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阴阳界惊魂记(印度游记之一)

来源: 杜欣欣(ZT) 2005-02-19 10:13:17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2714 bytes)
阴阳界惊魂记
(印度游记之一)

晨雾厚重,灯火残存,恒河水冷。船工、洗衣工,所有以河为生的人们都已下河了,古城瓦拉纳西(Varanasi)的一天是从圣河开始的。

沿河大约建有165座Ghat(河岸石阶之意) , 从最南的阿西石阶到最北的Adi Keshava石阶,延绵6公里。印度教的圣殿、佛塔、清真寺和民居,迷宫般的小巷,繁忙的店铺紧贴着石阶,风情独特。

在离阿西台阶不远的河岸上,默它教授以当地语言和船工讲着价。不过数分钟,我们就踏上木船。从此向北,木船将沿着半月形的河道,划过许多知名的石阶。

在吱呀的桨声里,在几近墨色、凝滞的河水中,小船以印度式的从容,慢慢向前。如我这样的访客,望着那连成一片的石阶,看不懂堤岸上刻的名字,几乎无法区分每个台阶。而默他教授不但能将它们区分开来,还如数家珍般地说出其典故。

除了石阶的名字,堤岸上还建有一些神瓮,那里供奉一尊不大的神灵。传说中,瓦拉纳西位于湿婆三叉戟的尖顶,是最安全之处。季风来时,隔壁比哈尔邦已成泽国,瓦城却不过淹了几座石阶。自然,湿婆为主供奉。如果你足够细心,在沿河的石阶上,不难发现代表湿婆的林迦(男性生殖器像)。

马克吐温曾说,瓦拉纳西比历史还老,比传统还老,比传说更为悠久。公元前500多年,佛祖曾在萨纳斯首次布道,那里距离瓦城仅10公里。当时,瓦拉纳西是佛教的圣地,人口已达百万,玄奘曾有记录。大约500年之后,瓦拉纳西成为印度教的重镇。自公元11世纪,伊斯兰毁灭了大部分印度教神殿,清真寺代之而起。

然而,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深深植根于民间的印度教以其不灭的生命力,再次将古城转变为湿婆的城市。每年,这里吸引了千百万朝圣者,我不知道这数字里面是否包括了死者。

图307 恒河,繁忙的石阶

恒河如古老岁月般地流淌,而古老的习俗却并未随岁月流逝。印度教徒视恒河为圣河,而位于恒河西岸的瓦拉纳西就成为不朽之城。生前,他们沿着瓦拉纳西石阶,下河沐浴,洗脱罪恶和痛苦。濒死,他们将尽力来到圣城,死得其所。死后,他们的肉体将在河旁火化,骨灰撒入恒河。那些没福死在瓦那纳西的,其遗属也必得遵照遗言,将尸体背到此地。印度教徒认为,非如此则不能超脱轮回之苦。

木船划过阿西台阶。昨夜,我们曾摸黑到此,见过那具林迦,它位于一株巨大的榕树下。圣浴前,印度教徒常来朝拜,并汲恒河之水清洗。也许是常受圣河沐浴,也许被人抚摸得太多,那具黑黝黝的林迦非常光滑,上面撒满红黄色的花。印度教徒也绝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河流会合之处。在阿西河和恒河会合处,就在石阶附近,他们建了一座小小的白色大理石神庙,那里供奉着另一具林迦。

阿西石阶是最神圣的石阶之一,许多印度史诗都提及它。据说,16-17世纪,圣诗人 Tulasidas曾在此撰写’Ramcharit manas‘。Tulasidas被认为是<<罗摩衍那>>作者蚁垤的再世。早年,从阿西石阶到 Bhaidaini只是一座石阶,如今它们被分为五个------ Asi, Gangamahal,Rewan, Tulasi和 Bhadaini。

阿西石阶很宽,倚着一堵粉墙。河边,赶在第一缕晨光下洗浴的人还真不少。光着身子的男人仅着一小兜遮羞布。他们掬起一捧圣河水,对着初升的太阳,任一缕晶莹自掌心流下。一个中年人大声喊着“ 啊拉,啊拉,玛拉德哇----神中之神啊,请洗涤我的罪恶,请带走我的痛苦吧。”几个人正从台阶下河,一沾河水,他们即刻向后退去。默他教授笑着说,他们一定来自南方,不惯冬日的恒河。我说,我们身在圣河,却无圣浴,岂不罪过。默他教授笑了:“别担心,下不了河,也还有short cut…”说着,他就将手伸入河中,撩起一掌水,洒在头上。我也照做一遍。头上沁了圣水,自以为受到湿婆保护,可以肆无忌惮。岂知对于神明的崇拜,全本实施和偷工减料还是有区别的。

