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远方（4）：过去的伤口在眼前

来源: 于 2018-07-15 22:07:11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次


我知道自己的狭窄大多源于无知：世界之大，学海无涯不是说说玩玩的。但我更多的狭窄来自于对过去的选择性记忆。过去的生活远比我们所能记住的更广更深，但是我所能记住的是勤奋聪明的母亲和平庸自我的父亲。还有那个大年夜母亲在送走两个上门要赌债的壮汉后在寒冷的屋檐下哭泣的身影，让我从此失去对男性的信任和尊重。


等我成年以后，我还是和正常人一样渴望成家立业，而且在适合的年龄非常幸运地嫁入了一个体面的家庭，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兢兢业业地生活工作着，我以为我会如我母亲一般生生不息地尽忠尽孝，却在女儿年幼时义无反顾地背井离乡来北美读书最终定居。一直以为那是我勤奋进取，顺应时代潮流所以才做出出国进修的选择，但是8年之后与孩子的父亲分手时，他说多年夫妻，从来就觉得我的特立独行让他没有归属感。他觉得我的努力向前是不想让他跟上我的脚步。


我当时只能冷笑，心里确是一片清凉。他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吗？是的，我对以男人和女人为单位的家庭结构从来就没有信任度。在伴侣关系中，我不相信并驾齐驱，更不赞成劫富济贫。当年我在民政局签走国内所有一切资产的时候，看着那个和我度过了18年断断续续时光的人生伴侣，悲哀地意识到我的过去的18年还给了我一个零。一个干净清冷的零。我从来没想要过的结果，确是我从来就不可避免的结果。


和大狮子的开始让我有机会有勇气把过往的岁月重新过滤了一遍。也让他有机会把他的过往重新审视了一下。所谓旁观者清，我不得不承认他不是天真就是善良：经历过那么丑陋的婚姻和伤痕累累永无止境的抽血般的经济补偿，他最记得的居然是那些旅游途中他和他年幼的儿子去过的地方，经历的美景，以及每年必开的生日晚会。前妻的自私最终导致她弃子而去，但他却感激和儿子同甘共苦的生活。他所看到的过去和我看到的多么不同。我为他不值但是为我庆幸：庆幸我找到了一个以给与为乐的慷慨大度的男人。


人在恋爱初期，所有的不同都是新鲜可爱的。每一次的新发现就像一幅未完成的画像上的新添一笔，你一笔我一笔，共同画出一幅丰润有致的未来。人生第一次。东与西的碰撞。我们越来越沉醉于彼此给对方带来的惊喜。以及惊喜之外对相互由衷的欣赏：我的独立他的慷概。试想如果我们独自一人都能把破碎的过去从零开始重新休整成型，两个人一起应该可以把世界玩个够吧？


我当时没有意识到的是新鲜都是有保质期的。当最初的游戏心态慢慢沉淀，两人的不同就成了眼睛里慢慢长出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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