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状元之才

兄长—状元之才

 

兄长比我大一岁半，我总觉得他是抱来的，一是我家族不太可能出这么聪明的人，二是他没有家族招牌式的招风耳。听父母亲说，兄长一岁时，和父母亲乘火车去亲戚家，一商人看我哥眉清目秀，出价一千领养。那时一千是个天文数字，在农村可以盖一幢两层楼的房子。兄长也曾笑称，被领养了好啊，他就可以好吃好喝，大展宏图了。

 

我哥读书的时候，好歹拿了我小叔的书包，有模有样。我是空着双手去上学的。家里一穷二白，连写字桌子也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哥在家里写过什么作业，倒是武打书之类的闲书看了不少。据说在学校课堂上也偷偷摸摸地看闲书，作业都是在学校课余时间做完。而我经常在门口洗衣服的水泥板辛苦地做作业。

 

令人称奇的是，我哥每次都能考第一，家里贴满了奖状，父母亲在邻居面前很有面子。

 

一帮大我三，四岁的男孩子喜欢找我哥玩，但嫌我是拖油瓶，经常偷偷摸摸地避开我，搞得我像间谍似的，经常要注意我哥的行踪，死皮赖脸地跟着他们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农村读书竞争还是很激烈的，除了一些下放老师的子女读书不错之外，一些农村家境好的学生也是很拼的，不碰农活，专攻读书。对于我哥来说，没钱买辅导书，农活照干，流动电影照看，摸鱼挖泥鳅也少不了他，但没有人能撼动他第一的位置。

 

作为学校的第一，兄长拥有直升松江二中的名额，但他放弃了，因为有一所学校可以中专，大专连读，要求的中考分数比松江二中还高，这对农村娃来说，是莫大的诱惑。兄长心高气傲，非要考进去不可。兄长中考时出了点差错，做语文卷子时，没有戴手表，时间没控制好，作文没写完就被老师收了卷子。考后兄长很沮丧，叹气说：松江二中都要进不去了！我心里发笑，这怎么可能！

 

中考成绩出来，兄长全松江第四，数学满分，英语扣了一分，综合部分的物理，化学基本不丢分，政治丢了一些分。要不是作文没写完，第一是稳稳的。兄长如愿进了那所学校之后，才发现上当受骗了，和想象中相差太远。如果进松江二中，丰富的学习资源，充足的学习时间，再加上兄长的天分和勤劳踏实，拿第一应该是稳稳的，也就是说，要进北大清华，也如囊中探物一般。

 

那是一个时代的悲剧，兄长每每想起，都会心疼不已。兄长那所烂校毕业的时候，考过了英语六级，而他同级的学生考过四级的也寥寥无几。后来兄长进了一家大国企，短短几年就成了老总的红人，二千年初的时候，兄长的两项重大创新为公司多挣了很多外汇，按规定，要奖励十几万人民币，有没有拿到钱就不知道了。在那个公司一干就是二十几年。中国的经济发展速度震惊世界，无它，有一大批如我哥般优秀的中坚力量而已！

 

我偏科，借了兄长的光芒，直升进了松江二中。说出来不怕丢脸，因为没有兄长那样的天分，挣不到奖学金，生活十分清苦，顿顿都是青菜，同学开玩笑说我是最瘦的人。这也是兄长当年选择的根本原因：为家庭减负！

 

如今和兄长身处两地，见面甚少，偶尔也只是拉拉家常，不涉及精神交流。有时会想念和兄长在一起时那些阳光灿烂的日子。

 

10/18/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