河岸上的石阶或疏或密,有宽有窄,忽深忽浅。据说每个石阶都漆成不同的颜色,但是,我看还是以红白橘色居多。沿河花窗雕栏,小舟自横。绿屋粉墙之后,红砂岩神庙高耸。桔色城堡和白色佛塔交相呼应,古意盎然。其实,沿河的古建筑早已被伊斯兰统治者摧毁了,我们看到的都不过才2-3百年。也许印度本身就已太过古老,和人一样,年老了,时间过得更快,面容更经不起折腾。

在那些古老的石阶上,人们搭起白绿相间的高台,高台上放置着长椅,撑着阳伞。一位西洋人,身着蓝色袈裟,脑后挽着金色的发簪,正在高台上打坐。
图尔西石阶是献给诗人Tulasidas的,白色亭台和赭红色的圆形拱门各据石阶两端。诗人的故居和神庙就在附近。那座印度神庙对所有人开放,白色大理石墙上刻写着’Ramcharitmanas’的诗句和深蓝金色的图画,图中的女人和天鹅美丽绝伦,也许那正是Tulasidas美丽妻子的原型。昨晚,我们曾在那里流连忘返。
天下的诗人大多贫穷,诗人的石阶也因年久失修而破损。虽然破旧,却洗浴者众,它以送子、长命和治愈麻风病而知名。在印度历的瑞月(公历十月十一月间) ,牧牛神节的时候,台阶上还会响起祭神音乐,附近空地上举行着摔跤比赛。
身为蓍 那教教徒的默它教授不可能错过那被命名蓍 那的石阶。 18世纪时,一位名叫Vaccharja的商人出生在附近,据信他是蓍 那教的第七世上师。河岸上凿出三座小神瓮,除了湿婆,还有美丽的恒河女神骑在鳄鱼车上。 在此沐浴和沿河居住的大多是蓍 那教徒。

图0368,恒河边的洗衣工
太阳仍不露面,河上雾冷风凉,我不由得裹紧披肩。船过Prabhu石阶。石阶宽而深,一座神庙建得甚远。河边露出长条石板,洗衣工们站在齐膝的水中,或挽起裤腿,或任湿漉漉的衣裤紧贴着身体。他们冲着石板,抡臂奋力地抽打着衣物,劈拍之声穿透晨雾。衣物或堆在洗衣蓝里,或搭在沿河的栏杆和台阶上。显然,他们已经洗了一阵了,还要洗多久,我不知道。想到一个人的价值不及一台洗衣机,不禁黯然。

紧接着洗衣工作站,就是Chet辛格石阶。朱红色的城堡宏伟地屹立着。当年,Maharaja Chet在此和英国人交手战败。河岸上虽建有三座湿婆神庙,却因水流湍急,无人沐浴。
河上行船渐多,大多承载着外国游客,每船三两及十几人不等。船都朝北开去,那北方的河岸上,在蜜色的晨光下,清烟缈渺,那清烟起处,又有印度教徒得以从轮回中超脱。
一过Digpatiya石阶,就见清烟。那是以皇帝Harishchandra命名的石阶,也是瓦城最神圣的火葬地之一。
似乎,印度人不大讲究私密,他们当街就可方便,死后的火葬也是公开的。据说,此地每天焚烧大约250具尸体,火葬一天全时进行。如蒙暗夜,那些烧尸的柴堆冒出特别明亮的火焰。遗属们围着火堆烤火聊天,毫无恐惧可言。他们将已故亲人的灰烬撒入河中,灰烬随着放河的小灯,在梵文的曼特铃中飘走,远去。
访问此城的人,没有不看火葬的,而清晨正是看火葬的好时候。我们来时,天还未明,一只牛在小街上颠颠儿地跑着,默它教授玩笑道:“它也在晨练。” 话音未落,就见两人担着一副绿竹担架,急急地向前赶,那担架上搁着一具尸体。他们要赶上第一缕晨光,在第一缕晨光中化为灰烬则更为神圣。

图353火葬石阶

此时,Harishchandra台阶旁,一片黑土地上,火柴堆里的暗红色时隐时现,几缕清烟徐徐上升。河旁栏杆上,趴满了裹毯子披肩的男人。也许他们正在等待工作,无聊和无奈的面容令我想起一个故事,那是我的印度兄长说的。

“几年前,我岳父病得很重。他咽气的时候,我是唯一在场的人。当时正是凌晨3点,我很困。迷迷糊糊地去找人运他回家。我看到了一盏灯,那是运尸人的棚子。我走进去,只见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打瞌睡。我摇醒他,说我的岳父去世,请他去运尸。突然,我的衣服被人揪住。刹那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许多人,大约有7- 8个。他们全都揪住我,冲着我喊。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看见他们又互相打了起来。原来他们已经等了3天了,可是这三天里就是没有死人。他们的工作是运死尸,如果没人死,他们就没饭吃。他们每天都在盼望着有人死去。他们互相揪打着,试图向我证明,也向其他人证明,自己来得最早,应该得到这份工作…”

