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婚姻的基石

来源: YMCK1025 2017-08-03 17:50:12 [] [旧帖] [给我悄悄话] 本文已被阅读: 次 (18577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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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房子她离不起婚,甚至被家人送进精神病院「

 

那年,因为房子我没有办法离婚

? 秦玲

看着铺天盖地为了买房而排队离婚的消息占据了各种传媒,在我居住的上海甚至还出现了限号离婚的重磅新闻。有人调侃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牵手离婚买房。”我不禁感慨万千,房子究竟怎样左右着我们的婚姻,有人为房子而结婚,有人为房子而离婚,但是我的婚姻又算是哪一种呢?

因为房子(票子),我结婚了;又是因为房子,我离不起婚。

也许我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有着种种的先天不足。认识我的爱人(姑且先这么叫着吧,毕竟我们还没有离婚)是在我大学二年级,那一年我刚刚二十岁。他比我大九岁,已经快三十岁了。他是一名军人,我们的相识从开始就是各取所需。

我是1990年上的大学,当时大学还没有扩招,大学对我们这些农村的孩子来讲,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也是跳出农门唯一的出路,需要付出的艰辛是不言而喻的。那一年我很幸运考上了大学,但不幸的是,我是委培生,一年需要支付三千多元的学费。这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很大的一个负担。爸爸会点儿小手艺,但也挣不了几个钱,家里还有弟弟妹妹正在读中学,奶奶年纪大了,常常生病需要看医生。妈妈在家里照顾老人,操持家务,地里的收成也只能顾到家里的几张嘴。我是家里学习最好的孩子,爸爸一直把我当成他的骄傲,也希望我给弟弟妹妹作个榜样,无论如何都想着要供我上完大学。爸爸在为了支付了第一年的学费以后,就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好在当时上大学生活费国家有补贴,我在学校省吃俭用,勉强维持。第二年的学费怎么办,依然是非常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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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他出现了。

他是我的老乡,和我家在同一个乡,但不是一个村的。当时我姐姐已经出嫁了,他家和我姐姐家在一个村子里。他高中毕业出去当兵了,在部队考上了军校,毕业后改做了文职,在上海一家军事单位服役。因为一直在部队,接触到了女生有限,还有他本人的条件也不是很好,所以就熬成了大龄未婚青年。不仅家里人很着急,部队的领导也替他着急,为他找女朋友提供了方便之门——条件合适的话,部队可以帮助安排工作。

就这样,在他们家人和我姐姐的共同努力下,我们见面了。说实话,第一次见面我很失望,他不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个子低了些,只有1米70左右,瘦瘦小小的,脸型尤其瘦,眼睛不大,下巴尖尖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种小动物——老鼠。

他虽然穿着军装,但一点儿也没有英武的样子,与我脑海中的军人形象相去甚远。我姐姐说,他对我印象还是挺好的,很满意。我虽然是农村长大的孩子,但毕竟一直在读书,并没有被农活弄得很粗糙,1米65的身高,样子算是俊俏,还有一对儿很讨人喜欢的小虎牙。我自己也明白,自己的整体形象并不会让人讨厌。

我跟姐姐说了我的感受,姐姐说:“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不能太不现实,以后过日子呢,男人长得好坏有什么关系,长得好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钱花啊?关键是能不能给你生活的保障。”我说:“跟一个人结婚,要跟这个人生活一辈子呢。如果看着不舒服,心里能舒服吗?我可不想一辈子都看着一张自己不喜欢的脸。”姐姐说:“我看你真是书读多了,太矫情。什么好看不好看的,眼睛一闭,男人都一个样。再说,你也忘了你为什么相亲了吧?家里现在供不起你上学了,我的小祖奶奶。”

听了姐姐这话,我自然无话可说。是的,我现在急需找到一个能给我提供学费的主家,帮我完成剩余三年的大学生活。正好有这样一个主家,不仅能资助我上完大学,毕业后还能帮我在上海这样繁华的大都市安排工作,这是上天怎样的优待,我要再不知足就该遭天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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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同学中,也有追求我的男生,因为有了他,我只好拒绝了。

