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祸兮,父辈的经历与命运(健康篇)

来源: 2017-07-10 17:30:50 [博客]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一个人生命中的偶然决定和命运(健康)走向,往往要经历几十年时间的磨练和考验才方知祸福。

1957年我父母从鞍钢调到塞外钢城工作。塞外钢城是由苏联老大哥设计援建的,10几个主要工厂的生产区和工人生活区相距至少5公里,有一条昆都仑河隔开。每天清晨7万多工人从生活区骑自行车前往工厂上班,形成了一股颇为壮观的景象。夏天一眼望不到头的蓝工装。冬天白花花的羊皮袄(冬季工作服是羊毛向里的光面皮袄),顶着刺骨的北风,骑行时间往往在一小时以上。

我父亲所在的工厂和其它同类工厂一样,配备一辆苏式军用吉普车。吉普车是工厂几个主要领导的通勤车。吉普车只有3个乘位,每天接送几个头头上下班。说起来也合乎情理,一个几千人工人的工厂工作十分繁忙,这几位厂长书记吃饭下班不能够准时,还要到各车间工地巡视,如果骑车上班体力上真的吃不消。

每天早上这些为数不多的吉普车从乌泱乌泱的上班工人群众开过去,也还是蛮显眼的。在那个工人阶级领导一切的红色年代,有些人心里会咋想,你懂的。我父亲当年只有31岁(时任常务副厂长)坚决谢绝了乘坐吉普车上下班的特权,日复一日地骑着自行车上下班。

1962年冬季的一天,父亲骑车下班。一辆马车路径父亲身边,赶车老板一甩鞭子,鞭梢正好缠住我父亲自行车把的铃铛上。父亲失去平衡,跌落在公路上。右肩首先着地,造成上臂肱骨粉碎性骨折。折断的下部骨头插入上面的骨腔里面,医生研判后保守治疗,不进行重新接骨手术。结果父亲的左臂比受伤的右臂要长出来一寸多。艰难的功能恢复用了两年时间。

父亲伤势稳定,又坚持正常骑车上下班。我母亲都曾劝过我父亲乘坐吉普车,父亲一如既往坚持己见。几年后文革开始,斗争非常残酷,厂里的党委书记和另一位领导都没能熬过来。乘坐吉普车是罪状之一,被画成大幅漫画挂在厂房墙上。

文革后期强调 “抓革命促生产”,厂里的工作生产基本恢复了正常。军管会要求我父亲必须乘车上班(便于随叫随到),我父亲坚定地回绝了。新的革委会成立了,领导班子里有了坐汽车上班的新成员。那时家家几乎都有儿女插队上山下乡。乘坐吉普车的领导有机会常常到子女插队的农村拉拉关系,走走门道非常方便。

1975年厂里的一位领导周末乘车(私下)去农村看望插队的孩子,其实是给女儿跑招工返城的事。在崎岖的山路上失控翻车,造成一死一伤的悲剧。当年我哥和我两人插队,没有吉普车的父亲从未私下去农村看望关照过我们。

也说不出什么可信服的大道理,父亲就是坚持骑自行车不乘坐汽车上下班。骑车乘车几十年来差距可大了去了。每天早上要提前40分钟起床,顶着刺骨的寒风雪花骑行。按一天12公里计算,父亲至少骑了12万公里的自行车。

祸兮福兮实难预料,我父亲晚年身体基本健康,生活幸福也是他老人家为人谦和,淡漠名利,自律修身得来的。

1979年的一个早晨,赶去上班的包钢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