恒河河边,有人在抛洒骨灰。手起筐落,周围的河水顿成黑色,黏黏的,久久不去。黑色之上,菊花一团团地漂着,黄红色。离抛洒骨灰大约十米左右,人们若无其事地洗浴。生死之界相接得如此坦然。

过了Munsi石阶,就见一对印度教神庙,神庙不大,白顶红身。过双庙不远,有一座红色的大神庙,红色的基座特别醒目。我们临近Dashashwamedha石阶了。

Dashashwamedha是最神圣最繁忙的洗浴石阶。传说中,为了取悦梵天,古代国王曾在此以十匹马献祭。梵天大喜,于是在此建立了梵天的林迦。我听到此,打断默它教授的话,“难道梵天也有林迦?你真相信这些传说吗?“默它教授回答:”我不信,不过神话是令人愉快的。“

石阶上竹制的阳伞如盖。绿色和粉色的民房紧靠着神庙。台阶虽然宽大,仍显拥挤不堪。洗浴的人和小贩,还有两层的小房,建得如洞穴一样的小,洞穴前再开出凉台,凉台上也挤满了人和阳伞。人们在阳伞下更衣梳头,他们就住在那里。石阶的另一头,通往迷宫般的街巷,商店鳞次栉比,几乎不见空档。从此上岸,可到达 Vishwanath神庙,据说神庙最早建于1000多年前,它的金顶用去了750公斤的金子,但是非印度教徒免进。

默它教授说,那些住在河岸的人,不少是来此等死的。一旦感到死期将至,他们就千里跋涉而来,从此六亲不认。每日,他们只祷告沐浴,吃最简单的饭食,等着大限到来。瓦城的老城和沿河,建有很多专门供这些人居住的棚子。昨晚,默它教授曾指点出那些居所,黑洞洞的,进出的人不是骨瘦如柴就是满脸病容。
在这个世界上,哪个地方的石阶如瓦拉纳西,生与死如此之接近, 又有哪个地方,将死看得如此之神圣,又这样赞美着生。
当我们到达 Man Mandir石阶时,默它教授指给我们看天文台,那是斋普尔皇帝修建的,和斋普尔、德里的天文台一模一样。Doms 就住在天文台的隔壁。Doms是专门处理尸体的族群,他们卖木头,收集骨灰。 虽然他们是贱民---印度种姓制度的最低阶层,但是,对于死者来说,他们却是无价的。因为死者只能通过他们得以从肉身中解脱。所以他们的族长被冠以国王头衔,他们居住的地方被称为Doms皇宫。
再向北划,就见河旁停靠着几只运木头的船,斜坡上,背柴人艰难地向上爬去。那是烟火最盛的Manikarnika石阶。这个石阶不但是湿婆的居住地,而且预示恒河的到来,恒河流入地心,净化人的肉体和灵魂。在此火化是解脱轮回的最快捷之道。
焚化场从高处一直延伸到河边,河边或堆满木头,或轻烟缭绕。在火化的石阶之后,矗立着月神的庙宇,还有美丽的石头阳台和雕花窗台,不过它们大多被熏得漆黑。

图331 ,歪在河中的斜塔

Manikarnika主石阶为火葬场,我们无法从那里上岸。再往前划,一座红砂岩的印度教神庙半歪在河里,那是Scindia石阶有名的地标。一个女子站在河中沐浴,这是今晨我见到的第一个沐浴女子,湿透的沙丽紧贴着她的身体。我注意到,另一名女子走出岸边的小屋,走入河中,那些小屋是专门为女子更衣而设。我们就在斜塔旁登岸。

沿着黑色的,也许覆盖着千年骨灰的泥土路,一步步走上台阶。石阶的尽头,有一口水井,据说是湿婆的配偶帕尔瓦蒂耳环坠落处。其实,那不过是一个5米宽7米长的水池,一池的污水。美丽的耳环并没有使池水变清。水井附近,毗湿奴在那里留下自己的脚印。小孩脚丫儿般的圣迹刻在白色大理石上,上面覆盖着一方凉亭。只有最崇高的人物才能在此解脱轮回。

小巷极窄,房廊和街头巷尾都堆满了木头。毕竟焚烧木头不利于环保,当局曾经提倡用电炉,此地确曾有过一台电炉。可是,瓦拉纳西经常停电,想一想,正在轮回解脱的道上,突遇停电,那可如何是好?