我很多的大学同学,都觉得我为了生活出卖了自己,感叹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甚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觉得自己很羞耻。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现实,牛粪也有他的优势——虽然不好看,但是能提供鲜花成长的给养啊。

接下来三年的恋爱时光里,他实实在在地给了我生活的保障。作为恋爱中的人,他当然也没有忘记给我很多的惊喜和浪漫。慢慢地,我从开始的羞于让他在我的同学朋友中出现,到后来的满怀幸福地期待他的到来,我甚至觉得我爱上了他。我至今还记得,大学里,家庭条件优厚的同学们也都停留在随身听的阶段,他有一次来看我,给我带来了索尼的CD唱片机,当唱片机里周华健甜蜜而深情地歌声响起,我看到了大家羡慕的眼光。后来,到了毕业季,同学们都在为毕业分配而四处奔走,我已经拿到了上海一家单位的调档函。同学们说,你真幸运,找到个这么好的老公。是的,那个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幸运,我感谢命运的安排,让我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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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了,我拿着毕业证和结婚证,奔赴上海,去了部队给我安排的工作单位报到。我投奔了他,投奔了我以为的幸福,却不知道这正是我梦魇生活的开始。

我到上海以后,他的工作一直很忙。尤其是在部队上,能够自由掌握的时间很有限,加上那一段时间他一直在努力升职,工作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我独自一人。

没过多久,我怀孕了,我很希望他能陪伴我,可是我依然一个人守在冷冷的房间。我的同学和朋友都不在上海,没有人可以陪我聊天,逛街。我最孤单寂寞的时候给我家乡的朋友打长途电话,常常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家里的电话费每月都要好几百。他说我太浪费了,甚至怀疑我是和男同学电话聊天。我真的太需要有人可以和我说说话了。后来,孩子出生了,他的姐姐从老家过来帮我照顾孩子,我和他家人的矛盾就此展开了。

 

他的姐姐不是一个人来上海的,把她的儿子女儿一起带来了。两个孩子都不上学了,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她带着两个孩子来上海投奔自己的弟弟,希望已经出息了的弟弟帮他们找工作。这两个孩子都没有多高深的文化,并且他们的舅舅也只是部队上一个普通的文职连级干部,根本没有能力为他们安排工作。家里当时还住在部队大院的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小小的房子更加拥挤了。

 

我当时已经得了产后抑郁症,只不过在当时没有人注意到,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的姐姐整天为了两个孩子的事情而烦恼,也会为这些事和他争吵。姐姐认为自己的弟弟根本没有把两个孩子的事放在心上,说是既然能把自己老婆的工作解决了,就也应该能把两个外甥(女)的工作也安排好,他们不需要什么坐办公室的好工作,只需要有个工作就行,哪怕是去工厂里打工呢。

家里的拥挤和争吵让我更加烦躁了,我和他商量让他姐姐回家,让我娘家人来照顾我,正是这个想法造成了我和他姐姐的矛盾升级。

他姐姐说我嫌弃她,嫌弃她的两个孩子,说我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当初他的姐姐为了让他读书而辍学,供他读到高中毕业去了部队。如果他没有上过高中,怎么能在部队上考上大学?怎么能有现在的地位?还有当初我们回老家办的婚礼婚礼也是姐姐一手操办的,姐姐说,怎么这些事你们说忘就忘,这么没有良心呢?!人家都说是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话一点儿都没错。

他姐姐的哭诉让他很为难,而我这边又坚决不肯让步。他姐姐认定了我为了让我家人来上海而要把他们娘仨赶走,他的姐姐就开始不停地挑唆我和他之间的矛盾。恰好此时我姐姐和我姐夫闹离婚,我姐夫家和他家在同一村,还是同一宗族的。他姐姐就说我和我姐姐一样都没有教养,都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人。我们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就变成了两个家庭的矛盾。

 

我的抑郁症愈发厉害了,但是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的脾气越来越古怪,越来越不讲理了。我和他的姐姐闹得越凶,他就和他的姐姐走得越近,最后是他们结成了同盟,我彻底被孤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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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让我的家人来陪陪我,可是他的姐姐不走,我的家人就来不了——房子太小,没地方住啊。我觉得自己在上海并没有家,这个家是他的,不是我的。房子是部队分给他的,所以他爱让谁住就让谁住,我并没有权利选择谁可以来,谁可以走。

