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我最爱的人(2)

乱想

LP当天就给脑外科医生办公室打电话。可惜医生在见我之前不讨论任何病情。这位医生只在周二周四看病人。本周四已无可能，于是约了下周二(1/13/2009)的门诊。既然5天之内不能看医生，那我就自己调查吧。我把MRI CD给LP， 说，你看看吧。没想到，这时LP倒鸵鸟了。说她不懂怎么看。我说你学啊。不学。她实在是怕看到最坏的结果。我只好从最坏处着想，争取最好的结果。瘤子良性恶性要等切除后切片检查后才知道。如果是恶性，那就没几个月了。如果是良性垂体瘤的话，还有转机。但是，如果瘤子过大，或已侵入到其它组织，或位置在垂体的上方，那就要开颅。开颅在十几年前的中国死亡率为50%, 在美国死亡率多少不知道，但可能有很多后遗症，象偏瘫啊，卧床不起啊，大小便失禁啊，失语啊，失明啊，失忆啊。算了算了，不去想了，凡我能想到的我家那位医生都替我说出来了。还是先准备后事吧。

首先把银行帐号，生命保险向LP交代。生命保险用的是American General， 暗自庆幸没用AIG(美国国际集团)。AIG就是刚接到联邦政府850亿纾困资金才免于破产的那家公司。不过上网一查我就傻眼了。不知何时American General被AIG买了。 天哪，AIG，你千万不要在我之前倒下啊！

其次是如何把病情告诉家人。我二姐去年3月查出乳腺癌，舅舅去年底查出肺癌(完全是因为抽烟)，我这次无论如何不能把病情告诉75岁的父母。我有一哥二姐俩弟，思前想后，告诉谁谁都瞒不住母亲。但不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行，万一我有个意外。。。一咬牙，决定在手术前只告诉二姐夫，同时让他保密。至于其他朋友吗，大过年的，能不说就不说了。不说不行的就等最后一刻再说，让他们少担心几天。

第三是经济问题。如果我直接挂了，倒不会出现大的问题，多亏三年前买了20年的生命保险。如果没挂，问题就来了。不知道我要病多久，不知到病到什么程度。一直以为自己不会病，就没有买Disability Insurance。 于是紧急通知父母，把几年前准备给父母买房的钱收回。不孝就不孝了。并做好准备，写好委托书，随时把北京的小公寓卖掉，随时把这儿的养老金取回。我告诉LP，如果我变成植物人，或无法挽救，千万不要救我，并准备以遗嘱的形式写下来。遭到LP一顿痛骂。说你不懂美国的医疗制度，如果你这样写，医生救你的积极性就大为降低，不死也死了。并且影响你的心情，对治疗不利。有时求生欲望的强弱决定人的生死。

最担心的是我LP及两个女儿。LP小我几岁，但也不算小了。准备了好几个月，要在今年考医生执照，如果我出事，她就永无机会，梦想就此毁灭。之所以没有早几年考也是因为我没有给予必要的支持。女儿一个8岁，3年级，一个1岁半。虽然LP的工作可以养活她们，她们也必将失去很多。8岁的女儿一切都那么优秀。在班上是成绩最好的，也是她们班唯一一个进入Academically Gifted Children Program的女生。在中文学校，去年期末考试99分，也是全班第一。钢琴老师说她会成为很好的钢琴家，下个月有四个比赛要参加。(这是女儿去年弹琴的录像 http://www.youtube.com/watch?v=G0Fs-Tc3FnA)。学溜冰，别人俩月进一级，她一月进一级，现在在Basic Style 8级。学游泳时，1级到5级只用了俩月，从去年起就在游泳队练习。以后谁接送她上学？带她学琴？游泳溜冰？1岁半的女儿更是聪明绝顶。我就想，上天啊，纵使我看不到她们读大学，也要让我看到小女儿读小学吧。

瞎想归瞎想，生活还要继续，而且还要尽可能地不受影响。于是，早已定好的在我家的聚会没有取消。一个在1/8/2009， 一个在1/10/2009。周五晚上大女儿的钢琴课要继续，周六中文学校要继续，周日女儿的Bible Study也要继续 (我们不信教，但不反对让女儿有所选择)。没人看出我有任何异样。

周六下午有一个追思会，追悼本地一位德高望重的华人牧师。64岁，因肝癌病逝。怕引起LP的联想，没去参加。

周一LP继续上班，这次上班，为我的处境带来了极大的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