听说,在此火化的平均费用为1000卢比,这对当地人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柴禾以重量算钱,恐怕传说中那些没烧透的就是没有凑够柴禾钱。除了柴禾钱,我想还有场地费。于是就问默它教授,“在不同的石阶上火化,是否费用也不同?” 他说,那当然。最神圣的地方最贵。我笑着说,“看来解脱轮回也取决于花钱多少。”默它教授说,“这里的烟火是要人照顾的,Doms的职责之一就是保持烟火不灭,超脱的过程不能被打断。”

屋檐下,剃头匠正在给一个男人削发----每个为亲人超脱而点火的儿子都必须落发。许多卖香料的铺子,火化时要放大量的香料,所以尽管烟火甚密,却嗅不出奇怪的味道。

住在河边,以丧葬业为生的人还真不少。除了Doms家族,有人以记录死者名录为生。父亲死去了,儿子来焚化,当他翻看粗糙泛黄的记录,他突然看见自己父亲的手迹---记录他祖父去世的。再往前翻阅,他找到自己的祖父,曾祖父,乃至更早的。那些以死亡记录谋生的家庭,过着十分简单的生活,一代一代地传下去。如今,以此来维持一家的生活已经十分困难了。

我来到一座被熏黑的神庙旁,找到一个很好的观察角度,仔细地观察着超脱的过程。

因为晨雾遮挡,看到太阳时,它已经升得很高了,不知是烟还是雾,太阳并不鲜明,黄白色的,有点儿惨淡。身后的街市依然拥挤繁忙嘈杂。脚下的火葬场,散落着柴禾、竹竿、绳索和金色的不明碎片,而恒河的对岸,白茫茫一片,空无人烟。一条恒河隔开了此岸和彼岸。

我对着燃烧的柴堆,举起相机。同伴焦急地说,旅游书上说,他们不让照相。我说,没事,他们不会注意的。他们是谁?一位几乎完成超脱的,火工头顶着大筐,筐中装满了黑色粉末,正往恒河里去。一位正躺在柴堆里,燃烧着的。还有两位正在等待。其中的一位,裹着一层亮晶晶的金布,睡在一副嫩绿色的竹担架上,上面撒着红黄色的菊花,十分耀眼。另一位显然已经进入了程序。他的裹尸布半开着,露出里面的白布,金色的碎布和绳索四处散落,几根粗大的木头堆在脚头。几个包着头的男人,站在尸体旁商讨什么,黑色的恒河水就从他身旁的沟里流过,一个男孩儿袖手站在水沟旁,毫无表情。

我不断地举起相机,对着那正在或等待超脱的灵魂和肉体。一只白狗躺在闷烧的柴堆旁,懒懒地看着我。街口又踱出一只小牛,大刺刺地走下去,显然它对那放在尸体上鲜嫩的花环感兴趣。

拍照之后,迎面走来一个人。他穿着藏红花色的长袍,头发纠结着,脸上涂着白粉,手握长竹竿。默它教授向我示意,让我留心。我意识到那是一位Sadhu(苦行僧),而且越看越觉得他像一个食尸客。那些苦行僧食人肉的传说,一下子就激起我的好奇心。我盯住他看,他也似有所感,回头看了我一眼。那是深深的,不大友好的一眼。
一些孩子在柴堆的灰烬里扒拉着,不知在寻找什么。他们一边找,一边笑闹。虔诚的人死的去处,同样也是生的世界,而且活力无穷。
我觉得我和那些孩子没什么区别,我们都不害怕死者,特别在如此神圣的地方火化的死者。毕竟,到达瓦城之前,我曾去参拜过佛祖的菩提树。孩子们被湿婆神所庇护,而我被佛祖庇护着。
可是我却大错特错了。我没想到,此地是湿婆的城市,而我昨晚参拜时却多少有点偷工减料。我也没想到,在恒河上,我只抄了个近路,holy dip了一下,并没真正下河沐浴。我更没想到,有些苦行僧的咒语是非常灵验的。据说如果他们不喜欢被人盯着,他们就会发咒,比如3个月之内,你就失去头发。咒后两月,那人就真正成了秃子。
直到我离开瓦城,病倒在加德满都,直到那些大汗淋淋,打寒颤发高烧的夜晚,直到我感觉呼吸困难,死神的逼近,我才回想起我所有的不敬,因为好奇的不敬,虽然并非有意或恶意,但不敬毕竟是不敬。或许湿婆,或许鬼魂,都不大喜欢因为好奇而探头探脑的,因为好奇而大不敬的人吧。
我病着,我担忧,我不得不说出我的推理,以及由推理而来的恐惧。可是,我的同伴们-----两位物理学教授和一位哲学教授非但不相信我的推理,还一再地嘲笑我,“哈,琳达在瓦拉纳西中了邪,什么东西跑进她的鼻子,令她呼吸困难。”

杜欣欣记于2005年1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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