我的家人始终没有来。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会疯掉,或者我会自杀。我不知道我会用什么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反正一定会的。有时候我又想把他们也杀死,然后大家一起死。就是这样的想法时不时地跳出来,冲击着我的大脑

有一天我就真的疯掉了。那天我再次和他的姐姐提出让他们先回家一段时间,我真的很疲惫了,我需要安静的休息。因为生病,我生完孩子后,一直没有上班。孩子已经两岁了,我可以自己带。

他的姐姐说,你想赶我走?你说了不算。但是你能不能在这个家里住,我说了算。他姐姐说着,就把我的衣服收拾在一起,装在一个旅行包里,连包带人把我推出了门外。我和他的姐姐扭打在一起,我也豁出去,不要命了,我想和她同归于尽。最终我还是败下阵来,虽然我咬伤了她的手,她的胳膊,抓伤了她的脸。我的身上也到处是伤,脸上红一块儿,紫一块儿的。我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我躺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骂,我把我能想到的最恶毒的语言都用上了。

邻居拨打了110和120。我被拉走了——我被诊断出患有精神病,然后我被他们送进了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我更加不正常了。本来也没有人把你当做正常人来看待。开始我会一遍遍给医生护士讲,我没有病,是他们想害我。我越是这样讲,医生就认为我病得很严重了。给我用的药剂量和药效都会加倍,也会加倍损伤我的神经。后来其他的病友给我传授经验,你要乖乖听医生的话,不乱说话,安安静静地,他们会认为你的病情好转,你才有可能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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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住了三年,等我出院的时候,他们已经搬新家了——部队新建了一批房改房,四室两厅,位于上海的中心地段——徐家汇

我也搬到了新家,姐姐一家都还在,两个外甥(女)都找到了工作,我的孩子也已经上小学了。看着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样子,我感觉到自己真的没家了。

很快,他向我提出了离婚,我没同意。离婚之后,我去哪里住呢?我没有工作,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一无所有啊。

他向法院起诉了我,说是夫妻感情破裂,要求离婚。这次我同意了,我的条件是财产一人一半。我们夫妻没有什么财产,唯一值钱的财产就是这个房子。在十年前的上海——位于徐家汇,四室两厅,一百六十多平,价值几百万。这次轮到他不同意了,他说,这房子是部队分配给他的,不是夫妻共有的。再说,即便了要分,一人一半,他也拿不出另外一半的钱给我。法院说,在财产分配上不能达成一致,就不能离婚。于是,他撤诉了。

那年,因为房子,我没有离婚。

知道没办法离婚,他终于认命了。他的姐姐也终于离开上海,回老家去了。只是两个孩子还在上海打工,不过平时也不住在家里了。我们俩还是闹,只是他不再提离婚的事情了。他还是忙,忙什么我从来不过问,忙到了很少回家,我也乐得清静,我终于有了安身之所。

安定下来之后,我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让我多晒太阳,多活动,少一个人在家呆着。我就每天都去公园里走走,活动一下筋骨。社区知道有我这样一个病人,也给予了很多的关注。后来,我还去了社区参加工作。最初的工作就是去街道上捡垃圾,清理地上或者树上的小广告。我干得很开心,又能晒太阳,又能活动身体,还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再后来,他们知道我大学毕业,又能写会画,还有几分文艺细胞,就把组织活动,文化宣传工作交给我,我一样干得有声有色。我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又活过来了,但是我真的很开心。工作越来越顺心,工资也增加了一些,虽然没有办法和我的大学同学比,但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两年,我接触到了公益事业,我更加积极地投身于它。公益事业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名利,但让我收获了幸福和满足——帮助他人带给自己的价值肯定。大学毕业二十多年以后,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我几乎认定自己就是一个废人了。是帮助他人让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

 

去年,孩子上大学了,他也开始回家住了。有时候,孩子放假的时候,我们一家三口也会一起出去旅行。他再也没有提过离婚。如今我们的房子已经价值在千万元以上了,这婚是更加离不起了。

 

 

 

作者:秦玲

本文责编: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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