，突击3个星期，知道平假名和片假名的区别后就离开上海，坐鉴真轮到神户。一直到三个月后，才知道发音Ko-be的就是神户。
下船到朋友家已是傍晚，朋友赶着去打工。等到晚上11点多回来，告诉我明天你有地方干活了。厨房洗碗，下午4点到晚上11点，管一顿饭。然后就开始这难忘的日本生活。早上起来去语言学校学习日语，学校在大阪，坐车单程约一小时。餐馆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同时大约可有500人进餐。80年代日本经济腾飞，泡沫越来越大，但还没有破的时候，到处需要人，哪怕你不会讲日语。
稍微比划一下，我就掌握洗碗机的操作，然后就是千百次的机械重复，一天洗的盆子餐具，比我一辈子在家洗的都多。这日本人吃东西特讲究，各种餐具也多，我有时想他们不是吃菜，是看盆子。
和日本人倒是同工同酬，起薪每小时700日元，每天4900元，一周6天，不用交税。这样每月大约有13万不到一点，当时值美金1000出头。每月刨去各种费用，至少还剩500。当时我的感觉是发大财了。我出国前工资加奖金大概是80元人民币，11美元！
500比11，这不是开玩笑？从此我过上了“幸福”的日子。后来回上海申请到美国念书，幻想捞更多的钱。去领事馆签证，那位领事一看护照记录，幽幽的问了一句：在日本赚了不少钱吧？盖章把护照递回来，214-b.
都是钱惹得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