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根稻草也不是突然到来的,有一次我在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他的裤子口袋里有一个很小的性工具:一个硅胶做成的环。奇怪为什么他会随身带着这么个东西,于是把它放在他的衣橱抽屉里一个很明显的位置,希望他看到以后也许能有个解释。
他看到以后,有点尴尬的笑笑,什么也没说。
我也没有继续追问,毕竟这几年来,这个房事几乎成了我们之间的雷区,多说无益。
然后还有一次,我发现了一张他名字的处方,是什么药物就不多说了,名字熟悉得很,处方的日期也非常的新。这次他倒是有了解释,他自愿的进行一种试验性质的恢复治疗,需要药物的辅助。
我倒是加了一句,既然是性生活上的治疗,如果让我加入效果会不会更好?他没有接话,我也没有多话。
然后就是最近的这一次了,让我再也不能做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
很平常的一天傍晚,他打电话回家,问了问儿子的功课,然后告诉我他诊所里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不要等他回来吃晚饭。挂线之后不到十分钟,儿子那颗摇摇欲坠了快两周的门牙终于掉了下来,他兴奋得不得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爸爸。我打了他的手机,没有人接,继续打诊所的电话,依然没有人接。
也许是一个奇怪的第六感吧,我开启了那个 Find my iphone的程式,主要是想看看他到底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还是在去诊所的路上。
结果,显示的结果,和他的诊所在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他停在了我一个完全没有涉足过的区域,我用google map 的street view 找到了一个店名。是一间按摩院,然后我继续搜索了一下那个电话,确定是一间百分之百有性交易的店。
我全身发凉,手抖得厉害。我把自己关到厕所,不停的吸气,呼气,吸气,呼气,知道脑子发胀,恶心欲呕。几分钟以后,我出来给孩子们开晚饭,但是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什么都吃不下去。
他回来的时候孩子们已经睡下了,我关上卧室的门,看着他。把我所知道的信息讲给他听。好像有人重重的在我的胸口打了一拳,我连呼吸都成困难,但是我只是想要知道,我一定要想知道。
他说他这样的行为已经持续了一年有余,他实在无法忍受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觉得每一次失败以后他都无法面对我,更无法面对现实,于是成了一种恶性循环。在我认为我们是有默契的不在进行尝试的时候,他的神经其实已经濒凌崩溃。
有一天夜里,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正在自慰。他躺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但是他心里决定,他要用他的方式来自救。
他选择了去找妓女,在金钱的交易下,他可以提出不同的刺激方式,从而一一验证究竟哪一种才会行之有效。有时候勉强可以,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不行的。但是他反而觉得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反正也不会尴尬,大不了以后再也不见就好。
而最让人崩溃的是,他甚至到现在都一直以为这是一种唯一有用的治疗方式,而他的计划是等他恢复到一定的程度以后,他有朝一日,可以重新在床上满足我。所以,他对我的愧疚,更多的是基于在对我撒谎的这个层面上,而对于花钱找妓女本身,他反而还没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这个故事讲到现在就已经是个现在进行时了,我在家里的这两天,洗衣服的时候,收拾厨房的时候,只要是孩子们看不到的时候,我都会莫名的哭出来。我觉得好像我这一辈子攒下的眼泪突然开了栅一样。
但是,我问心自问,我甚至都不知到我为什么要这么不停的难过。我以为我会愤怒,我会委屈,我会自责。但是,这些感觉曾经短暂的出现过,然后就是一种彻底的无力感,好像我的心是一片虚空,连眼泪的温度都感觉不到。
他倒是自责得厉害,他没有遇见到这个事情对我的伤害会如此之大,大到我觉得我的生活都无法在重新捡起来一样。他发誓不会再花钱去找女人,不管怎样,他宁愿就这样一辈子下去,他也不会想要失去我,失去这个家。他要让我管理他口袋里的每一块钱,他愿意交出他的每一张发票,他的每一个去处都会向我报备。
但是在我看来,也没有什么意义。难道要我下辈子都一直当个福尔摩斯才能够重新拾回我们之间的信任,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乐趣可言。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对他病情复发的担忧,孩子成长的压力,甚至对于他父母近在咫尺却对我们的生活不闻不问的怨怼,还有生活上的种种小事磨合,等等等等,这一回,也许真的就是最后的那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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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看到这里的每一个朋友,就像我说的,生活还要继续,即使我在打字的时候依然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但是我还是要擦干眼泪往前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放弃自己现在的生活,我也知道我过得并不快乐,我过的很累,但是,孩子还很小,孩子也很无辜。而他,除开这些种种,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