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城里地主房东大有人在,有的甚至由于投资有方,早就退休环游世界了。不过想当初,很多人可能都当过房客,还有过住地下室的,我自己甚至有让房东驱逐的经历。
十五年前2003年的春天,就是“非典”那年,我离开新加坡回国,要出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爸爸妈妈把我送上去往伦敦的飞机,他们刚到家北京就戒严了。
我和同行的女友到达伦敦的时候天已经漆黑,一个我们从未见过面的朋友的朋友帮我们租到一个Studio Flat,就是一个室和厨房和厕所。那是伦敦希思罗机场附近的Hounslow,第二天我和女友惊奇地发现满街都是印度人,我们难道飞错了地方到了新德里吗?后来才知道那是伦敦机场附近比较大的印巴区,所以在机场你会看到大部分工作人员是印度长相因为大家也算是就近上班吧。那个Studio是印度房东把车库改的,一个月570英镑,和女友分担还是觉得好贵呀,因为在新加坡我们的房间租金只要100英镑。我们有自己的小门,偶尔还是会在大门看到房东,不过没有任何交集。那个区治安不太好,有一次我和女友在街上走,还被街上的不良少年往身上扔鸡蛋。
半个月后我们在温布尔顿Wimbledon找到牙科护士工作。牙医还是印度人,英国长大的。他试用了我俩一天就把别人都辞了,他发现中国人干活儿快,好,不但可以当护士还可以当前台,扫卫生,整理病历。他说给我们5.5英镑一个小时,而不是最低工资4.5镑,但是我们要租他爸爸的房子,一个房间450英镑共用厨房和卫生间。来英国早的印度人混得都不错,第一代就可劲儿买房子,第二代就推成了医生和牙医。就这样我们搬家了,因为提前离开,自然是罚了一些押金,那也值得,要不上班太远了。我们可以选楼下的房间或者阁楼改的房间,看到阁楼里有天窗,晚上可以看星星,就选了阁楼。谁曾想,阁楼insulation不好,白天晒一天,晚上像个蒸笼,热得睡不着。不过Wimbledon真是很美,也安全,那一年夏天英国天气非常好,我和女友在Wimbledon度过了美好的时光。
后来我找到医院实习,就辞了牙科的工作应考雅思,等着去医院上班。我们从牙医的爸爸家搬出来,女友去了海滨城市工作,我们各自找住处了。我自己找到一个韩国人家,做lodger。一个box room够放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一个月220英镑,那是我第一次体会什么是“寄人篱下”。韩国landlady和女儿两个人住,老公很少从韩国过来。她首先给我定了几个规矩:不能带朋友回来,这我没问题;洗完澡必须把头发都捡起来,这个注意点儿也能做到;她家有客人来时我不可以出现,因为她们不想别人知道家里有lodger,这些我都可以做到。我每天待在小屋里学英语,倒也相安无事。有一天房东问我,你不是护士吗,为什么老在家里不上班?我说我在休假。有一天晚上,我出门回来,她们在里面把门反锁,我进不去,怎么叫门也不开,我只好跑去一个朋友家留宿。再后来她是要撵我走了,嫌我在家里太多,就是“我要收你的钱但不想看见你”。她就说我偷了她的勺子,我说你报警吧,你想我走我可以走的。那天晚上我搬到了一个朋友家,住在地上,因为她的一室一厅已经挤了四口人了。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有一天有自己的家啊!
终于我申请到医院的护士宿舍,在伦敦桥London Bridge。那时的London Bridge远不如现在繁华,还没有Shard (碎片大厦)欧洲第一高楼。当时的房租一个月300英镑,很宽敞的一大间屋,共用厨房卫生间。由于其他人不做饭,厨房几乎成了我一个人的“中国厨房”。虽然条件比较简陋,但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就是最幸福的了!我在厨房里做饭的阵阵飘香总是让人驻足,不久我就“名扬四海”,大家都知道了我这个爱做饭的中国小妞,我也非常愿意和她们分享中国美食。
2005年我遇到了我儿子的爸爸,在网上认识的,第一次见面在中国城的特拉法广场Trafga Square一间星巴克。认识六个月以后他让我搬到他在海德公园旁边租住的房子里。我太想有个家了,我毫不犹豫,欣然接受。现在回忆起来,我们应该更多了解对方的,结婚后也不应该马上要孩子的,应该好好磨合一下的。一年后我们结婚了,买房子就离开了市中心,在更适合family的西南地区,我第一次在英国的土地上有了房产,尽管是联名的那也算啊!
2009年春节,爱情婚姻嘎然而止。儿子爸爸离开,虽然房子留给我但是贷款比我的工资还高,他走了当然再也没有还贷了。有人说,你可以赖着不还贷款,让银行找他去追款。但是我是住在那的,我不想有追债的人敲门,也不想让自己的credit受影响。我不得不卖了房子,正赶上200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还在肆虐,买方知道是离婚卖房自然使劲压价,房子值45万英镑,让我36万低价卖出。房子现在的房主加盖了一些,已经值100万了,我偶尔还会路过那个房子,不过已经不再心痛,这都是命。2009年冬天我又重新回到原点,又成了伦敦的无房户。
好在当时卖房子便宜再买的也便宜,我用卖房所剩无几的钱,加上一些存款,买了一个75平米的两室两卫的公寓,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有了自己名字的房产。这个房子是银行收回来的交不起房贷的房子,为了快速出手,25万英镑的房子卖了17万8,就是这个房子让我有机会成为房东。两年后伦敦房市基本恢复,这个房子涨了不少。我remortgage套出一些钱买了另外一套房。你说我一个人工资怎么贷得到款?买出租房,银行主要看租金是否足够交贷款,个人收入做参考。作为护士,失业的风险几乎没有,银行很愿意借钱给我们。就这样我终于也加入房东的行列,这在以前是连想也不敢想的。
从理论上讲,每两三年就可以再remortgage套现买下一套,因为伦敦人口激增,房价涨得很快,位置好的就更是这样了。但是我从当上了房东就麻烦不断,有朋友看见我焦头烂额,本来也想买房出租的也打消了念头。我在英国当房东
其实哪个在国外打拼的没有一部血泪史呢!我除了情感经历上有些惊心动魄,其他其实都挺顺利的--有个好身体,有几个好友,有支持自己的家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可能这些才是最珍贵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